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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來巡山喲,巡完南山巡北山呦。”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嘖嘖,好詩好詩。”
露水散射著晨光,山林霧氣蒸騰,道道光束透過林間葉子灑在地上。
蘇牧叼著一片葉子,背著手在林子里溜達著,后邊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小跟班。
“莫……莫先生,您慢一點,這巡山本是我們二人的活,怎能勞您來干,大王若是知道了,定要把我倆腦袋給擰下來?!币晃粯用仓赡鄣纳倌耆擞行┲钡卣f道。
蘇牧哈哈一笑,身形陡然往下一墜,翻身躍下了一個坡,腳踩著山間土道,往前跳著跑去。
那少年人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帶著些許哭腔說道:“莫先生,真的跟不上了,您等等我啊~”
蘇牧腳尖一點,身形便朝前掠去半米遠,落地之時身形忽然搖晃了一下,失去了平衡,踉蹌數(shù)步才穩(wěn)住身形。
“唉……一晃都過了三天,身體一點兒起色都沒有啊?!?p> 蘇牧心中有些惆悵,這幾天身上的傷好了五六成,除了胸口上的那一處骨裂依舊難耐之外,其他的倒也沒什么,只是氣竅中仍舊盤踞著陳新州的游蛇氣機,每次呼吸吐納都跟虎口奪食一樣,零零星星地扣下來一點。
雖然存了積少成多的心思,但此時的氣機卻少得可憐,估計也就比剛剛感受到氣機波動的自己好那么一絲吧。
“啊——”
一聲慘叫從身后傳來,回頭一看,那自小便在山寨生活卻無名字的小跟班只顧著朝蘇牧跑的方向追,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突然陷下去的山坡,直接腳步一亂,一路滾了下來。
蘇牧搖搖頭,走了上去,撣了撣他沾著泥土和草根的腦袋,笑著說道:“小六砸,我觀察了你這么多天,覺得你是個絕世天才,要不……”
小六子聞言,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眼睛放光地盯著蘇牧的臉,這等橋段,在江湖話本中無數(shù)次的出現(xiàn),平平庸庸泯然眾人的少年,被隱世強者發(fā)掘其才能,收為弟子,精心培養(yǎng),最終成就江湖霸主地位。
莫先生自跟隨大王上山之后,禮遇不可謂不中,原本在他眼中見幾次都難的黑山王,這位高深莫測的先生卻每天都被詔見。
而且聽說這位高人還從山外的一個什么圣地偷出來大批大批的寶物。
這必是高人無疑!
蘇牧眼睛微瞇,接著說道:“不如跟我學做菜吧!”
心懷憧憬的少年呆滯當場,如遭雷擊。
見此反應,蘇牧嘴角一咧,轉過身去,毫無高人形象地大笑起來,心情大好。
“腦袋大,脖子粗,下盤還結識,簡直是端鍋炒菜的不世奇才?!?p> “莫先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我小六子一定會走出這片山林,去到大世界上闖蕩!”
少年抬頭望著蘇牧的背影,攥著拳頭,眼神堅定。
此時蘇牧耳朵忽然動了動,余光瞥向一旁的草叢。
風吹草動,霧氣蒸騰。
小六子有些納悶,問道:“莫先生怎么了?天行山早晨的草地都是這般模樣,濕漉漉的,悶悶的,但到了晌午就會清爽起來了?!?p> 蘇牧吐掉嘴里的葉子,擺手示意小六子住嘴,饒有興趣地看向那處安靜的草叢,就這么盯著,也不動。
僵持了許久,照進叢林里的光越發(fā)耀眼刺目,如果能看一眼表的話,此時應當是夏天的八點鐘左右。
颯!
草叢忽然一動。
蘇牧踢起一塊小石頭拿捏在手里,眸子微微一瞇,瞄準了那處草叢,肩膀一甩,嗖的一聲激射了過去!
“哎呦!”
一個有些瘦小的身形從草叢里跳了起來,黑乎乎的臉上似乎有些紅,氣鼓鼓的轉向蘇牧,對他怒目而視。
“大膽!何方小賊膽敢在本巡山大將面前鬼鬼祟祟,莫不是要圖謀不軌,帶我擒下你來,交給那山大王,做他的第十七個壓寨夫人!”
“有意思嗎!你干嘛非要跟我過不去!”
那少女面露薄怒,指著蘇牧問道。
蘇牧背著手,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后者下意識地后退兩步,卻碰到了身后的一顆巨大樹干,身后沒了路。
她的手又往懷里的那件東西靠過去。
蘇牧對這少女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
當時自己被成野坤應允加入了賊窩,靠著瞎編來的英雄事跡,那名號大的嚇人的土匪頭頭倒是給了自己個不低的位子,還讓自己帶著那名義上的傻侄子上山。
至于這個多出來的可有可無乞兒模樣的少女,成野坤嫌麻煩,打算快刀斬亂麻,但蘇牧尋思著少女當時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好歹照顧過自己,雖然碰上這伙山賊之后,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但也算對自己有恩,就把她也給帶上了山。
但這家伙上了山就一副生悶氣的模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尤其是當晚把她安排到自己房間里的時候,一推門看見了蘇牧把口吐白沫還傻樂的陳新州扒得精光,還饒有趣味地盯著陳新州光著的后背的時候,看蘇牧的眼神已經(jīng)和看垃圾無差別了。
單單只是這樣還好,但這個傻娘們卻一點都不消停,從看到這一幕了開始,就一直籌劃著逃跑。
當晚就一口氣跑了六千米,結果卻碰上了身高和體重差不多的拎著個破燈夜晚巡山的小六子,她還沒怎么著呢,就把小六子給嚇暈了過去,還好自己當時跟在了后邊,這才沒有暴露。
然后一連三天,清晨,傍晚,深夜所有適合跑路的時間,她都奮斗在逃跑的第一線。
蘇牧的直覺告訴他,這么輕易地把她放出去的話,絕對會給這個破山寨招致不少的麻煩,倒不是說有什么感情,忽悠山老大進來的賊窩有個屁值得留戀的,外邊大世界的大賊窩嵐組織還差不多。
自己好不容易昧著良心,用不得已的手段弄來了這么個清凈的養(yǎng)傷地方,每天好酒好菜伺候著,這個世界普遍存在的藥材這里都能讓小嘍啰弄到,自己只需要每天花那二十點財富值兌換麻醉用的紫晶石就好了。
那鬼東西壓根不值錢,至于什么修復內(nèi)傷的效用全是胡謅出來的,那東西僅僅是用來受重傷的時候麻痹神經(jīng),好讓自己好受一點不至于疼的休克調(diào)而已。
這種劃算至極的買賣,傻子才不做呢!
“梨子,你這次逃跑的很沒有技術含量,我對你很失望啊,知道為什么暴露了嗎……”蘇牧神秘的笑道。
當時被成野坤安排到同一間屋子的時候,蘇牧曾經(jīng)問過這少女叫什么,但因為當時的場景……額,怎么說呢,有些不雅觀,少女只是羞怒地把腦袋轉過去,看向院子里的幾株還沒有胳膊粗的梨樹,蘇牧也懶得再問,直接叫她梨子。
“不許這么叫我!”梨子怒道。
不過,她又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么?”
三天多了,她每次都很努力,但卻總是能被蘇牧找到,這廝后來還直接鳩占鵲巢地掛了個巡山的職務。
蘇牧皺了皺鼻子,在面前扇忽了兩下,學著梨子頭天夜里看他的嫌棄眼神,說道:“多少天沒洗澡,身上都餿掉了,味道太霸道了呀……”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