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孟采薇敏感,她在貢院外送大寶進考場時,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看,等她去找尋時,又沒見誰在注視著她,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有點神經(jīng)過敏了。
孩子進了貢院去考試,夫妻倆隨后就進了大理寺被審訊,原思憲帶著一疊合同,孟采薇抱著厚厚一摞的賬本,身后的方掌柜和楊振手上也沒有空著。這些契約、賬本,記載有江淮賑災(zāi)時捐錢捐物的全部原始憑證和從南方買糧的合約收據(jù)等,真實完整有效,經(jīng)得起任何人審查。孟采薇前世搞經(jīng)濟的出身,在賑災(zāi)時就多留了個心眼,全部的事情都有原始記錄可查,怎么可能讓別人找到一絲的漏洞?
至于御使們所說的買入大量國債,這些都有原思憲的奏折和戶部、皇上的批復(fù)記錄,如果朝廷覺得他買入了太多,那他們現(xiàn)在就可以完全出售,一毛不留還不計利息;至于說道壟斷原材料,那就請那些御使大夫自己找門路提供更合理的價格買到更便宜的水泥。否則的話,你憑什么又要最好的,又不想花錢,去攔路搶劫不是更合適?
大寶考試考了九天,夫妻倆在大理寺也被關(guān)了九天,一家三口差不多同時回到家里。各個都是兩個眼窩深陷,一臉菜色。盧氏不便多問,只跑前跑后的招呼他們,其他的孩子們都安安靜靜的不敢造次。三個男主子關(guān)到書房里去商量事情,孟采薇和大寶洗漱完了倒頭就睡。
閑暇時孟采薇小心翼翼的問大寶考試考得怎么樣,大寶只說還行,還行到哪個地步,他們夫妻倆怕孩子有心理負擔也不敢多問,因為自己的事,連累家中老人孩子都跟著擔驚受怕的,原思憲和她都覺得愧對大家。
大理寺將賬本和合同文本都拿去審計了,夫妻倆無所事事,每天要不就在小池塘里釣釣魚,要不就去后院種種菜,孟采薇挖空心思整點好吃的討好大家。她覺得她再也沒有動力和熱情為這個朝廷蹦跶了。
這天,門房上來人說有人來訪,點明要見孟采薇。孟采薇覺得好奇怪,自己家非常時期,是真朋友早就來問候過了,不是朋友的根本就不會登門,還有誰要見她?
等到見到人時,確是一個少年,看年紀跟大寶差不多大,孟采薇還以為是大寶的同窗好友什么的,結(jié)果來人一開口,把她嚇了一大跳:少年說他姓孟名家昌,來自江陵府!親爹名諱孟柱!
臥槽,竟然是自己娘家哥哥的孩子!
孟采薇細細打量對面這個孩子,瘦高個,白凈斯文,眼神卻有些飄乎。細皮嫩肉的看起來不像個常年做農(nóng)活的,倒像個讀書人,一問,果然是個書生,去年剛剛參加完秋闈,但可惜沒考上。
遠去的歲月記憶似乎一下子都呼嘯而來,孟采薇怔怔的看著這個年輕人,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才好。哪想到這個年輕人看嶺南王妃半天沒說話,誤會她了什么,臉上漸漸顯出了鄙夷:“看到我,王妃可是想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和過去?”
孟采薇覺得奇怪:“你自己過來的,還是你家里人叫你過來的?”聽到這個年輕人稱呼她為王妃之后,她心涼了半截,就不打算跟這個年輕人套什么近乎了,本來感覺就陌生。
孟家昌道:“是小人的。。。。。。祖母讓小人過來的”。
孟采薇點點頭,孟大娘如果還是放不下過去,估計全家人都受到了她的轄制和影響了吧,她本來就強勢又刻薄,自己當年都受不住,也不知兒媳婦在她手下過得怎么樣了:“你家里人都好吧,你爹你爺爺身體都還好?”抱歉,你奶奶我提都不想提,你娘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實在提不起,那個家里,唯二惦記的人也就這兩人了。
年輕人有些遲疑,點了點頭,卻不接話。
孟采薇道:“來找我有何要事?”奇了怪了,十幾年都不搭理她了,今天卻又巴巴的派人來,估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想當初自己要成親那會,寫信肯請他們?nèi)胰藖砭├镉^禮,竟然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的,每次托人帶回去的銀兩物品都石沉大海,連個謝謝都沒有,總是熱臉貼個冷屁股,次數(shù)多了,漸漸就寒了心了,不愿意往來那就不再來往了唄。
孟家昌面有難色:“其實是祖母叫我來的,說讓我把爹送過來你這里。。。。?!?p> 孟采薇大吃一驚,她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這么說你爹也來了,在哪里,怎么不一起帶過來?”
孟家昌道:“在客棧里,我不知道能不能見得到王妃,所以就沒有把他一起帶上?!?p> 孟采薇急了:“你爹什么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把他一個人丟在客棧里,萬一他到處瞎跑怎么辦,京城這么大,到時到哪里找去,趕緊帶我去把他接他過來!”說完著急忙慌的叫人準備馬車還要通報給相關(guān)人等自己要出門的信息。臨出門時又返回去找廚房要了一包甜食零嘴。這個哥哥愛吃。
孟家昌不緊不慢的說道:“無妨,他身邊還有個人照看著呢,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