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百草嶼后,羽靈便暈睡了過去,卿若和百草日日陪床照顧,只剩南宮贏和墨塵兩個悶葫蘆,一個煎藥,一個在門外轉(zhuǎn)悠,這日,我感覺百草嶼那尷尬的氣壓實在是低,于是便大搖大擺地隨著外出的南宮贏來到了鄴城街上。
“臣,拜見皇上?!?p> “南愛卿快快請起?!?p> 此時,桂花酒樓里,酒席上,有兩位身份特殊的人。
“南愛卿,當初,你受朕所托革去官職私下徹查貪污受賄之事,讓你受委屈了,今日,你傳密信予朕,是否有要事稟報?”
“臣受陛下如此抬愛乃是臣之幸事,今日,臣確有事向您稟報,經(jīng)過這次撤職調(diào)查貪污受賄之事,我已查明朝堂上劉大人和朱大人共貪污賑災銀兩九萬兩,并且,這次牛家村的怪病也是二人雇人將東道國的毒丸帶進鄴城,投入牛家村的井中,只因朱大人看中了牛家村的土地,而牛家村百姓一直不肯搬家,所以,二人便密謀將整個牛家村毒害致死。不過幸運的是,百草山上的醫(yī)女岸羽靈出手相救,牛家村百姓才沒有全部命喪黃泉,在此期間,臣已私下將他們扣押,將他們家中的貴重物品當成銀兩買了三車藥材運送給牛家村,以撫慰生者。”南宮贏將懷中的證據(jù)掏出來呈給皇上。
證據(jù)確鑿,皇上大怒,“混賬!朕怎么會有這樣心狠手辣的臣子,朕一定要將他們碎尸萬段。南愛卿,那位醫(yī)女叫什么名字?朕要重重地賞賜她。”
南宮贏笑了笑,道:“陛下,這位醫(yī)女名叫岸羽靈,是臣的朋友,不過,以臣對她的了解,即便您賞賜羽靈姑娘千金萬兩她也不會要的,她一心行醫(yī)救人,從來都不求回報?!?p> “哦?天底下竟有此等女子?”
皇上看著南宮贏,挑了挑眉,笑道:“以你對她的了解?呵呵……那日,愛卿你為徹查貪污受賄之事執(zhí)意要朕撤了你的職,原來,愛卿是趁機增進情感去了,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愛卿你這般殷勤的人都肯放下手中的職務追之,等哪日愛卿若娶到了那位女子,一定記得請我喝喜酒啊。”
宮贏笑紅了臉,道:“謝陛下對臣的抬愛,只是,如今,我撤了職,還住在別人姑娘家,所以……”
皇上哈哈大笑,“你呀你呀,這樣,南愛卿,明日我便復你的職,你還是回到自己的府上,好好準備準備?!?p> 南宮贏跪下叩謝皇上,見皇上起身準備離開,南宮贏急忙起身道:“陛下請留步,還有一人尚未落網(wǎng)。”
“哦?何人?”
南宮贏猶豫了片刻,抬頭道:“二位大人所雇的下毒者,此人極其狡猾,行蹤不定,臣愚笨,至今尚未查出其姓氏,只知江湖人稱墨塵公子,陛下,此事關(guān)系到貪污受賄之事,恐怕,只能密派宮內(nèi)高手悄悄查探?!?p> “哼!此等漏網(wǎng)之魚朕豈能容他法外逍遙!朕自會派宮中高手密探殺之!”
酒的余溫還未散去,微微上揚的的嘴角淡淡地抿了一口酒。
那陰森的笑讓我直打哆嗦,這南宮贏表面穿得光鮮亮麗,背地里竟做此等齷齪之事,真是卑鄙。
我回到百草嶼,羽靈還沒醒。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
“你不可以死,我等你,等你找到我,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羽靈從夢中驚醒過來,不知中間過了多久,這個夢再一次重新出現(xiàn)在羽靈夢里。
“羽靈,羽靈,你醒了?”
卿若坐在床頭,將羽靈扶坐起來。
“卿若?我們怎么在這兒?我們不是應該在牛家村嗎?我怎么了?”
