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守密人
“在你的理解之中，什么是未知？”
林川易沒有回應，后退兩步，倚靠在雪白的墻壁上，兩只手臂懷抱在胸前，臉上隨著話語帶著奇異的神色。
……
“未知？”
小野大雄睜開眸子，視野中的一切漸漸由模糊轉為清晰，世界的真實也漸漸顯現(xiàn)在眼中。
紅綠藍三原色紛紛雜雜遍布整個世界，以一種無法解析的規(guī)則分布著。
幽影、鬼魅！
虛幻、具象！
知…與不知！
一切的一切在剎那誕生，又泯滅于永恒當中。
對立與統(tǒng)一，辯證與思考，一切都失去了本身指代的意義。
在荒誕的世界之上，游蕩著扭曲折疊的無規(guī)則物體，小野大雄知道那是什么，是人！
混亂的極致，便是人的本質(zhì)！
“不知曉的，即為未知?！?p> 小野大雄記得，他當初是這樣回答的。
孩子……來這兒……
……
好似聽到一聲嗤笑，小野大雄只是看到倚靠在墻壁上的少女這樣反問著說：“不知曉的？”
“何為知曉？何為不知？”
名為林川易的少女如此詰問著，不止是在對床上的病人，也好像是在對著自己。
“這真是無解的命題啊！”
“嗯哼?！?p> 小野大雄倚靠在公園的長椅上，略帶痛苦地捏了捏額前，過往的記憶在寂靜的世界里真真假假辯不得清。
“人是萬物的尺度?！?p> 混亂的視野里，不久前的記憶淹沒了思考，口中喃喃著曾被希臘賢智者普羅泰戈拉說出的話語，也同樣是那位少女對自己的解答。
…
“人是萬物的尺度，通過自我來度量世間一切?！?p> “人通過自以為準確的感知來衡量外界，通過自以為清晰的邏輯來推導因果，通過自以為正確的共識來定義事物?！?p> “為什么火焰是火焰？為什么大海是大海？為什么科技是科技？為什么神秘是神秘？”
“這位先生，世界的本質(zhì)是混亂而無序的，只是因為人的存在而顯露出一丁點兒渺小的秩序?！?p> “對于人本身而言，又何嘗不是無序的一部分？”
林川易斂下細長的眸子，嘴瓣吐出的話語仿佛帶著無法理解的魔力。
“對于這把能夠做出自以為的思考的尺子而言，知則知，不知則不知?！?p> “至于這所謂的【人】？”
小野大雄看著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這位先生，您……認為您是人嗎？”
【人】不僅僅是人如此簡單，而是作為人的集合而存在，作為一種宏觀意義的集合衡量知與未知，而對方獲得了超出集合的衡量，仍然作為人的存在嗎？
……
孩子……來這兒……
混亂之中，從不知的彼端傳來幽幽的低語，夾雜著海水的深邃之感。
眼中混沌扭曲的世界伴隨著聲音的傳播，宛若無時無刻掀起波浪的大海中凝聚出波濤一般，變得更加混沌。
紅綠藍三種原色更加純粹而機制，世界形成一幅奇詭的畫面。
無法描述的各種各樣的且時刻在變化的扭曲身影在三原色的搭配之下，展現(xiàn)出一幅極致的美感，無法理解但由內(nèi)心深處而感知的美感。
小野大雄聆聽著低語，隨著本能站起，看向心中想要去往某處的地方。
那個方向，是最接近大海的。
心中如此訴說著，由欲望驅使著身軀前進，前去那低語來源之處。
孩子……來這兒……
……
林川易瞧著陷入沉默中的小野大雄，那平靜的面容此時變得更加平靜。
他已經(jīng)被污染了。
被無序的規(guī)則所包含的知識所污染。
【異?！克鶕碛械囊磺?，包括其構造、能力、描述等諸如此類的代表著知識的細化。
而【異?！康闹R則對人具有污染，對其思想進行污染乃至于改造，從而影響軀體造成改變。
從內(nèi)到外的改變。
每一次異常事件的發(fā)生都擁有著此類情況的發(fā)生，即使是在沒有活物的地方所發(fā)生，其影響依然存在，只得進行一定手段的減弱污染并由時間漸漸弱化直到再無污染。
當然，并非全部的影響都可以清除掉，某些物品或者生靈的影響遠遠超越了常規(guī)方法所能抹消的層次，只得留下一個個【絕境】
而在這些異常事件影響下的個人，比如小野大雄，可以擁有兩個選擇，一是消除記憶來抑制這種污染，二是加入相關部門學習遏制污染的方法。
前者縱然程序簡單，但對于個人而言，污染就如一滴墨落入一杯水中，即使抹去這段記憶，已經(jīng)造成的改變已經(jīng)難以挽回，并且在這種改變的影響下非常容易陷入一些異常情況下，比如模糊不清的囈語、再一次異常事件的光臨、一些生理上的疾病等等
對于某些生物而言，這些被影響而污染的人們就如黑夜中的螢火蟲，雖只有細微之光，卻較常人更易發(fā)覺。
也更危險。
而后者則可以學習更為有效的手段避免進一步污染，甚至可以治療污染。
對于這些人。剛開始只是作為起始的守密人，對于有這方面天賦的人，可以進一步獲得更加深入的可以學習的知識獲得力量真真正正的成為機構中的一員，若是沒有這方面天賦或不愿進一步深入的則可以作為線人之類的生活在日常之中，這些人比普通人更易察覺到異常事件的發(fā)生，可以快速的通知機構開展行動。
“你已經(jīng)沒有選擇一的機會了。”
林川易說著，平淡的眸子依然平淡。
“你已然承受了較強的污染，前者的選擇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你如今的狀況，只有后者才是最適合你的選擇?！?p> “很抱歉，你沒有選擇的權力?！?p> 林川易翻看手中關于對方的檢驗單，微皺著眉。
污染程度太高了，遠遠高于正常的污染評估。
沉默…沉默…沉默良久
“我同意。”
小野大雄如此說著，聲音嘶啞，仿若喉嚨已經(jīng)干涸。
……
孩子……來這兒……
小野大雄跟隨著聲音向著遠方走去，去尋找吸引自己的那處地方。
——那魂靈的歸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