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戈將寧珠扛在肩上,跟在老樹精身后,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眼前的道路越發(fā)熟悉了,他有些想逃。
“通往妖王洞的路,就這一條么,不能換條路走嗎?!”他氣喘吁吁問道。
老樹精好似沒有聽到,自顧自向前走著。
“喂,這條路我不要走,”軒轅戈突然沖到老樹精面前,“你帶我走另一條路,要不然,我就不跟你!”
老樹精笑道,“你不是要找妹妹么,我現(xiàn)在帶你去!”
“我……”軒轅戈聽了老樹精的話,一愣,“你真要去找素丸?不行,那我不能跟你一起,實(shí)不相瞞,我是離家出走,不能被爹爹和妹妹知道?!?p> “哦?”老樹精饒有興趣看了軒轅戈,“你離家出走,他們不找你?”
“不找我才怪,”軒轅戈想起了白巳,轉(zhuǎn)身向后走,“我還是在這里等你,你一個(gè)人去吧!”
“你不怕剛剛那一伙人回頭找你?!”老樹精問。
“大不了藏起來,總之,我絕不跟你去自投羅網(wǎng)!”軒轅戈盤腿坐在地上,以示抗議。
老樹精拿他沒辦法,道,“那就在這里等我!”
話音剛落,忽聽背后有人喊道,“戈兒?可是你?!”
老樹精回頭一看,一個(gè)四十歲左右的漢子走了過來。
軒轅戈聽了那熟悉的聲音,鼻子眉毛嘴巴皺在一起,感覺聲音到了身后,才回過頭來,強(qiáng)擠出笑,“爹爹,好久不見!”
軒轅宗及指著老樹精問,“這位是?!”
“我是妖王的老奴,”老樹精道,“此次前來,想找令愛打探些消息?!?p> “啊,那不巧了,”軒轅宗及道,“素丸她昨日去了五方國,至今未回?!?p> 老樹精聽了,道,“那就打擾了?!?p> 說罷,行禮告辭。
“爹爹,那我跟他一起……”軒轅戈囁嚅道。
“你留下!”軒轅宗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軒轅戈用眼神示意老樹精給自己說情,老樹精微微一笑,從他肩上提起寧珠,自行去了,全然不顧軒轅戈的瘋狂暗示。
軒轅戈的最后一絲希望伴隨著老樹精身影的消失,終于消散了。
“你什么時(shí)候跑出來的?”軒轅宗及似乎也在觀察老樹精,看他不見了,才扭過頭來問道。
“剛剛出來,沒幾天,”軒轅戈小聲回應(yīng)。
“你都出來幾天了?誰理朝政?!”軒轅宗及一邊往回走,一邊驚問道。
“我不在,母后可以理政,何況還有舅舅們,”軒轅戈垂頭哀求,“爹爹,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著,很快就到了草廬。
“荒謬!”軒轅宗及把柴門掩上,積聚在內(nèi)心的不滿爆發(fā)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國之重器不應(yīng)該示人!九色土王國是軒轅家的,你怎么能輕易讓給他人!”
軒轅戈見父親發(fā)那么大脾氣,一時(shí)驚懼,忙跪下來,請罪道,“爹爹息怒,我真不是做人皇的料,我不想做人皇!”
“不管你想不想,既然在人皇位上,就應(yīng)該擔(dān)負(fù)人皇之責(zé),”軒轅宗及聲音和緩了些,“你不理朝政,私自外逃,就是在逃避責(zé)任!你這樣做,怎么對得起軒轅家的列祖列宗?怎么配得上你體內(nèi)流著的軒轅血?!”
“孩兒不孝,”軒轅戈聽不進(jìn)父親的大道理,仍舊想著敷衍過去,伺機(jī)逃走,“我這就回去?!?p> 說罷,他站起身來,想向外走。
“站??!”軒轅宗及喊住了他,“我會(huì)寫信給軒轅宮,讓他們派人來接你!”
軒轅戈的詭計(jì)未能得逞,失落地回轉(zhuǎn)了身,誠摯地對父親說,“爹爹,您年富力強(qiáng),為什么不自己回宮做人皇?我既沒有做人皇的意愿,又缺乏做人皇的能力,怎么會(huì)守住軒轅氏的皇位?!”
他的話讓軒轅宗及一愣,半晌方道,“人皇廢立豈能兒戲,兒子,那位子是能奪人性命的,你若好好守著,你我安好,家國安泰;你若還是這般吊兒郎當(dāng),只怕你我性命堪憂,家國罹患呀!”
