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丸被扔進了一個很高很高的樹頂上,這棵樹冠大的猶如一座山,樹頂有石屋,屋子四周是用松香燃起的火把,散發(fā)著好聞的香味,屋內(nèi)還鋪著肉桂,甘松和沒藥等香料,躺在上面很舒適。
突然,石屋的窗子上探出一顆腦袋,原來是來儀。
“我不想弄丟了你呀!”素丸的那聲哭喊總是縈繞在他耳畔,所以他干脆就悄悄跟了禿鷲,沒想到,禿鷲竟把她扔進了不死鳥的巢窠,還好我來得及時,來儀懷了顆英雄救美的心,暗自欣喜。
“姑娘,快些跟我來,”來儀對著素丸打手勢,“這里危險!”
素丸看了他沒什么反應,突然間,卻跳了起來,直接竄到他的身邊,伸出手來。
來儀高興地去握她的手,被她“啪”地一下打開了。
“忽冷忽熱,忽喜忽憂,”來儀揉著被打疼的手,嘟囔道,“好一個有趣的女孩子!”
“關你什么事!”素丸背對著來儀,跪在地上,突然說道。
把來儀嚇了一跳,忙湊到她面前,她突然抬起胳膊攔住他,好像怕他上前踩了什么一般。
她終于看了他,伸出一根手指,道,“現(xiàn)在,我跟你說第一句話!”
“嗯?”來儀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突然一笑,伸出拇指和小指作出“六”字造型,“啊,明白了,你在考我對不對,嗯,從你見我,到現(xiàn)在,這是你跟我說的第六句話!”
來儀暗自慶幸這個姑娘話少,也很為自己機智幽默的回答沾沾自喜。
“我在跟他講話,他在你的身邊!”素丸指著地上的空白,認真地說。
“啊!”來儀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她一定是想讓我扮演隱形人!話少,漂亮,又喜歡演戲的姑娘,怎么就這么可愛呢!”
想到這里,他猛地往素丸指的地方一躺,把素丸嚇了一跳,一把抓了他的領子,一只手托著,一只手提著,他躺在她的胳膊上,笑瞇瞇對她眨眼睛,她一用力,將他甩在身后。
“哎呀,疼!”他爬起來,揉著甩疼的屁股,“打情罵俏要拿捏好分寸,懂不懂呀!”
“你差點兒壓了丙火!”她扭過頭,狠狠瞪了他。
“丙火?!”他訝然,“那里真的有人?!”
“看吧看吧,我真成了隱形人!”丙火雖然病怏怏的,愛說話愛鬧騰的性子還是沒變,“有什么理由他們都看不到我,只有你能看到我呢!”
“那是什么人?”來儀有些害怕了,“是不是鬼呀!”
“鬼你個頭,”丙火強行坐起來,去打來儀,根本觸碰不到,他便拿了素丸的手去打他,“你才是鬼,好色鬼,口水鬼,壞心腸的鬼,啰哩啰嗦惹人厭的鬼,還有糾纏鬼!”
“你夠了!”素丸從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還不是你招惹來的!”
“跟我說,還是跟他說!”來儀見素丸打了自己一下,就一直等著她說話。
素丸指指地上,“他嫌你啰嗦!”
“你呢,你嫌棄不?”來儀問道。
素丸挑挑眉毛,笑了,“習慣了,他啰嗦過你百倍千倍!”
“你這是幫外人擠兌我了?!”丙火掙扎著要站起來,“你們兩個一唱一和好了,不用管我,我出去,免得打擾你們!”
他剛站起來,“哎呀”一聲雙手捧了胸口,血流如注。
“躺下,”素丸急了,扶他躺下,用手幫他捂住傷口。
“怎么了?”來儀見她臉色刷白,眼中含淚,忙問道。
“他中了禿鷲的火舌鉤,流血不止!”素丸有點不知所措了。
“火舌鉤?!”來儀大吃一驚,“中了火舌鉤的人沒有不魂飛魄散的,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丙火臉色煞白,即使是隱形中,形體也是忽有忽無,若有若無,他聽了來儀的話,嘴巴張開,好像要說什么,偏生氣力不足,說不出來,看他憋得似乎很是難受。
“你不必說,我替你說!”素丸突然開口,對來儀說道,“他是神,厲害得很,絕不會魂飛魄散的,你有醫(yī)治的方法就說,沒有就不要開口,他不想聽你講話,你的話油膩膩黏糊糊令人作嘔!”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素丸臉紅了,她從未這般口無遮攔,但是丙火卻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驚詫,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他心里的話,想說又說不出來的,當這些話以聲的形式傳進他的耳朵,與心里的話字字契合之時,他忽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受了一番搶白,來儀有些尷尬,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梅花狀小瓶子,倒出三粒黑瑩瑩的梅花狀藥丸兒,“這是我爹給我的茅昱丹,說是止血通經(jīng)圣丹,我沒吃過,給他試試?”
素丸拈過一粒藥丹,放在自己嘴里,咀嚼后,吞咽了下去。
“你這是不信我?”來儀仿佛受了侮辱。
“我信你,”素丸笑著說,“他吃不來苦味,我是替他嘗嘗?!?p> 說罷,拈了剩余的兩粒藥丹,輕輕塞進他的嘴巴了,附在他耳邊說,“酸酸的,一點兒不苦?!?p> “他怎么樣了?”過了一會兒,來儀見素丸臉色緩和了些,輕聲問道。
“睡了!”素丸笑道,“謝謝你的藥!”
來儀聽了,把一整瓶塞到她的手里。
“謝謝!”她看他的眼神終于有了溫度。
來儀開心地笑了,問道,“你跟他是戀人?”
“戀人?”素丸從沒聽過這個詞,問道,“戀人是什么人?”
來儀一愣,忽然明白了這個女子的冷,原來她不是無情,確是不懂情,純白沒有情欲的心靈大概就是這般寒梅蘸雪的冷艷吧。
“戀人就是,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來儀要給她開啟情蒙。
“我討厭他,他討厭我,”素丸回想了半天,搖搖頭說,“我們在一起不是爭吵就是打罵的!”
“那看他受傷你為什么這般著急?”來儀直覺感受到這個女孩子是不懂得撒謊的。
“火舌鉤要鉤我的,他不小心跌在了我身上,就鉤了他,”素丸一邊回想,一邊說道,“他運氣這么差了,我再對他差,我不忍心?!?p> “還有別的原因嗎?”來儀追問道。
“跟他一起出來,就我一個人回去,師尊會不開心,昆月會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她說,“我從出生睜開眼睛就是我們四個人,一個都不能少?!?p> “原來,你是能說話,會說話的呀,”來儀笑道,“我還以為你只會用冷眼瞪人呢!”
素丸也笑了,“你人好,我愿意跟你說?!?p> 在她說話的時候,丙火已經(jīng)醒了,他安安靜靜地聽著,聽到“一個都不能少”的時候,心一動,那種異樣的感覺,又涌現(xiàn)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