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丸三人到了武揚(yáng)的軍營,昆月先迎了出來。
羽飛請昆月陪素丸和隱飛坐了,自己去找來儀。
她剛走近來儀的軍帳,帳子打開了,海東青走了出來。
羽飛臉一紅,想要裝沒看見已是來不及,只得面無表情愣在原地,想等他走開,自己再向前走。
海東青掀著帳門停了下來,像是等著羽飛進(jìn)帳,見她猶豫不前,他放下帳簾,走到她的面前。
她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
“你最好先不要進(jìn)去見殿下,”海東青愛憐地看了她,說道。
她置若罔聞,從他身側(cè)走開了,毫不猶疑地要往軍帳去。
他一把扯了她的手腕,解釋道,“我剛剛收到消息,給鳳凰神君傳遞假消息,引他離開神殿,放叛軍進(jìn)入神殿的,是鸚鵡神君!”
羽飛聽了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落下淚來,“你在撒謊!我父親絕不會做這種事!”
“那你這一次為什么沒有跟殿下出征?”海東青問道。
羽飛突然想起來,在鳳凰神君出征的那一天,一大早,父親派人來接她回家,說是他病重,要她回家照顧兩天。
她收拾東西要回家去,跟鳳凰神君夫婦辭別時,就聽到了“前方發(fā)現(xiàn)叛軍主力”的消息。
自從結(jié)婚以來,每次出征,她總是跟來儀一起。這一次,也不例外,她放下包裹,要去取戎裝,被父親派來的人勸阻了,“鸚鵡神君沉疴難捱,您還是早些回去看看吧!”
鳳凰神君夫婦聽了,都勸羽飛回家,連來儀也勸,羽飛只得消了出征的念頭。
盡管來人一催再催,她還是堅持留下來送走了出征的來儀,并且固執(zhí)地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回去,結(jié)果沒想到,當(dāng)晚就發(fā)生了變故。
海東青見她愣住了,心里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話,于是解釋說,“我剛把這個情報稟告給了殿下,你現(xiàn)在進(jìn)去,只怕他會遷怒于你!”
羽飛掙開海東青,大聲說道,“你沒有十足的證據(jù),不要胡說八道,誣陷我的父親!”
說罷,她竄進(jìn)了來儀的軍帳中。
來儀臉色蒼白,坐在床邊,頭倚靠在床架上,通紅的雙眼盯著帳門。
“你醒了?”羽飛一時心怯了,慢慢走到來儀身邊,原想去扶他,手在半空停了下來。
來儀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你委曲求全嫁給我,就是為了幫你父親篡權(quán)?”
羽飛心一涼,跪倒在他身前,搖著頭哭道,“不是的,真的不是!我從沒想過幫父親篡權(quán)!”
來儀雙眼流下兩行眼淚,“父王母后待你怎樣?我又待你如何?你怎么能這么殘忍?害得我國破家亡!”
“我沒有!”羽飛抱了他的雙腿,仰望著他,“我把你的父母當(dāng)成自己的親生父母,我不會害他們的!我更不會害你!我寧可自己死,都舍不得你受一點(diǎn)點(diǎn)傷,我怎么會害你?!”
她情緒激動之下,吐露了心聲。原來,來儀知道她是被逼嫁給自己的,對她充滿了歉疚,所以給她十萬分地尊重和包容,從不進(jìn)她的臥房,但有什么好吃的新奇的玩意兒總讓人給她送過去,對她也是有求必應(yīng)。有時候見她不開心,甚至制造機(jī)會,讓她接近海東青。
天長日久,她不知不覺被來儀吸引了,只是,他仍是那敬而遠(yuǎn)之的架勢,她又羞于說出自己真實(shí)的情感,只能動不動沖他發(fā)火,宣泄委屈。
開始,以為他不懂自己的心,再后來,她開始胡思亂想,最終,她發(fā)現(xiàn)他心里仍惦念著隱飛,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想到這里,她更加抓狂,對他也就更沒有了好臉色。
此刻,真心話涌出了口,她眼淚望他,渴望從他那里得到回應(yīng)。
可是,他面無表情,說道,“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羽飛跌跌撞撞,好容易站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頭望他,他若石胎木塑,一動不動。
她絕望地扭過頭,向外走去。
出了軍帳門,她一晃,幾乎跌倒。
好在,有人扶住了她,是海東青。
她想甩手推開他,可是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力氣,她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昆月帶著素丸和隱飛走了過來。
她看了看海東青,海東青會意,指指那軍帳道,“來儀起身了,你們進(jìn)去看看吧!”
到了軍帳門口,素丸攔了昆月,示意隱飛一個人進(jìn)去。
隱飛搖搖頭,硬拉著素丸陪她進(jìn)了帳。
見素丸和隱飛進(jìn)來,來儀似乎想站起來,只是身子微微一動,頭又耷拉在床架上。
“羽飛很擔(dān)心你!”隱飛被素丸推著向前說道。
來儀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我們知道你內(nèi)心的苦,”素丸道,“可是,活著總要振作起來,向前走,是不是?”
“是啊,你振作起來,給父母報仇,把神殿奪回來!”隱飛上前,拍打著他的肩膀,大聲道,“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來儀深吸一口氣,帶著哭腔道,“我沒你那么堅強(qiáng)!”
隱飛看著憔悴如槁木的他,有些心酸,柔聲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場,把眼淚哭干了,就站起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做!”
來儀一把抱住隱飛,頭埋在她懷里,放聲大哭,哭聲震天,聞著淚落。
素丸見狀,悄悄走出了軍帳。
昆月正等在帳前,素丸悄聲道,“我們走吧,隱飛能勸好他?!?p> 來儀的哭聲停止了,在隱飛的懷里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隱飛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一動不動。
帳子里,只有兩個人均勻的,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來儀突然開口道,“讓我多抱會兒,行么?”
那語氣委屈中帶著哀求,讓隱飛的心又是一酸,應(yīng)道,“抱多久都行,只要你愿意!”
帳中,又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