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街巷,司徒珩還一直沉浸在剛才聽到的事情中,思緒卻是突然被一陣吵鬧的聲音打斷。
那是他家店鋪所在的方向,這么多人,難道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撥開人群,司徒珩一眼看到了店鋪門前混亂的狀態(tài)。
一個(gè)穿著錦衣的肥胖男子叉腰站在一旁,指使著幾個(gè)看樣子是小廝的人與店鋪的伙計(jì)扭打在一起,原本整整齊齊的店鋪被砸得七零八落,架子上的珍貴玉器也全都落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住手,”司徒珩大喊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打累了的原因,雙方的人倒真的是同時(shí)收了手。
“小少爺,你可算是來了,”年過半百的掌柜從店鋪里沖了出來,一把拉住司徒珩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著司徒珩說道:“小少爺,你快叫人把他們抓起來啊,店鋪里的玉器都被他們給糟蹋了呀,那可都是你爺爺?shù)男难?。?p> “是你?”司徒珩轉(zhuǎn)身去看那個(gè)滿臉肥肉的錦衣男子,卻是他之前有過過節(jié)的黃東琪。
“沒錯(cuò),就是本少爺,你們玉緣軒賣假玉,本少爺是來討回公道的,”黃東琪指著地上那塊被砸下來的招牌道:“今天你們玉緣軒要是不給我們一個(gè)交代,那我們就官場上見?!?p> 聽到見官,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司徒珩見黃東琪不似說假話,便轉(zhuǎn)身去問掌柜的,“金叔,他說的假玉是怎么回事?”
“這個(gè)......小少爺,那塊玉佩原本不是玉緣軒的,也不是從玉緣軒賣出去的,”被稱為金叔的掌柜一臉猶豫地道。
“你這老頭簡直是胡說八道,這玉佩上面明明刻著玉緣軒的標(biāo)識,還敢說這玉佩不是你們玉緣軒的,你當(dāng)我們大家是傻子不成,”黃東琪將懷中的玉佩摸了出來,拿給四周圍觀的百姓看。
“沒錯(cuò),是玉緣軒的標(biāo)識沒錯(cuò)?!?p> “是啊,跟那塊牌匾上刻著的一模一樣呢。”
“這么說,真的是玉緣軒以次充好,在賣假玉?”
?。?p> 議論聲四起。
吟安看見司徒珩的臉色異常難看,卻好像不是因?yàn)槟菈K玉佩是玉緣軒的,倒像是單純因?yàn)槟菈K玉佩。
“你這玉佩是從哪里得到了?”司徒珩一把沖到黃東琪面前,想要從他手中奪過玉佩。
黃東琪閃開了去,大聲嚷嚷起來,“大家快來看啊,玉緣軒賣假玉在前,現(xiàn)在又想銷毀證據(jù)在后,大家以后可不能再在玉緣軒買玉器了,若是以前在這里買過的,也要找人鑒定一下才好,說不定都是假貨呢?!?p> “你胡說八道,”金叔被黃東琪一席話氣到臉紅脖子粗,“大家不要聽信他的話,我們玉緣軒的誠信是有口皆碑的?!?p> 盡管金叔這么說,但是周圍還是已經(jīng)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地討論,有些還直接明目張膽的說回了家一定要找人鑒定在玉緣軒買過的玉佩,至于那些沒買過玉器的,也是開始懷疑起玉緣軒的誠信來。
“你們給我住口,”司徒珩對著圍觀的人怒吼道,見他們逐漸安靜下來,這才死死盯著黃東琪道:“我問你這玉佩到底是哪來的?!?p> 黃東琪臉上浮現(xiàn)一抹嘲笑來,“自然是從這玉緣軒出去的?!?p> “你冷靜一點(diǎn),”吟安一手按著司徒珩的肩膀,自從這胖子拿出玉佩來,他的表現(xiàn)就變得很奇怪。
司徒珩緊盯著那塊玉佩,終究沒有再說出什么過激的話來。
見他冷靜下來,吟安才轉(zhuǎn)身對著黃東琪道:“這位公子,你既然說這玉佩是假的,你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這玉佩就是證據(jù),”黃東琪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拿著的玉佩。
“這么說,你是沒有證據(jù)證明這玉佩是假的嘍,”吟安向他走近了幾步,眼神帶著審視,“單單憑你空口白牙這么一說,就斷定這玉佩是假的,那我們同樣也大可以說這玉佩是真的,不是嗎?”
黃東琪被吟安一席話問得不知如何反駁,只能堅(jiān)持地說:“總之有人告訴過我,這玉佩一定是假的?!?p> 有人?一定?
聽到這話,若是再猜不出是有人故意針對司徒家,那還真的是在侮辱她的智商了。
“哦?公子說的有人,難道是哪位有名的鑒定師?那不如把那位大師請來,當(dāng)場跟我們說說這玉佩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吟安眼神一凜。
黃東琪看著眼前這個(gè)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子,只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撲面而來,手心不由滲出冷汗來。
“怎么?這位大師還不能見人了不成?還是說,根本就是你有意污蔑玉緣軒的名聲,”吟安向前走了一步,直把黃東琪一個(gè)身材高大的人逼得退后了幾步。
“是啊,黃公子,既然你說這玉佩是假的,那找人來當(dāng)場鑒定鑒定不就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了?!?p> “沒錯(cuò),就找人來鑒定好了,這樣就憑他一張嘴,誰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p> 圍觀的人附和著討論起來。
眼見著事情沒有往自己預(yù)定的方向發(fā)展,黃東琪臉色不由露出幾分慌亂來。
本以為只要他拿著玉佩把司徒珩激怒,再煽動一下這些百姓,就可以把玉緣軒的名聲搞臭,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在意這玉佩的真假,卻沒想到半路冒出來這個(gè)女子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關(guān)注拉到玉佩上來。
這玉佩本就是別人給他的,那人只告訴他玉佩就是假的,可他自己根本沒有找人鑒定過,所以根本不知道這玉佩究竟是真是假,現(xiàn)在看他們這個(gè)氣勢,難道這玉佩是真的?
