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蕁雙手叉腰看著大大咧咧躺在床上的歐陽天寒,覺得他有點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那女有別不知道嗎?
就算是行走江湖,那也得有個忌諱吧!男女七歲不同席,如今都十七歲了,躺在一張床上是不是不太好?。?p> 木南蕁沖過去想把他叫起來,且發(fā)現(xiàn)歐陽天寒鼻息均勻,早已睡沉。她撅起嘴瞪著眼睛“目露兇光”地盯著歐陽天寒熟睡的臉,重重地嘆了兩口氣。才這么一會居然就睡著了,想來定是累極了。
木南蕁輕輕地拿起旁邊的一床被子給他蓋子身上,嬌俏地小臉兒上露出了一絲溫柔。她借著薄如輕紗的銀色月光,仔細地端詳著歐陽天寒。
光潔平滑的額頭上,長著兩道又粗又寬的眉毛;高聳的鼻梁,鼻頭缺稍微有些大;皮膚雖然不白卻也不算黑,隱隱的還有些泛黃。這樣粗狂、豪放的長相,性格卻極為溫潤、清冷。
可蕭慕鋮卻不同,外表衣服謙謙貴公子的模樣,一雙桃花眼極其迷人。可是脾氣秉性卻與長相極為不符,他生性脫跳、不受拘束,瀟灑倜儻之中又隱隱透出幾分剛毅。
在木南蕁看來,這兩個人雖然都十分優(yōu)秀??扇糇屗约哼x擇,她依舊更喜歡蕭慕鋮。
低頭算算日子,師哥杳無音訊已經(jīng)三、四個月了。武林之中都盛傳,梧桐苑的少門主失蹤多日,早已是兇多吉少。各門各派躍躍欲試的想要找個由頭,取代梧桐苑在武林之中的地位。
可是,她心中始終相信,蕭慕鋮一定會平安歸來。到時候,這些武林中人一定會后悔今時今日所做的一切。
木南蕁踮起腳尖輕聲慢步地走出房門,待她回到屋內(nèi)時手中卻多了一把茶壺。她將茶壺放在兩個人中間,作為楚河漢界的標注。
其實祁老頭東屋的炕很寬,睡上三五個人綽綽有余。所以,即便她們兩個人都躺在床上睡中間也還相隔一大段距離。
饒是如此,木南蕁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她環(huán)顧這間屋子,并沒有找到其他可以睡人的放。所以,才想了這樣一個法子。
將茶壺放好后,木南蕁又開始盯著自己的鞋子發(fā)呆。就在她左思右想,到底如何是好的時候。原本睡得香甜的歐陽天寒突然就說話了:“人家祁大叔的鋪蓋都是干凈的,你真的準備穿鞋上來睡覺嗎?”
木南蕁此時正在專注思考,歐陽天寒這突然一出聲說話,嚇得她“啊”的一聲立即從床上跳了下來。
夜深人靜,除了遠處時而傳來的狗吠聲之外,四周沒有其余的聲音。這就使得木南蕁這一聲極為突兀,不僅把歐陽天寒嚇了一跳,還將西屋的祁老頭喊醒了。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兒?”祁老頭朦朧間口齒含糊地問道。
歐陽天寒無奈的扶了扶額頭,大聲回道:“大叔,沒事兒,我妹妹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
他二人屏氣凝息地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祁老頭并沒有回話。心中猜想應(yīng)該是又睡著了,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歐陽天寒小聲地對木南蕁說道:“大半夜的,發(fā)出這樣的聲響。你就不怕老人家誤會?!”
“誤會?!”木南蕁懵懵懂懂的一副模樣,呆呆地問道:“誤會什么?大不了就是誤會我膽小罷了!”
“你……”聽到木南蕁這樣說,歐陽天寒一時語塞,竟也不好意思去解釋。無奈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茶壺,問道:“你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木南蕁輕聲一哼說道:“這個,是避免你與我唱戲的一個‘小把戲’而已?!?p> “作何解釋?”歐陽天寒回問道:“你覺得我會與你唱哪出戲?”
木南蕁狠狠地橫了他一眼,快步走過去坐在炕沿上邊咬了咬牙,隨后心一橫脫下了腳上的鞋子,盤膝坐在床上說道:“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又問我?”
“哦……”歐陽天寒一副極其孟浪的神態(tài),忽然坐起身子與木南蕁盤膝對坐:“如若我猜的不錯,應(yīng)該是游龍戲鳳,是也不是?”
“你!”木南蕁氣急敗壞地伸出手指著他,啐了一口道:“虧得我一直叫大哥,今日你竟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我……”雖然身在江湖門派,可從小到大始終被蕭炎夫婦當做閨閣女兒般養(yǎng)在梧桐苑內(nèi),遠沒有江湖之中女子身上的潑辣習(xí)氣,所以也說不出什么出格的話。心中憋悶的的她左顧右盼間看到了炕上的茶壺,于是抄起來作勢便要朝歐陽天寒砸去。
“好妹妹,蕁妹妹是為兄的錯”歐陽天寒見她有些溫怒,于是趕緊討?zhàn)埖溃骸斑@壺里的茶這么名貴,你要是拿來砸我豈不是浪費了。放下吧,快放下……”他說著,將木南蕁手中的水壺接過來放到原來的位置。
木南蕁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裙,說道:“等我回去看見歐陽伯伯,一定給你告狀!”
