吳一唯將那一根煙在口中拿起又放下。
他看著自己腳底下面掉落的煙灰,恍若隔世。
林雅忽然從他的手上將那已經(jīng)吸完的煙頭奪了去,她看著那煙頭上面的標(biāo)志,還是蘭州。
“你怎么還是抽這么廉價(jià)的?!绷盅诺穆曇魥A帶著疑惑和不解詢問道,只是那語句中還是疑惑占多數(shù)啊,她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什么,忘記了這廉價(jià)的香煙的它身后的那些年。
吳一唯不知道怎么開口。他的喉嚨緊得很,一陣接著一陣的痙攣著的抽動著,可他就是開不了口。
林雅轉(zhuǎn)過身,右腳輕輕的往外邁了一步,是一種要離開的姿勢。
他瘋了一般似的,雙腳猛地從泥潭里面抽出來了一般,他一下子沖到林雅的背后,用力一把將林雅緊緊的匡在自己的懷里面,他的呼吸都變得格外的急促起來,他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頭發(fā)上面,右手不停的撫摩拉扯著,他的嘴巴里面不停的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是一種魔怔了的瘋狂與懷揣不安。
所有的所有在那一剎那全部復(fù)蘇炸裂了一般。她用自己瘦弱的手臂也去緊緊的回應(yīng)著吳一唯的惶恐與驚慌,就好像是找到了家一般,有一種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感一般的席卷和翻滾,將自己全部包圍,他們就是黑夜之中互相取暖相互慰藉的兩個苦命人一般,在不停的燃燒,想要最后溫暖自己一把。
吳一唯,那我們就重蹈覆轍吧,林雅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帶著蠱惑的聲音說著。
他沒有回應(yīng),他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內(nèi)心煩躁又惶恐,體內(nèi)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燒著自己一般。
窗外時(shí)是一片昏暗,不知道是天黑了還是籠罩著一層黃灰黃灰的霧體,誰也不知道。
林采娜在床上翻來覆去,可還是全然沒有睡意,像吃了興奮劑一般,整個大腦都處于異常興奮的狀態(tài),她將手機(jī)拿起又放下,吳一唯那個大大的名字好像是沾滿了鮮紅的液體一般,在她的眼睛里面都是一片紅。
自從自己告訴他林雅的事情后,他就從自己的世界里面蒸發(fā)了,就象是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他這個人一般,一切的一切不過夢一場。
可自己衣兜里面的香煙在告訴它,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臆想不是錯覺,全都是真的,只不過是他從自己的篇章里面退場了而已。
就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情而已,林采娜。
她的頭腦里面突然跳出母親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你要是出國,回來了就什么都沒有!可我本來就是什么都不想要的啊,現(xiàn)在倒是不得不要了,她的嘴角扯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在內(nèi)心說道。
父親當(dāng)年公司那么大的事故,憑什么是一個多年沒有見面的林雅的老同學(xué)幫忙才得以度過,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母親說過的話突然又浮現(xiàn)在她的耳邊。
林雅,林雅才是操盤手,莫何,不過是林雅的一個陪襯,是替林雅將她自己裁剪的那件衣服給穿在身上而已,她內(nèi)心是煩躁的,卻又格外的清晰,比之前清晰一百倍甚至一萬倍,她從來沒有可以像現(xiàn)在這一般如此敏銳清晰的去判斷一件事情。
可能是換了一個地方的緣故吧,她在內(nèi)心告訴這自己。
“不知道陳默睡著了沒有?!彼粗巴饽且荒☉K白的月色,小聲的說道。
窗外時(shí)而發(fā)出一陣陣的不知名的蟲叫聲和鳥鳴聲,好像是在深夜之中開演唱會一般,沒有片刻的停息。
等到她醒來的時(shí)候,太陽已經(jīng)透著窗縫隙跳了進(jìn)來,映在她的頭發(fā)上面,暖洋洋的一片。
“林采娜!起床了!”陳默的聲音和豬叫一樣刺耳,竄進(jìn)林采娜的耳朵。
她翻了一個身,一把將被子抱在懷里面,沒有去回應(yīng)陳默的呼叫聲。
那頭也沒有再傳來陳默的聲音,她以為陳默已經(jīng)離開了,她慢慢的從被子里面爬了出去,然后去拿自己的外套些。
她一轉(zhuǎn)過頭,就看見窗外立著一個身影。
“陳默!”她一聲怒吼,然后快速的把衣服褲子給套在身上,一陣噼里啪啦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快速的從屋子里面沖了出去。
“你站在這里干什么!“她雙手叉著腰,像警察審問犯人一般的語氣朝著陳默說道。
陳默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挑著眉毛看向林采娜,卻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臉笑意的看著林采娜。
瘋子!
