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丘國
大丘國日記:
……
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唯德動天。
梁王蕭嵐,天誕睿圣,神縱靈武,德被宇內,才驚八荒,必能克承大統(tǒng)。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今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正文:
出黃州,北行兩百里有一大江。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英雄換了一波又一波,江水已奔騰了千萬年……
江水在嘆息,人也在嘆息。
無論是帝王將相,抑或是平頭布衣見到大江大河時皆喜歡哀嘆,哀嘆歲月、哀嘆年華。
年華易逝,誓愿未了!
詹天決已在密江江畔站了許久,對過便是齊州華京城,這座城還很年輕。
幾十年前,數(shù)百萬人在那場戰(zhàn)役中死去,北方軍驍勇善戰(zhàn),又得武林人士鼎力相助,終獲全勝,至今,密江江底仍然沉著無數(shù)白骨。
戰(zhàn)后,定國號“大丘”,沿江新建華京城為國都,另設洪州平城為東都、嘉州洛城為西都。平城歷史最為悠久,洛城市肆最為繁華,而華京城則為朝廷重地,見證著皇權更替、歷史興衰。
大丘國以武建國、全民尚武,以洪州為首的二十多個州郡都設有武林門派,如洪州、嘉州、德州等較大州郡更有多個門派共存,這些門派皆由當?shù)毓俑B(yǎng),各州郡于城中心開闊地帶均建有演武場,從中秋節(jié)開始,每月初一、十五及特殊節(jié)日所有門派均需參加武選,勝敗由當?shù)刂鞑疽灰挥涗?,另設武陣主簿,專門負責各門派新創(chuàng)的武學陣法,抄送兵部,兵部擇優(yōu)適陣法轉交軍中研習,是以大丘國軍陣百變、所向披靡。朝廷也會定時發(fā)放官報,告知所有州郡武選事況。
每年五月則選出十六家門派再次比試,最終勝出的幫派所在州郡將被免除三年賦稅,所以有的州郡越來越富有,而有的州郡則越來越窮困,如詹天決家鄉(xiāng)所在地朗州已五十余年未曾免除過賦稅。
數(shù)十年的等待,全都著落在上天賜予他們的這個武學奇才身上,詹天決肩負的是整個州的希望。
而詹天決呢,他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四年前又一次失敗后,他終于負氣遠走,于是,整個州的人都怒了,那是僅存的一絲希望突然破滅的感覺,那是數(shù)百萬人幾十年的怒火。
現(xiàn)在這個遠走他鄉(xiāng)的孩子終于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他要完成昔年未竟的夙愿。
只要過了江,行程便走了大半,距離朗州就近的多了。五行幫位于華京城的東北角,想起五行幫的兩位故交,詹天決心里一陣溫暖,陌生的地方與老友相聚,本就是人生的一大喜事。
現(xiàn)在人已在江中,船呢?船正在下沉。
船艙正在進水,船家舵手都已不見,當你想做一件事的時候,上天總是喜歡和你搗亂,人生就是這么可笑,可是詹天決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不會水,詹福也不會,身處大江之中,武功再高也是白搭,估計要不了一柱香的時間,這艘船就會完全淹沒。
此時,日薄西山,江面上霞光萬道,除了這艘破船外,遠近無有半個人影,想要呼救也是不能。
突然,看似平靜的江面上鉆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接著,又有一顆黑乎乎的東西破水而出,竟是兩顆人頭,兩人一色的瞇瞇眼、大長臉,都留著八字須。
其中一顆人頭道:“大哥,咱們捅的洞好像小了點,這船沉的也忒慢了些,要不大哥你再去捅幾刀?”
那大哥道:“你怎么不去?”
先一人道:“大哥,我怕詹天決打我,要不咱們石頭剪刀布?”
那大哥道:“你憋說話了,成不成?”
先一人果然閉嘴,那大哥正要向詹天決喊話,先一人又道:“大哥,我要小解?!?p> 那大哥道:“咱們在哪里?”
先一人道:“在江水里?!?p> 那大哥道:“你直接尿不就完了,我上哪給你找茅坑去?”
先一人道:“大哥,這樣好像不太文明!”
詹福眼看他們越扯越遠,船也越沉越快,只好打斷他們談話:“兩位朋友怎么稱呼?何以無故捅破此船,若是圖財請開出價來,盡快想個法子渡我們過江,我保證兩位既能如數(shù)得到銀子又能平安離去?!?p> 那大哥道:“我們得罪了你們,你們毫無怨言?”
另一人道:“就是,你們是不是傻?”
詹福道:“此事純屬我們自己粗心,全當花錢買個教訓,跟二位朋友絕無任何干系,還請兩位放心?!?p> 那大哥道:“最近,洪州太尉貼出告示,愿開出十萬兩賞格,只為請詹天決去吃一頓飯?!?p> 另一人道:“我看這洪州太尉比你們還傻?!?p> 詹天決心中一驚,暗想:“之前,史貞大也說過此事,不曾想卻是洪州太尉貼的告示,既如此,我那兄弟想必也已知曉,他若請我去,我必定前往,可見這酒無好酒、宴無好宴,而洪州太尉明目張膽做出此事,我那兄弟必然和他撕破了臉皮,雖說他是一幫之主,手中還有鎮(zhèn)幫鐵券,不受當?shù)毓俑畳吨?,可是他最近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p> 隱約聽得詹福語氣越來越嚴峻,艙中水已沒過腳踝。
那兩人又分別喊道:
“我叫江里跳”,
“我叫江里蹦”,
“我們鑿破船”,
“只為要你命”,
“你以為十萬兩銀子就能把我們哥倆收買了?”
“哎,不可能!”
“只要能殺了詹天決,哥們就全當花十萬兩買一高興?!?p> “哎,就圖一樂!”
詹福氣的渾身發(fā)抖,但是他的手還很穩(wěn)定,拿刀的手!
寒光一閃,兩柄飛刀射出,江面上多了兩條血線,那兩人已不知所蹤。
天地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唯有坐船緩緩下沉,“喀喇”一聲,桅桿被詹天決拍斷,勉強堵住船身破裂的地方,看樣子也只能延緩片刻時光而已。
殘陽如血,江面上波光粼粼,正是一天中最蒼涼、最凄美的時刻,詹氏和孩子只嚇得臉色發(fā)白。
水波輕輕的拍打著船身,幾人在江心緩緩飄蕩,就像是一葉浮萍,寄身于茫茫水面,無依無根,不知歸處。
幸運的是,一個人無論在多么黑暗的時刻,總會有一絲光亮指引著你前行的道路,這也是我們永遠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因。
江面上已有人聲傳來。
注:
蕭嵐:亞當蕭華。
五行幫:華盛頓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