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電話還沒接通,宋小雨便小聲嘟囔著:“蘇哥,我覺得咱們現(xiàn)在出面干預(yù)不太好,應(yīng)該讓他們多打一會,而且……”
正當這時,一聲破風(fēng)之音霎時傳來,抬頭看去,只見一桿與空氣摩擦熾熱發(fā)紅的鐵矛如驚雷一般飛了過來。
蘇牧伸手扯住宋小雨的衣領(lǐng)子往右一甩,那鐵矛擦著宋小雨的頭皮飛掠而過。
一滴褐紅色的血液飄灑。
宋小雨捂著腦袋,看著被鐵矛貫穿而過的手機,擦破頭皮滲出的絲絲血液順著指尖流淌下來。
“蘇……蘇哥,他們瘋了!這是升級到械斗了啊!打電話!現(xiàn)在就打!絕不姑息?。?!”
蘇牧眼眸微凝,對地輕輕一踏,一股氣機將沒入水泥地半米深的短矛頂托了起來,在空中旋轉(zhuǎn)片刻,被蘇牧輕輕握在了手里。
這約莫是有個四重樓的境界了。
無心?有意?
他望向混戰(zhàn)在一起的臨唐嶺各個勢力的年輕人,只覺得荒唐無比。
一道仿佛呢喃一般的聲音傳來。
“柳家,武學(xué)駁雜不精,內(nèi)力修為卻另辟蹊徑,走老而彌堅的內(nèi)家路子,三十年來入江北武榜一人?!?p> “陳家,走橫練的外家路子,這年輕一代的陳無傷倒是比起當家的更有氣象,無人入榜,但門生族人遍布江北嵐組織,明面上沒柳家那般光鮮,但內(nèi)里卻是殷實?!?p> “趙家,內(nèi)家拳,趙知業(yè)的功夫一般般,最出彩的還是他的那位堂兄,三十年來入江北武榜一人,可惜在決斗中被人殺死了,那位入武榜的這些年來作風(fēng)放肆,招致不少仇家,雖然有漁夫閣這尊龐然大物鎮(zhèn)壓,誰都不敢有多放肆,但還是希望贏個面子?!?p> “江家倒是沉得住氣,到現(xiàn)在沒有一人露面,這些年來與這些世家關(guān)系冷淡,鄰里之情在這一代的家主手里愈發(fā)淡薄,沒什么出彩的人物,但也不差。”
“神拳堂……看不懂,三十年來入江北武榜三人,入華國武榜一人,從風(fēng)光無雙到風(fēng)光不再,最后搬遷到臨唐嶺養(yǎng)老,走的一直是下坡路,這一代的馮遣唐倒是有幾分宗師氣象,指不定還能見到中興的局面?!?p> 蘇牧和宋小雨的肩頭上分別搭上了一只手掌。
轉(zhuǎn)頭看去,見到了一張平平無奇甚至有些憨厚的面孔。
蘇牧毫無猶豫比了個大拇指,語氣夸張道:“魏老大料事如神,運籌帷幄之中便知這里要亂,分析的也精彩絕倫,讓人聽了便覺得神清氣爽,思路一下子就明朗了,實是受益匪淺。”
宋小雨有點傻眼,這位頂頭上司實至名歸的漁夫閣專員,他也只在入職的時候見過那么一面。
魏子舟翻翻白眼,語氣倒是有些嚴肅:“你這鬼話留到監(jiān)察部去說吧,為什么在你管轄下事態(tài)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
蘇牧張了張嘴,自己都有些懵逼的事情怎么跟你說,索性直接大吐苦水:“老板,我只是個資歷尚淺修為也較弱的普通員工,這些世家門派年輕一代的佼楚,怎會給我面子,雙方見了面一個語言不和就打了起來,實在是無法無天!”
他順手將宋小雨抓了過來,把他捂著腦袋的手打了下來,指著那個在過片刻就要愈合的傷口,大吐苦水道:“你看,我們漁夫閣的人也被他們傷成了這樣,這事決不能輕易姑息了這群小王八蛋!”
魏子舟上下端詳著神態(tài)語氣都十分到位的蘇牧,心中微微一嘆,當時把他轉(zhuǎn)正真是最英明的一件事情,這人太適合在漁夫閣干事了!
見魏子舟神情有些莫測,蘇牧一副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樣子,打岔道:“對了魏哥,之前聽你分析的那個江家,該不會和咱分部的那個江專員有什么聯(lián)系吧?”