“哎喲喂,你們倆怎么起這么早啊。我飯還沒有做好呢?!绷忠淮涞穆曇敉蝗粡牧植赡鹊谋澈舐掏痰膫髁诉^來。
“我陪采娜來看看太陽,林嫂子,你怎么起來這么早啊?!标惸觳阶叩搅忠淮涞拿媲?,笑嘻嘻的看著她說道。林一翠臉上是寫著疑惑的,可她卻不言說。
“我在做飯呢,你們睡了這么一大早上,應(yīng)該餓了吧,“說完踱著小步往廚房里面走去,林采娜,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陳默,然后跟在林一翠的身后。
“上次那個男孩呢”林一翠在一旁淘米,然后小聲的開口詢問到,一種帶著試探性的詢問。
她真的有點(diǎn)迷糊了,以前那個嘴角沒有夾帶著一點(diǎn)好的語句的出語傷人的那個惡毒狹隘的林嬸子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自己也沒有做什么讓她可以作出這么大的舉動的事情啊,真是奇怪。
林一翠見她沒有說話,便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便自顧自的弄了起來。
“他喜歡的是林雅?!绷植赡韧蝗婚_口回答了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嘴里面是一片苦澀,一張一合的嘴巴好像被什黏住了一般,那種干涸厚重的感覺,讓她一陣心酸溢于言表。
“怪不得那么熟悉?!傲忠淮潆鼥V朧的來了一句,好像是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說給林采娜聽一樣。那一句話好像毒蛇一樣溜進(jìn)她的心里面,一陣發(fā)麻發(fā)痛。
“林嬸子你說什么?”她激動的吼出聲,像一個饑餓的人看見食物時(shí)發(fā)出的一種極其迫切狼一般的動作,林采娜的眼神瞪得老大老大,臉上是一種復(fù)雜的表情。
林一翠看見林雅的眼神,受到了少許的驚嚇,她呼出了沉重的一口氣,然后一把手抓住林采娜的手,好像有一籮筐的話想要說給她聽。
“第一次見到那個男生的時(shí)候啊,我就覺得熟悉....可就是記不起在哪里看見過?!彼恼Z氣有點(diǎn)急促,生怕自己說不清楚。
“在你奶奶的葬禮上面。我看見他和林雅走在一起的。”林一翠緩緩的說著,然后拍了拍林采娜的手,又緩緩的繼續(xù)看口說道。
“好幾年前他還來找過我,整個人好像是剛剛出獄的犯人一般,如果他穿的衣服不是那么干凈整潔的話,我真的把他當(dāng)成流浪漢了。”
林采娜心下一緊,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腳趾用力的抓著鞋底。
林一翠卻突然停止了講話,而是走到鍋邊,不知道在搗鼓著什么。林采娜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幫忙,幫忙打著下手。
“我和你一般大的時(shí)候,也和我的姐姐愛上了同一個男人?!绷忠淮湎窈茸砭屏艘话?,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回憶之中,她的整個臉都浮現(xiàn)出了一種不真實(shí)的光輝,周圍本來是亂糟糟的物件擺放,現(xiàn)在居然也看起來那么的和諧,林一翠將雙眼投向窗子外面,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那男人最后和我姐姐去了國外,我什么都沒有。”林一翠的聲音夾帶了一大簇的悲傷,她這個年紀(jì)的人,歲月已經(jīng)讓她快要忘記悲傷是什么感受了。那些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把她整個人磨打的面目全非。
她在林一翠的身上是看見了自己的模樣一般,那么活生生的擺在她的面前,讓她望而卻步卻又毫不猶豫的想要往前沖去。
“沒結(jié)果的,采娜?!绷忠淮涮鹨粡堬柦?jīng)風(fēng)霜的雙臉,看著林采娜認(rèn)真的說道。
“我們女人從來都不怕,怕的從來都是男人。”林一翠的聲音夾帶著顫抖和憤怒顫巍巍的說道。
林采娜只覺得自己心里有個什么東西好像被重重的敲打了一下,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在牽引著她一樣讓她的內(nèi)心萬浪翻滾一樣。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太陽已經(jīng)亮了起來,照在廚房里面,像是灑滿了一地的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在恍惚之中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