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柒拾肆 煙濤微茫，信難求（下）
“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長老們論道的時候不是講過這個寓言故事嗎？”洛今朝道。
“確實，但聯(lián)想起《太古殘卷貳》有關(guān)東夷的那個神，他所鎮(zhèn)守的歸墟入口，還有天姥山祖師玄商和彭祖又尊稱那個神為上神和神王，這些應(yīng)該都有關(guān)聯(lián)?！焙蚊飨Φ?，“只是我們現(xiàn)在還猜不透罷了?！?p> “不錯，還有那位和他一樣善彈琴瑟的好友……而天姥山中也有弟子和長老精通琴藝……”洛今朝道。
迷霧重重，兩人根本無法猜透這些上古的神秘記載。
“這上面還有記載，甘淵，傳說那里是世界的盡頭，帝俊之妻羲和曾在那里生下十日，最初的羲和國，也誕生在甘淵?！焙蚊飨χ磔S解讀道。
“生下了‘十日’？難道一個人，就算她是個神，能生出一個太陽嗎？”洛今朝問道。
星辰日月，是如此浩瀚，對于渺小的人族來說，這些龐然大物都不是人力所能為的。
“也不知這十日到底為何？”洛今朝疑惑道，“那這羲和國，到底在哪里……”
“羲和國……”何明夕陷入沉思。
“怎么了？”洛今朝見她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追問道。
“啊？”何明夕恍然，道，“沒有……剛剛只是在想……這卷軸上記載的羲和國，或許和我們身邊的羲和國，并不是同一個國。”
“為何？”
“南山中也有一個羲和國，它就在南山的北部一帶，沿海，而且是幾十個島組成的國家，他們兇狠殘暴，經(jīng)常入侵他國，南山諸部落都領(lǐng)教過他們的戰(zhàn)略。”
何明夕似在追溯往事，道：“這卷軸上記載的羲和國，在大荒之外的南部，也不知在樂土的哪個角落。甚至……都不知是否在樂土之上，和南山更是相差四萬八千里。”
“也許并不在樂土中吧……”洛今朝臉上帶著一絲隱憂。
“怎么？你覺得找到‘歸墟’的蹤跡，又渺茫了幾分？”何明夕說道。
“不是渺茫了幾分，是相去甚遠，想去幾十億里……我現(xiàn)在找尋這些，都是非常縹緲的，根本捉摸不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哪怕是一絲的線索，都沒有留下?！甭褰癯砬槭?，道。
“不要絕望，至少知道了芥子珠?！焙蚊飨Π参康馈?p> “芥子珠……呵……更是虛妄?！甭褰癯馈?p> “何必灰心，凡人往往要找的東西總在身邊?！焙蚊飨Φ?。
洛今朝聽到這句話，又被打起了一絲精神，道：“你怎么知道。”
“很多故事上都是這么講的啊。”何明夕道，“你不是說自己遍閱古籍嗎？難道沒聽說過那些寓言故事？有的人苦心追尋，踏破鐵鞋，千山萬水，卻找不到，驀然回首，其實那樣?xùn)|西就在身邊。有些東西，不用自己去找，到了時機成熟，它自然而然就出現(xiàn)了。這就是古人所說的‘水到渠成’吧?！?p> 洛今朝點了點頭，覺得甚有道理，問道：“我什么時候說過我遍閱古籍了？至少，沒跟你說過吧？”
何明夕莞爾一笑，并不作答。
“這些線索都太亂了，找到歸墟，難道就真的能回家了嗎？歸墟和須彌芥子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營室中間的那顆歸墟隕石，和卷軸上歸墟的記載，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洛今朝想罷，望向營室中間。
昏暗中，唯獨歸墟隕石和周圍架子上的寶物閃閃發(fā)光，整個營室像是一片星辰寰宇，他們就馳騁在夢幻的星海之中。
璀璨“星河”中，歸墟隕石上的石刻之文閃閃發(fā)亮，亮著金光。
洛今朝只覺得這千絲萬縷的一切似是總有聯(lián)系，卻不知從何處開始。
卷軸上的意思，大概就是：
在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的地方，有個很大很深的溝壑，實際上是個無底之山谷，下面沒有底部，名叫“歸墟”。地面八極、天空九方的流水以及銀河之水，都會流到這里，但這里的水不增加，也不減少。在這里有五座山：第一座叫岱輿山，第二座叫員嶠山，第三座叫方壺山，第四座叫瀛洲山，第五座叫蓬萊山。五座山的底部周長有三萬里，山頂平坦處有九千里。