“大家應(yīng)該也都知道,玉緣軒做了這么多年的玉器生意,在業(yè)內(nèi)的名聲也是極好的,從來就沒有出過什么賣假玉的消息,所以,”吟安語氣一頓,轉(zhuǎn)而盯著黃東琪說道:“你手中的這塊玉佩如果真的是從玉緣軒賣出去的,那就一定不是假的,可是你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就帶人上門砸了玉緣軒的店鋪,就算這玉佩真的是假的,那你砸壞的這些東西,可不是一塊玉佩就能抵消的,黃公子打算準(zhǔn)備怎么賠償玉緣軒的損失?!?p> “你你......你別胡說,這塊玉佩可是價(jià)值千金,比里面那些東西貴多了,”黃東琪支支吾吾地道:“你不是要賠償嗎?那這塊玉佩賠給你們好了,就這樣,我們走?!?p> 說著,黃東琪將玉佩扔到司徒珩懷中,而后帶著剛才打人的小廝一起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那里,那背影儼然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四周圍觀的百姓見正主走了,也紛紛散開了去。
“姑娘,這次真的是多謝你了,那些人真的是......唉,”說著,金叔深深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
“那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吟安看了一眼臉色依舊難看的司徒珩。
“先進(jìn)去再說吧,”金叔說道,看著司徒珩的眼神里滿帶著失望,轉(zhuǎn)身去囑咐那些伙計(jì)收拾一下店鋪,然后把吟安和司徒珩引進(jìn)了后屋。
“那玉佩本不是玉緣軒直接從認(rèn)識的人那里進(jìn)貨的,是蕭家的蕭良玉把人引到玉緣軒來的,說是那人有上好的玉佩要賣給玉緣軒,因?yàn)槭切∩贍敚苯鹗蹇戳艘谎鬯就界?,然后才繼續(xù)說道:“因?yàn)槭切∩贍斦J(rèn)識的人,所以當(dāng)時(shí)我也沒有多懷疑,看著那玉佩也不似假的,所以就將玉佩收下了,一共花了千兩銀子,再后來,小少爺來到店里,看著那對玉佩,覺得喜歡就拿走了。”
所以,他剛才才會說這玉佩本不是玉緣軒的,也不是從玉緣軒賣出去的,因?yàn)槟鞘潜凰就界裰苯幽米叩摹?p> 吟安和金叔同時(shí)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司徒珩,見他臉色依舊陰沉得難看。
“這玉佩是鸞鳳佩,原本是一對的,這塊玉佩是鳳佩,我拿去送給她了,還有一塊鸞佩,現(xiàn)在在我房間里,”司徒珩看著手中的鳳佩,玉佩是淺青色的,上面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鳳。
他沒有說明送給了誰,但吟安和金叔都清楚,他口中的她,除了蕭良玉之外不作他想。
“所以這玉佩......”吟安話沒說完,便見司徒珩抬手將玉佩用力往桌子上砸了下去,那玉佩瞬間裂成兩半。
金叔被司徒珩的動作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因?yàn)橘€氣所以毀了玉佩,當(dāng)下也冷下了臉,就差直接走人了。
“玉佩是假的?”吟安看了看桌子上的玉佩,見那斷口處顏色暗沉,與玉佩表面看起來極不相同。
“是假的,”司徒珩低聲說道:“是我當(dāng)初沒有看清楚?!?p> 當(dāng)時(shí)他看到這玉佩是一對的,一心想著拿去送給蕭良玉,又因?yàn)槭菑淖约业赇伳玫模愿緵]有想到會是假的。
聽到這話,金叔上前一步拿起玉佩,端詳了一陣之后,眼神震驚地看向司徒珩,不是因?yàn)橛衽迨羌俚亩痼@,而是因?yàn)樗就界窬尤恢豢赐獗砭湍馨l(fā)現(xiàn)這玉佩是假的而震驚,這樣是不是說明,這個(gè)看起來整日無所事事的小少爺,其實(shí)根本沒有把司徒家傳承的手藝丟下。
司徒珩沒有注意到金叔微微泛著淚光的眼神,他現(xiàn)在的心情根本難以平靜下來。
鸞鳳佩是蕭良玉帶人賣給玉緣軒的,那當(dāng)初他送給她鳳佩的時(shí)候,其實(shí)她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才對,可是她什么都沒有說,而今天,這玉佩卻到了黃東琪手中,成了敗壞玉緣軒名聲的物證,這一件件的事情結(jié)合起來,很難讓人不往這本來就是蕭良玉設(shè)計(jì)的一場陰謀上想,可是她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敗壞玉緣軒的名聲對她來說有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