魏子舟搖搖頭,說道:“沒有關(guān)系,這個江家只是偏居臨唐嶺一隅的小勢力,那個江專員……其實不是漁夫閣的人,是玲瓏閣在去年調(diào)遣到分部的,你也不用操心這個,遇到這種糾葛不清的問題我也不會找你來處理?!?p> 蘇牧撇撇嘴,沒有說話。
“之前看你擺的路子,是在偷學(xué)這些世家弟子的武學(xué)招式?”魏子舟忽然問道。
蘇牧心中微微一緊,不知道該怎么說,偷師這種事情放在任何時代都不合適,要是幾百年前有門派碰見這種偷學(xué)武功的,基本都是要殺你全家掀你祖墳的路子。
魏子舟輕哼了一聲,緩緩道:“你不用太緊張,取百家之長這種路子在這么些年也不止你一個,但大多都練得狗屁不是,而且還容易被追著砍,我勸你不要走這條路子,老老實實的拜個師才是正途?!?p> 魏子舟說著,卻是笑了起來:“以你的資質(zhì)和實力,也看不到根子上,就算讓一大堆高手在你面前捉對廝殺也無甚裨益,你只會霧里看花,高呼666?!?p> 蘇牧皺眉,想了想問道:“氣機流轉(zhuǎn)?”
“倒是不傻,可惜了……”
奇經(jīng)八脈,數(shù)十竅穴,四大枝干,不成型的氣海,自己一個三重樓不到的武者怎能看得真切。
魏子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前方說道:“不必太過沮喪,這次事了了之后呢,神拳堂會獻出一本功法,這些世家也會將家傳的秘籍上繳,到時候我準你自行參閱?!?p> 蘇牧如遭雷擊,震驚道:“這么大動作?!”
魏子舟看了眼蘇牧,有些訝異,笑了笑:“我倒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料想的不錯!”
“要拿江北開刀?”
魏子舟搖搖頭道:“不止,還有關(guān)隴和貴安,都是比較好啃的骨頭。”
“不怕大亂?”
魏子舟哈哈一笑,“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操心,天塌了自有高個子頂著,玲瓏閣下的指令,那些被雪藏多年的祖宗輩的人物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武道一途到那種境界,真能夠證得長生嗎?”
“不知道,但延年益壽應(yīng)當是有的,像江北武榜一直占著第一位子的那個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活了快一百五十年了。”
蘇牧哈哈一笑,說道:“啥時候你也混上武榜來顯擺顯擺?!?p> 魏子舟彈指敲在蘇牧腦袋上,笑罵道:“你也開的起老子的玩笑了,武無第二,誰不想混成個在榜高手,那氣府境界豈是那么好進入的!”
說到這里,他兀自嘆了口氣,身上的穿得繡著漁夫閣圖樣的衣服在風(fēng)中鼓蕩,魏子舟的神情變得有些落寞,喃喃著說道:“我也不介意跟你多說點,我入漁夫閣尚在神拳堂搬到這里之前,當時啊,只想著漁夫閣專員的威風(fēng),號令江湖勢力,也能為神拳堂博一個好前程,可來了這里才知江湖水深,久困樊籠,掣肘太多,境界也在六重樓到七重樓之間搖擺不定,年過四十,走的也不是內(nèi)家老而彌堅的路子,這輩子估計也就停在這了?!?p> “神拳堂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當年師祖拳法大成,以力入道,氣府境界如磐石一般堅實,入江北武榜第一,華夏武榜第十,真可謂是意氣風(fēng)發(fā),我神拳堂也是當年當之無愧的江北第一勢力,只可惜敗在了那位不知姓名的少年人手里?!?p> 蘇牧見魏子舟神情落寞,剛欲說些什么,卻見魏子舟自己笑了笑,繼續(xù)說道:“這種事情本來也無可厚非,江湖也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吧,那些嚷嚷著要為祖師報仇的師叔們,最終又有哪個入了武榜?”
“我救不了神拳堂的頹勢,只能扯著漁夫閣的這桿大旗讓那些仇家對手不要太過火,最后還是上頭下了命令,讓神拳堂搬到臨唐嶺這個小地方,這才換來了這些年的安寧。”
蘇牧心有觸動,有感而發(fā)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魏子舟又是一彈指敲在蘇牧腦門上:“你才有多少閱歷,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蘇牧捂著腦門,樣子倒是和一邊聽書一般捂著腦袋的宋小雨挺登對,對魏子舟怒目而視,說道:“你來不會只是來看熱鬧的吧。”
魏子舟搖頭笑了笑,“你還真說對了,我今天來還真是來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