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果!”
段道人癲狂地笑著,兩眼發(fā)紅,目光有些變態(tài)。
爬在前邊的陳新州往后瞧了一眼,都愣了片刻,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兩人的距離在不斷地拉近。
“你跑不掉的!”
段道人一邊跑,一邊伸手往地上一拍,一道流光鉆進地底下,飛快地朝前跑去,然后在數(shù)十米開外的地方炸開,掀起的塵土足有六米高!
陳新州抬著頭,對身后的爆炸熟視無睹,一門心思朝前跑著。
沿路上,一個巡山的小嘍啰正在吹著口哨小解,聽聞身后炸雷一般的喧鬧,嚇得差點沒扶住濕了鞋。
緊接著如同某種奇特生物的陳新州在地上飛速爬過,四肢著地,雙手一撐便彈射到了樹上,兩腿一蹬,便有飛射而出。
“臥槽……”巡山嘍啰聲音發(fā)顫,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中歸過味兒來,又有另一個瘋了一樣的人,手腳并用地沖將過來。
“你……段道長?”巡山嘍啰看清了奔跑中人的面貌,下意識地說道。
這句話很清晰的落到了段道人的耳朵里,他雙眼緊盯前邊的陳新州不放,身法徑自改變,朝著那小山賊的方向不動神色地飛速靠了過去。
小山賊有些懵,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段道人已經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剛欲說些什么,眼前忽然一暗,鼻孔中血液噴涌而出,昏死了過去。
“老道的丑態(tài)決不允許有外人看見,那個傻子就算了,讓你記住了,傳了出去,老子就沒法在北邊混了!”
他瞥了眼小山賊倒下去的背影,哼了一聲,繼續(xù)朝陳新州追去,嘴里念念有詞:“老子畢竟是清修之人吶……”
被遺留在后邊的小山賊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口吐白沫,但顯然還有氣,就是不知道啥時候能醒過來了,不過好在這山里治安不錯,民風淳樸,也沒什么大型攻擊型食肉動物。
…………
三重天險外,越來越多的屯田軍在此駐扎。
大軍壓境,平日里駐守屯田的部隊在此集結了小一半,數(shù)日內對天行山這個魚龍混雜的賊窩發(fā)動了不下十次的進攻,但每次不是損失慘重就是無功而返,更有甚者還有迷路在群山之中,被狼給叼走了的。
窮兵黷武下,屯田軍軟弱無力的樣貌早已改變,針對各路打家劫舍的三教九流人士都有應對的套路,只是將這些套路放在天行山,他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無數(shù)實踐印證過的套路,竟然在這里失靈了。
本來相互傾軋,勢同水火的各方賊寇,在這里竟然完全無法尋到空隙策反,反而是去策反的人有來無回。
坐在一個看上去尋常無比的軍帳內,脫掉精鋼打造的厚實無比的軍帽,鄭智信總感覺自己的頭發(fā)在一天天的變少。
“怪不得老兵們提到天行山都這么頭疼……”鄭智信原本對這里的定位只是一個憑借天險,東拼西湊而成的一個賊窩,可誰成想,里邊竟然是這種復雜的局面。
原本廢了好大勁打下來的一個山寨,結果里邊只有區(qū)區(qū)二十來個人,刑訊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各個骨肉比煮爛的面條子還軟,還沒等開口問,這些小頭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可順著他們提供的線索追查下去,也只是另一處小到不能再小的勢力。
大部隊跟不上,重型器械在群山之中也發(fā)揮不出來,對方往往十來個人就能抵擋得住他們幾百號人的進攻。
你說咬咬牙,再廢點功夫把這里打下來吧,結果又是一處無關緊要的地方,又招出了另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別的你再問那就一概不知,只知道上頭有個大山寨,掌控著他們這些小勢力。
就算把這些人的腦殼子掀開看看,也沒有什么有質量的消息。
鄭智信那叫一個愁啊,自己這官位還沒坐熱乎,難道真要這么窩囊的被撤職了嗎。
一連四五天,一點進展都沒有!
節(jié)度使大人的愛子尸骨未寒……現(xiàn)在應該也寒了,要是再不寒,那就有點恐怖了……
鄭智信捂著太陽穴晃了晃腦袋,自己這顆腦子成天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弟弟鄭尤新昨天跟自己申請調到前線去,說是在這里帶著太無聊,自己太過負能量,搞得他情緒低落,要趕緊進山活絡活絡筋骨。
他沒批,但鄭尤新哪兒聽過他的話,給自己下了點藥,然后連夜帶著二十來號人馬就往山里開,連前線部隊都沒去,直接鉆進深山老林里。
這他娘的不是作死是什么!
今天早晨起來,見手下人一個個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他本來還尋思自己是不是起床的方式有問題,結果就聽到了這么個要命的消息。
鄭智信想起這事兒就氣不打一出來,這小王八蛋還敢給自己下藥?!下邊人就這么聽話的跟他走了?!
開什么玩笑!
結果到了晌午要去部隊視察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鄭尤新一個屁大點的官怎么能調這么多兵,感情節(jié)度使大人賜給自己的腰牌讓這王八蛋給偷了。
換作其他人,做出這種惡劣早被自己剝皮抽筋點了天燈,可唯獨他這個弟弟,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那個娘還不得把自己給剝皮抽筋。
鄭智信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悶酒,也不敢多喝,紀律在那管著。
“頭兒!節(jié)度使陳大人來了!”帳外一個小兵忽然沖了進來。
鄭智信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冷汗不住的往外冒。
軍帳外一個穩(wěn)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鄭智信嘆了口氣,以咸魚的心態(tài),成功者的姿態(tài),準備迎接這位文治不行武功來湊的節(jié)度使。
說不上有多久,但鄭智信卻感覺這一瞬間很長,那張日思夜想做夢都會夢見的,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緩步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還有酒液殘留的杯子,眼神落到了鄭智信身上。
“出去自領二十軍杖?!?p> 節(jié)度使大人坐在了正位的椅子上。
鄭智信表情有些僵硬的點點頭,老老實實跑到外邊領了刑罰。
手下人一個個都心驚膽戰(zhàn),輕重沒法拿捏,還是跟往常一樣做做樣子,連豆腐都打不碎的那種力道,怕得罪節(jié)度使大人。
但你要用心打的話,臥槽,你還想不想在屯田軍里混。
負責刑罰的小兵對鄭智信擠眉弄眼,可后者就跟一塊木頭一樣,眼神發(fā)癡。
“拋媚眼給瞎子看!”這話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但軍旅中人,誰還沒有個暴脾氣,他娘的不是沒反應嗎,老子今天就讓你快活快活!
節(jié)度使神情平靜的聽著外邊傳來的鬼哭狼嚎,不為所動。
過了好久,鄭智信才被人給拖了回來。
守在里邊的副將如坐針氈,天行山久攻不下,他的罪責也不小。
偷偷往鄭智信那邊瞧了瞧,更是感覺脊背生寒。
方才聽外邊的聲響,打了絕對不止二十軍杖,外邊的小崽子瘋了不成?
副軍長僵硬地看向節(jié)度使,嘴唇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
節(jié)度使大人頭也不抬地指了指他,“你也給我去領二十軍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