卿若點了點羽靈的腦袋,蒼白地臉上露出了微笑,“你燒糊涂了?我們已經(jīng)從牛家村回百草嶼了,牛家村的怪病已除,剛一回到百草嶼,你就暈倒了,還一直高燒不退,這已經(jīng)是第六天的半夜了。”
羽靈清醒過來,又想起那夜墨塵說的夢話,于是將頭輕輕地靠在了卿若的肩膀上。
“羽靈,我,可能要回去了?!?p> 羽靈看著卿若,笑道:“回去?是又做錯什么事了?是把廚房點了還是藥材被你偷偷拿去賣錢了?你說吧,我不怪你?!?p> 卿若忍不住笑了笑,滾燙的淚珠滴落在羽靈烏黑的頭發(fā)上。
“羽靈,這次,是真的。”
羽靈抬起頭來,看見卿若滿臉淚痕。
“卿若,你,真的要走嗎?”
閃爍的淚光里,不是離別的傷感,而是不得不走的委屈和難過,卿若看著羽靈微笑著,羽靈緊緊地拉住卿若,“卿若,你可不可以不走?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姐妹嗎?你留下來好不好?”面對羽靈的挽留,卿若沉默著,兩人就這樣靜坐了一夜。
旭日,慢慢從東方升起,卿若和梅七站在門外,看著眼前這個帶給自己無比歡樂的百草嶼,瞬間回憶全都涌上了心頭。
“卿若,你真的要走嗎?”羽靈淚眼婆娑看著卿若。
卿若抱住羽靈,看著身后的宮贏,淚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此刻,她多想他能說一句留下,百草嶼的每一個人都說了,只有他沒說,卿若心想著,只要宮贏說了那兩個字,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留下,可是,他沒說,他要她離開,他不愛她,卿若只要一想到那晚他的話有多決絕她就再也沒有勇氣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如此愛羽靈。
那夜,他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她的心頭,“卿若,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你接近我的目的,而我也將計就計,只為了我喜歡的人——羽靈,卿若,我知道,你一直喜歡著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喜歡,因為,我的心里早已裝滿了羽靈,我對她的那種喜歡,那種眷戀,早已超越了普通男女之間的情感,那是愛,無法控制的愛,我愛她,我愛羽靈,所以,卿若,別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了?!?p> 來到鄴城街上,梅七拉住卿若,“你究竟想要怎么折磨自己?的確,以前,我真的特別想帶你離開百草嶼,可是今天,我不明白,你那么愛南宮贏,為什么又要離開,卿若,你到底怎么了?”
卿若看著梅七,笑了笑,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緩緩開口說:“梅七,你問我到底怎么了?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愛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傻傻地找他找十五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明明知道他想要找的那個人是羽靈卻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梅七,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梅七心疼地抱住卿若,道:“我們,先在客棧住幾日吧,等你情緒好一點我們再回冥界。”卿若沒說話,任由梅七拉著卿若來到客棧。
卿若離開第二日傍晚,小百草拉著羽靈來到街市上。
“師父,自從您從牛家村回來后就大病了一場,前幾日,卿若姐姐和梅七哥哥離開,您又哭腫了眼,還整日待在房間里不出來,徒兒害怕您又生病,所以才拉著您出來逛逛,這樣您的心情也許會變好?!?p> 羽靈蹲下來,看著小百草微笑著,捏了捏百草肉嘟嘟的小臉,道:“你呀,肯定是自己想出來玩兒又找不到人陪你,墨塵和宮贏他們一個忙著練劍,一個忙著看書,所以才硬拉著我出來吧,是不是呀?小鬼頭。”
百草急忙搖頭道:“不不不,百草真的很擔心師父,所以才將師父拉了出來,師父你要相信我。”
“好好好,師父相信你。對了,前幾日,師父病了,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百草擺擺手,“哥哥姐姐對我可好了,特別是墨塵哥哥,他還教我練劍呢,墨塵哥哥跟我說,只有練好了劍,以后遇見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才能全力保護她,就像墨塵哥哥保護師父你一樣?!?p> 羽靈神情有些恍惚地定在了原地,看著百草。
此刻,在街市的另一邊,墨塵攥緊了密殺令,兩眼瞪著南宮贏。
“為什么?我與你既無仇也無怨,為什么你要費盡心思害我?”