洛今朝一直在想，那五座山到底和歸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二十年前的記憶，除了須彌芥子和歸墟，其它的我真的記不起了，為了解開自己夢和身世，我必須要找到它們?！甭褰癯氲?。
“你看這邊?！?p> 忽地，何明夕在“畢”星宿的儲物架上發(fā)現(xiàn)了一幅圖畫。
那幅圖畫像是飄至半空，在架子上懸浮著，整張圖畫是攤開的，長若五尺，寬大致是兩三尺，圖畫上閃耀著點點螢火之光。
洛今朝朝那里看去，只見那幅圖暗含玄機，像是藏納著一個大世界，一片大星空。
“眾星圖?！甭褰癯?。
“這就是天姥山至寶——眾星圖？”何明夕道。
洛今朝答道：“不錯，聽涵虛長老說過，眾星圖是望月城的至真法寶，是祖師們流傳下來的……涵虛長老平日里除了研究龜紋和卦象，還懂占卜星象，眾星圖有一幅是祖師們流傳下來的，還有一幅是他自己觀天象繪出來的，想必，這一幅應(yīng)該是繪出來的那一幅，而真正的那幅，應(yīng)該在紫宮四殿中用以‘天儀’之陣，長老們以眾星圖指點眾生，這眾星圖，便是眾生的映像，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冥冥中自有規(guī)律運行?！?p> 星圖，是天姥山的至真法寶，和“蝶夢珠”一樣，乃是從玄商祖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流傳下來了，亙古洪荒的寶物。
陡然間，從眾星圖中飄出點點金燦燦的火光，火光逐漸凝成了一排文字：
茫茫地理，燦爛天文，四靈垂象，萬類群分，渺觀六沴，咎征惟君。
“四靈垂象，萬類群分，渺觀六沴……”何明夕道，“看來，涵虛長老是已經(jīng)參破大道，參透眾生和眾星之間的涵義了?！?p> 不知何時開始，洛今朝身上的“神秘六方”，竟然又無緣無故地泛起了白亮的光芒……
“就憑你們，也敢窺視涵虛長老的參道？后輩小生，未免太過于狂傲了吧？不知天高地厚。”
驀地，從幽暗中霍地傳來一道女人的呵斥聲，把兩人給嚇了一跳。
“是司鳥長老！”何明夕小聲道。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洛今朝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何明夕登時也是一驚，想道：“奇怪，靈知不是告訴過我，司鳥長老只會在望舒攜月鏡像出現(xiàn)的未時和丑時來巡察一次嗎？為何現(xiàn)在還會出現(xiàn)？”
“你不是說司鳥長老已經(jīng)同意了嗎？”
“騙你的，你又信。”
“你！我被你害慘了！”洛今朝小聲責(zé)怪道。
此刻，司鳥長老風(fēng)華絕代的身影出現(xiàn)了，她雖然面貌年輕，蛾眉杏目，卻早已和涵虛長老一樣，白發(fā)飄飄，長發(fā)及腰。
黑暗中，她那頭白色的頭發(fā)顯得格外耀眼。
“你們在這已經(jīng)呆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不想離開嗎？”司鳥長老開口道。
“什么？一個多時辰！”何明夕心中咯噔了一下，想道：“我記得剛來時候是卯時兩三刻，難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辰時？不可能的，我明明覺得自己才在這閣樓中渡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在這夢域中也不過一兩刻鐘的時間，為何卻過了一個多時辰？就像是做夢一樣，短短的一個夢實際上過了許久……難道……”
何明夕心中不明。
“很抱歉……師尊，我們錯了……”何明夕轉(zhuǎn)過身來，說道。
“司鳥長老，我……抱歉……”洛今朝也抱拳，微微彎腰，致歉道。
“跟我走吧?！彼绝B長老，道，“還有你?！?p> 司鳥長老說罷，瞥了一眼洛今朝。
“慘了?！甭褰癯闹斜M是不祥的預(yù)感，這種預(yù)感自踏進太一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存在了，到了現(xiàn)在，他更為不安，心都好像要跳出來的那般。
正當(dāng)他要離開的時候，在“參”星宿的架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本古籍，側(cè)面那四個古篆是：神，殤，之，劫。
“神殤之劫?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