軒轅戈不明白父親的話,只瞪了大眼,好似在聽,其實(shí)仍在思忖著如何逃脫。”
知兒莫若父,軒轅宗及見兒子懵懵怔怔,心生隱憂,但是他也明白,兒子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當(dāng)年自己連年在外征戰(zhàn),無暇顧及兒子的教育和培養(yǎng),時(shí)至今日,他雖不滿,但也感激慶幸,至少兒子秉性純良。
想到這里,他嘆了口氣,問道,“你怎么會(huì)跟妖族人混在一起?”
軒轅戈見父親轉(zhuǎn)了話題,終于松了一口氣,將離家后發(fā)生的種種事情無論巨細(xì)詳實(shí)陳說。
說著說著,天色暗淡了下來,軒轅宗及駕輕就熟地做了幾個(gè)家常小菜,父子倆月下對酌,話話家長里短,倒也愜意。
酒闌倦意襲來,軒轅宗及執(zhí)著地拉著兒子同室而眠。
夜半,軒轅戈悄悄起身,聽父親鼾聲均勻,躡手躡腳挪向門邊,他的手剛剛碰到門樞,只聽“嘩啦”一聲,一個(gè)瓷罐子從天而降,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要不是他躲得快,只怕要在他頭上開花兒了。
軒轅宗及一個(gè)翻身,睜開了眼睛,問道,“你干什么去?”
軒轅戈一臉尷尬,隨口應(yīng)道,“內(nèi)急!”
說著,又去拉門樞,結(jié)果又一個(gè)瓷罐子落地身亡。
軒轅戈甚是驚訝,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門的上下左右沒有瓷罐呀!
“走吧,一起!”軒轅宗及披衣起身,打開了門。
“?。?!”軒轅戈聽了,皺著眉頭道,“現(xiàn)在又不急了,我還是先睡了!”
說罷,他泄氣地躺了回去。
軒轅宗及自去解手,回來后,仍關(guān)了門,躺回床上,道,“這門被施了法,只有我開得了,你要出去,叫醒我,別再浪費(fèi)瓷罐子了哈!”
軒轅戈聽了,欲哭無淚,賭氣地轉(zhuǎn)了身子,面朝墻壁,沒多久,就睡著了。
軒轅宗及的信,送出去三四天了,軒轅宮還沒有派人來接軒轅戈。政治靈敏度極高的軒轅宗及意識(shí)到不妙,他決定立即送軒轅戈回宮。
盡管不情不愿,軒轅戈還是跟著父親出發(fā)了。一路上,他一會(huì)兒肚子難受,一會(huì)兒頭疼欲裂,一會(huì)兒又扭到了腳,總之就是諸多不順,可惜,軒轅宗及不吃他這一套,只管催著他匆匆趕路。
眼見得要出了無名丘,軒轅戈一顆心急得如在火上炙烤,卻想不出脫身計(jì)。忽然,走在他前面的軒轅宗及停了下來,伸手?jǐn)r住了繼續(xù)前行的他。
“我們不回軒轅宮了?”軒轅戈心中一喜。
軒轅宗及沒有回答,只是將他護(hù)在身后,緊張四顧。
四周霎時(shí)間一派死寂!
連神經(jīng)大條的軒轅戈也感受到了危險(xiǎn)的氣息,緊張得忘記了呼吸。
突然間,一聲吼叫,響應(yīng)聲四起,一群蒙面黑衣人揮舞著明晃晃的大刀圍撲過來。
軒轅宗及突然飛身而起,將兒子抱到高高的樹端,叮囑道,“待在這里莫?jiǎng)?!?p> 說完,他自己飛身而下,迎戰(zhàn)黑衣人!
“爹爹,你要小心!”軒轅戈擔(dān)心地觀看著下面的戰(zhàn)勢。
軒轅宗及雖然武力高強(qiáng),但難以招架群狼圍攻,他左躲右避,艱難防御,忽瞥見有黑衣人飛身砍向軒轅戈,他忙飛身去攔,一腳踹飛了黑衣人,然而他一落地,早已候著的黑衣人圍在一起,齊刷刷將刀砍向了他。
“爹爹!”軒轅戈見父親身中數(shù)刀,倒在血泊中,從樹上跌了下來,好在,落在了幾個(gè)黑衣人的肩膀上,并未受重傷。
他見黑衣人又圍聚在一起,想砍向父親,忙飛撲到父親身上,用自己的身軀護(hù)佑著他。
幾把利刃尖刀戳向他,砍向他,一股腥熱的氣息籠罩了他,他漸漸失去了意識(shí),耳邊只有大口大口喘氣的聲息,他清楚地記得,那是父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