南宮贏笑了笑,道:“因為我愛她,我愛岸羽靈,在你來之前,我以為我有機會,可是,當她把你帶回來的那天,她對我的態(tài)度就完全變了,她一心只有你,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認識她,可為什么她會愛上后來的你,這一點也不公平,后來我就想,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羽靈她是不是就能接受我了,哪怕在她心里留有一點兒我的位置,甚至要我易容成你的模樣,我也愿意。所以,彼墨塵,你必須死,”
墨塵緊盯著眼前這個自己曾以為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瞬間拔出了劍,指著南宮贏,南宮贏哈哈大笑,說:“你想殺我?”
“南宮贏,我現(xiàn)在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從一開始的畢老板送傳家之寶、接著你說你被皇上撤職故意搬來百草嶼、然后牛家村的怪病、卿若梅七的離開、還有這封密殺令,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為之吧?”
南宮贏邪笑著,拍手笑道:“不錯,我就是故意為之,不過,那傳家寶是真,畢老板是假。墨塵,你不是想將我碎尸萬段嗎?我給你機會,可是,你得想想,殺了我后,你該怎么帶著羽靈和她那小徒弟怎么離開鄴城,更何況你是一個被皇宮殺手追殺的逃犯,難道你想讓羽靈和你一起冒險嗎?今日我把你叫來,是看在羽靈的份上,趁殺手還沒發(fā)現(xiàn)你,還是早些離開鄴城,離開羽靈吧?!?p> “你……”墨塵咬著牙,憤恨的,屈辱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兒。
橋上,羽靈和百草坐在橋墩兒邊,百草心里有些急,直直地望著橋的那頭。
嘴里默默念叨著,坐了一會兒,羽靈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看著百草,說:“走吧,百草,我們該回去了?!?p> 百草站起來急忙拉住羽靈,焦急地搖頭道:“師父,再等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卑俨萦殖瘶虻哪穷^看去。忽然看見,一個熟悉身影朝羽靈走過來,百草高興地叫道:“來了來了!”
羽靈轉(zhuǎn)過身去,看見墨塵正一步一步地朝羽靈走來,羽靈看了看百草,只見百草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羽靈瞬間就明白了百草拉著自己來街市的原因。
見墨塵走上來,百草知趣地走到一旁。
羽靈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墨塵一把拉住羽靈的手,壓低了聲音,說:“別走,我有話和你說?!?p> 羽靈被墨塵的話嚇住了,她從來沒聽見過墨塵如此低沉的聲音,羽靈轉(zhuǎn)過身,興奮之中夾雜著一些害怕,臉也變得有些發(fā)燙。兩人凝視著,她的眼神中帶著期盼,帶著興奮,也帶著一絲害羞,而在他的眼神里,愛意卻摻雜了無盡的不舍和憂傷。
許久過后,墨塵才慢慢開口道:“羽靈,我要走了,對不起。”
如果說卿若的離開讓羽靈的心像是撕開了道口,那么墨塵的話就像是一袋鹽全都撒在了傷口一樣,瞬間,豆大的淚珠從羽靈眼角滾出,羽靈看著墨塵。
“你……是要去找她嗎?”
墨塵艱難地點了點頭。
羽靈擦了擦淚水,哽咽道:“墨塵,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等你忘記她,等你注意我的好,等你開口說你喜歡我,可是,我什么都沒等來,卻等來了你一句對不起,墨塵,我愛你,難道你非要仗著這三個字來欺負我嗎?墨塵,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沒忘記她,你還愛著她,所以,你才要離開我去找她嗎?”
“對不起,羽靈。”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她?”
墨塵沉默了許久,他似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但他的口卻依然麻木地將那個字說出了口,他想抑制住自己發(fā)出聲音,可是,那個“是”字已經(jīng)蹦出了口。
羽靈全身都在顫抖,心像是被人撕碎了,散落一地。
百草急忙跑過來,上前對著墨塵拳打腳踢,生氣道:“墨塵,我?guī)煾刚媸强村e你了,你就是個大壞蛋,大壞蛋,大壞蛋!”
羽靈急忙拉住百草,“百草,我們回去吧?!庇痨`牽著百草轉(zhuǎn)身離去。
身后,墨塵那早已紅了的眼眶再也抵不住眼淚的崩解,看著羽靈離開的背影,墨塵的心開始劇烈疼起來,嘴中有些血腥,鮮血倒流進口中,和著淚水一起,墨塵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