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倒地的聲音很響,卻沒能驚醒美月,她依然側臥著,沒有絲毫的反應……
“快來人?。 ?p> 外間兩個小丫鬟聽到動靜不對,飛跑進來后,看到鈴鐺滿頭滿臉的血,同時驚叫一聲。
美月并沒有被驚動,她仿若被這喧嚷的塵世給遺忘了一般,絲毫沒有反應。
待鈴鐺包扎好傷口,被兩個丫鬟攙扶回來,雙目空洞的她,見美月仍躺著,頓時癱軟在地上。
不好的預感,直擊她的心口。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夫被請入了府,來到美月房中。
美月仍舊雙目緊閉著,任由大夫給她把脈。
“大夫,她怎么樣了?”
云子逸急得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不時問著。
良久之后,老大夫松開了手,回身到了外間的椅子上。
他穩(wěn)穩(wěn)坐好后,才緩聲道:“她可曾在睡前生了悶氣?”
云子逸聞言臉色就變了,低聲道:“這……她確實是哭著睡的?!?p> “嗯!病狀看似危急,但不足以致命……”
老大夫一句話,屋子里的女眷們同時哭了。
云氏抹著淚眼問到:“劉大夫,平日我這兒媳婦兒氣量寬宏,看著不像是個心思窄的??!”
云子逸默默聽著,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再無一語。
“老夫人,您家這位七奶奶是郁結之癥。俗語說就是氣火攻心了!”劉大夫手撫胡須,特意瞟了一眼旁邊發(fā)呆的云子逸道。
云氏也是明眼之人,聽了大夫的話,心里就明白了七分。
“那您可有方子……”
說到這兒,云氏也故意朝瞪了兒子一眼!
美月自從進門開始,便被他冷落,又要操心家中大小事務,沒一刻閑著的時候。
昨日兒云子逸匆匆回京,本應是個團圓佳期。
結果,兩人話不投機,矛盾似又加深了。
她聽黃安把事情經(jīng)過又講述一遍后,心里直后悔,沒把三兒媳劉翠兒趕出云府,這事兒的源頭就在那個禍頭身上。
“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誰氣了她,便在她身邊陪伴,順著她說些好聽的話兒,哪句她聽進去,身心便都好了!”
劉大夫起身開了一劑小柴胡,算是平肝順氣的精方,便起身慢悠悠的走了。
云氏送客后遣散了所有人,留下了云子逸和鈴鐺兩人。
“鈴鐺姑娘,你也是個聰明的,你說說美月因何會突然病了?”
云氏也曾和美月一樣掌管著云家上下,心思極為縝密,先問鈴鐺這位娘家人,然后再去質問自家的兒子。
“小姐來府中這一個月,多數(shù)日子都是這么哭著睡著的?!?p> 鈴鐺頭上裹著白棉布,滿面悲戚答道。
“嗯?”云氏面色瞬間就變了。
“姑爺離家開始,她白日里操勞,夜里孤枕難眠,日子多了,積勞成疾,早就有了未病?!?p> 鈴鐺夸大事實,上報了美月平日的哀傷。
她私心里想的是:若這一次不能把姑爺“制服”,將來自家的主子,這苦日子,便再沒有盡頭了。
“都是你干的好事!”
云氏有胸口疼的毛病,此時為著兒媳婦的“病”,她也忽覺難受,說了句訓斥兒子的話,便輕撫著心口,臉上怒意更深了。
“娘!都是孩兒不好,我……”云子逸聽了鈴鐺的話,心里的五味瓶便被打散了。
“她一日這病沒好利索,你便不能離開京城!”
云氏下了命令后,抬手召喚小蓮兒,扶著她走出了喜氣仍未褪去的“新房”。
鈴鐺扭身也要走。
“留步?!痹谱右輪镜?。
鈴鐺停住腳步,冷著臉對著他淺淺一禮。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云子逸從嫁娶前和美月碰面,到兩人接觸,她在他眼里,都是個略有強勢的女子,絕不可能像林妹妹那樣,終日哭哭啼啼的。
“不然呢?她總不會突然這般模樣了吧!”
鈴鐺正視著云子逸答道,眼神里滿是嗔怪。
云子逸不曾與女子動情,所見所聞,除了戲文里的花前月下,就是旁人的愛恨情仇。
輪到他自己身上,還真是頭一遭。
他如墜入了千里迷霧,著實猜不透美月的心思。
她明明就是一個果決聰慧之人,怎就突然兒女情長了?
“我家小姐自從被您娶進門,您可曾待她好過?”
“那日酒樓中,在您身后那個姑娘又是誰?”
鈴鐺留下這句話,身子微微晃了晃,站穩(wěn)身子后,邁步離去。
此時藥已經(jīng)煎好,一個丫鬟把藥碗放在桌子上,便悄然走了。
云子逸一看便明白,這是母親大人的意思,無奈搖了搖頭后,端起碗,一步步走到了床榻前……
“難道美月是看到藍沐夏,吃了醋么?”
當日云子逸和宋百川出城剛過百里,正值子夜時分。
官路上連個人影子都不見,八個轎夫連著走,也是累了,便商議好,到一處歇腳的涼亭處休息片刻再上路。
他們轎子剛落下,便聽到后面一陣雜亂之聲響起。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各取出來刀劍防身。
此時的王朝風雨欲來,外敵侵略海岸,朝堂上黨派間爭斗不斷,眼看著世道即將大亂了。
即便在京津重地,仍有不少流寇打劫商賈。
所以行商賺錢之人,都會點兒拳腳防身。
宋百川商人出身,深知道外面不太平,特意花了雙倍的價錢,請了八個會點兒功夫的轎夫。
“子逸!你先回轎子里等……”宋百川過來囑咐他道。
“你當我學戲十年,一點功夫沒有是吧!”
云子逸看著宋百川朗聲說道。
“知道你厲害,你在戲臺上是武狀元!可這條路上的劫匪,都是江洋大盜,殺人不眨眼的夜叉,您這要是有個閃失,讓我如何交代??!”
宋百川一副驚恐模樣,望著官路上揚塵而來的兩架馬車,心下暗叫不好,還不忘安撫云子逸道。
云子逸只是不語,從身側一個轎夫手上,輕易奪過一柄長劍,握在了手上。
此時馬車上十名黑衣人,已經(jīng)棄車,朝著云子逸他們飛奔而來!
他們個個面貌兇惡至極,跟傳說中的江洋大盜一般無二。
他們身后,獨有一個蒙面人悄無聲息的抱著雙肩站著,一副傲然模樣。
云子逸余光飄過他,便覺得此人似曾相識。
“殺!一個活口都別留下!”一個沖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厲聲吩咐道。
宋百川和云子逸手里操著家伙,并肩站在原地,神色凜然,做好了血戰(zhàn)的準備。
“小戲子!你得罪人了,有人花了五十萬兩雪花白銀,讓我們哥兒幾個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