“其實,你就是不放這只茶壺,我也不會對你怎么樣的?!睔W陽天寒輕聲說道。
原本氣勢洶洶的木南蕁聽到他這么想,忽然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她知道自己這樣就是在質(zhì)疑對方的人品,如果細細追究起來這就是對歐陽山莊最大的污辱。木南蕁低頭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因為從小到大都未與除了師哥以外的其他男子如此親近,所以心中有些別扭。這本就是我自己的原因,還望天寒大哥莫要往心里去。”
“你還在等他回來嗎?”歐陽天寒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木南蕁堅定地點點頭,回道:“是的……我要守著梧桐苑等師哥回來!”
“他若是入江湖傳言那樣,再也回不來了呢?”歐陽天寒追問道。
“不會的,師哥知道我還有師傅和師娘,都在等著他。所以,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蹦灸鲜n眼中噙著眼淚,說話斬釘截鐵。
“可萬一呢?!你就這么信任他!”歐陽天寒不死心的繼續(xù)追問道:“如若有個萬一,梧桐苑會怎么樣?你想過嗎?你今后的歸宿將如何?這些你都想過嗎?”
木南蕁搖頭道:“從未想過,我不喜歡給自己預(yù)先留下后路。尤其是與師哥有關(guān)的事情,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如果師哥真的回不來了,我就會代替他盡孝,一生守在梧桐苑。”
這本是十分深情的告白,可惜卻是她對別人的情誼。歐陽天寒一時之間心中苦澀難當,他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蓋上被子閉上眼說道:“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木南蕁應(yīng)了一聲后也蓋上了被子躺在炕上,她轉(zhuǎn)頭望向雙目緊閉的歐陽天寒,心中五味雜陳。她明白人家對自己的心意,可是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這一路上木南蕁并非無動于衷,她無數(shù)次反復(fù)地在心中問自己,假如蕭慕鋮從沒有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命里,當面對歐陽天寒的時候是否會動心。
答案是否定的!
并非他不優(yōu)秀,而是他們二人并非是同一路人。
由于連日來趕路,木南蕁想著想著便覺得眼皮打架,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在夢中出現(xiàn)了許多張臉,認識的不認識的,來來回回地在自己腦海之中閃過,這其中就有蕭慕鋮。
他手搖折扇站在云海之中的雁門山頂,一直看著自己笑,而身旁邊就是那口懸壺瀑布。
久別重逢,她心中萬分欣喜。于是拼命地朝他身邊跑去,眼看著就要到他身邊了,耳邊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說話聲。
木南蕁從夢中轉(zhuǎn)醒,耀眼的陽光透過窗紙映進來。原來,又是一場夢。
她轉(zhuǎn)頭朝身側(cè)望去,歐陽天寒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在了。院子里傳來交談的聲音,一個是歐陽天寒,一個是這屋子的主人祁老頭,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生。
她起身收拾停當后,邁步朝屋外的院子走去。
她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門口的祁老頭,只見他雙腿略微交叉盤坐在一個小方板凳上。脊背挺得筆直,用來探路的木棍緊緊地握在手中,猶如士兵手中的長矛般立在身側(cè)。雖然他背對著自己看不到表情,可這挺拔的身姿卻不禁讓木南蕁對他的身份有幾分猜想。
側(cè)耳聽去,門外除了歐陽天寒與另外一個男子的攀談聲外,還夾雜著掃地、砍柴的聲音。
“姑娘起來了?鍋里有煮好的大米粥,自己去取吧!”祁老頭將頭微側(cè)過來之后,笑呵呵地對木南蕁說道。
“辛苦大叔了!”木南蕁客氣道。
“哎……”祁老頭擺手道:“這粥是隔壁家袁大娘的兒子煮的,我哪里有什么辛苦?!?p> 木南蕁笑了笑沒有說話,只見歐陽天寒正在掄著斧子在廚房外面的空地上砍柴,而另外還有一個少年正在灑掃院子。
歐陽天寒見木南蕁起來了,便笑問道:“昨晚休息的可好?”
陽光下他滿頭汗水,背后的衣服被浸濕了一大片,舉著斧子的雙手繃著青筋。看著這樣的歐陽天寒,木南蕁的心不知為何竟然漏了半拍。
她不自然的回道:“睡得極為香甜?!?p> 歐陽天寒并沒有注意到她一樣的神色,只是一邊擦汗一邊點頭道:“那就好!來,我?guī)阏J識一個人?!闭f著,他走到那名少年身邊,拍著對方的肩膀說道:“這位是袁木兄弟?!?p> “袁兄弟,這就是我與你說起的蕁姑娘?!睔W陽天寒爽朗的為他們二人互相引薦道。
木南蕁面帶微笑地朝對方點了點頭,并未說話。而袁木也只是拿著掃帚對她憨憨地一笑,然后又低頭繼續(xù)掃地。
就在木南潯轉(zhuǎn)身準備超廚房走去的時候,院子外面又來了幾個人。
光看穿著便可知,所來之人非富即貴。
“祁爺在家嗎?”一行七八個人中,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喊道。
袁木聽聞趕緊將手中的掃帚放在一邊,跑去開門并道:“在家,在家,幾位快請進!”
那名管家走到祁老頭面前,拱手施禮道:“多謝祁爺?shù)慕鹂谟裱?,今日我們特地前來拜謝。”
祁老頭冷哼一聲道:“不是我金口玉言,是你家老爺有那個命數(shù)。禮物放在桌子上,你們可以回去了。”
這樣的場景袁木經(jīng)??吹?,所以不足為奇??赡灸鲜n和歐陽天寒卻極為好奇,二人不約而同地湊到袁木身邊打探道:“袁兄弟,這到底是何人啊?如此厚禮,所謂何事?”
袁木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回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一會等他們走了自己問吧!”說罷又低頭掃起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