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賣香煙
他們二人打聽到汪乾的住址，是在離市區(qū)將近十公里左右，市郊的一座別墅區(qū)里面。當他們偷偷溜進小區(qū)里，來到汪乾別墅的門前，只見大門緊鎖，里面空無一人，從門口墻角的幾縷蜘蛛網(wǎng)來推斷，應該是很長時間沒人居住了。再去別墅物業(yè)一確認，果然如此，最起碼有兩個月沒人來過了。他們二人沒辦法，只能悻悻的無功而返了。
李茂才也問清楚了文娜娘家人的情況，父母亡故，剩下比她大一旬的哥哥嫂子在山東。然而她的哥嫂也早已知曉她的病情，卻對此無能為力，因為他們的經(jīng)濟能力對自己已經(jīng)是自顧不暇了，更別說去湊錢去救治這個妹妹了。
李茂才沒有辦法，決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湊這筆錢。
于是由周小海出資作進貨成本，李茂才在群英殿門口附近賣起了香煙。一來，可以賺錢為文娜提供醫(yī)藥費，雖然這個賣香煙的利潤對于做手術的天文醫(yī)藥費，無異于杯水車薪。但是這是目前最靠譜的一個辦法了，因為他和周小海曾經(jīng)販賣過香煙，對香煙的進貨渠道還是熟知的，不需要花費時間精力去重新尋找。如果去工廠打工，也就五百元左右一個月，這種薪資對于湊夠醫(yī)藥費是令人絕望的，看不到一絲可能。在群英殿這個“真正高收入”和“虛假高收入?yún)s打腫臉充胖子”的人群聚集地，沒準會給他的香煙攤帶來超過預期的利潤。
二來，可以打聽他們老板汪乾的消息。在好不容易打聽到汪乾的住址，卻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后，已經(jīng)實在打聽不出關于他的任何消息，所以李茂才決定在這里守株待兔。汪乾作為夜總會的老板，早晚會在群英會露面，只要能見到他的本人，就能為營救文娜女兒提供了一絲可能。
于是李茂才從一個熟悉的香煙代理點批發(fā)了各種樣式，價格不等的香煙，并配備了可以掛在脖子上的木匣子。當他把木匣子套上脖子之后，像極了民國時期上海灘街頭瘋狂喊著“號外，號外”的報童。
周小海當然也沒有閑著，他還在為他偉大的商業(yè)帝國進行市場調(diào)研。
李茂才胸前掛著香煙匣子，在天色漸暗的時段，一直在群英殿門口左右徘徊。在目睹一群群穿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在門口進進出出后，他便主動上前去推銷他的香煙，不知道是由于推銷方式不對，還是這些來玩的顧客早就“荷槍實彈”準備充分，暫時不需購買，到了晚上十點左右，一包香煙沒有賣出去，這不免讓李茂才感到沮喪。在徘徊個有數(shù)百個來回之后，終于體力不支，靠在門口的墻上喘口氣，漸漸感覺困意來襲，但是他還是強撐著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因為他記得文娜說過，汪乾偶爾會在某一天的午夜時分趕來群英殿來清點前一段時間的收益情況，清點完之后，就會乘坐他的一輛奔馳車回自己的家。他形容汪乾的長相是，平頭，八字胡，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常常穿著一身黑西裝。李茂才早已把這些特征銘記在心，他決心今晚一定要等到汪乾，并摸清他家的住址，為下一步營救文娜女兒的計劃做好鋪墊。
午夜過后，群英殿里的顧客人影稀拉，三三兩兩的離開了這個醉意迷離的地方。李茂才把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始終沒發(fā)現(xiàn)一個跟汪乾長相特征相似的人，當最后一批顧客離開，群英殿大門“哐當”一聲鎖上之后，李茂才才無奈的起身，帶著他的紋絲沒動的香煙匣子回到了筒子樓。
李茂才推開了房子的木門，看見周小海一個人在床上鋪滿了幾十張布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張。
周小海看見李茂才回來，就把李茂才拉到床邊，從耳朵上拿下剛夾在上邊的鉛筆，指著床上的白紙說道：“你看這是我今天把我以后要做的行業(yè)統(tǒng)統(tǒng)列在了紙上，待會我們一起分析一下每個行業(yè)的可行性。“
李茂才放下香煙匣子，一下倒在了他的專屬藤椅床上，雙手一邊揉搓著疲憊的雙眼，一邊在閉目養(yǎng)神，說道：“我說老周，我們以前學過的歷史書上，在戰(zhàn)國時期有一場著名的秦國和趙國的戰(zhàn)役，你知道吧？“
周小海還在用筆敲打著床上的商業(yè)計劃書，回道：“什么戰(zhàn)役？“
“長平之戰(zhàn)。“
“我操！你個小李子，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趙括，只會紙上談兵了？“以周小海的機靈勁，一下明白了李茂才這是在損他。周小海雖然不記得在學校有學過這一段歷史，但是經(jīng)常在跟他師父一起看書，還是積累了一些歷史常識的，像這次著名的長平之戰(zhàn)，他就和他師父討論過，謝自華的聲音余音未絕，猶在耳旁：”趙國君主聽信讒言，棄廉頗反啟用只知紙上談兵的趙括，導致趙國四十萬兵將一夜被坑殺于長平，讓人不勝唏噓，慨嘆于實踐是多么的重要！“
“老子才不是趙括，老子要做就做廉頗，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更何況我還如此年輕，正在追趕朝陽?！?p> 李茂才看到周小海如此激動，大放豪言厥詞，心想是觸及了他那自負的心理防線了，忙出言緩和道：“老周你這么激動干啥，我又沒說你是趙括，我的意思是，提醒你實踐出真知，空談多誤國，也是好意，好意。“說完，便握緊拳頭，做出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你小子今天實踐了一天，跟我說說，你得了多少真知。“周小海不屑的問道。
李茂才沒辦法，只有把當晚的一無所獲，和盤托出。
周小海哈哈的笑道：“我早料到如此了，沒有我在旁協(xié)助，你遲早餓死去。我明天就想辦法讓你銷售一空，讓你做夢都在數(shù)錢。“
李茂才將信將疑的說道：“真的假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p> “是騾子是馬，明天就牽出去溜溜，到底是趙括，還是廉頗，明天就見分曉?！敝苄『Ｕf完，打了一個呵欠，直接倒在鋪滿計劃書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第二天，周小海找到了之前打過交道的通立印刷工廠，老板朱通立熱情接待了他們二人。周小海以前在這里批發(fā)過，一些明星海報，風景油畫，在學校里賣過，自然和朱老板頗為熟絡。
朱老板呲著滿口黃牙，一邊散煙，一邊殷勤的拍著胸脯保證，你周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任何事情盡管開口。周小海朝他面前的桌子上扔了一本，國外明星雜志。翻開里頁，盡是一些好萊塢男明星，女明星拍的電影劇照。其中有一些明星，左手拿著一包洋煙，肩上放著脫下的皮衣外套，右手夾著一根煙在嘴邊騰云吐霧，眼神里透露出放蕩不羈，勾魂攝魄的神情。
周小海指著女明星左手里的煙盒說道：“朱老板，給我做這個一模一樣的煙盒，先做五十個?！?p> 周小海之所以讓朱老板幫忙，是因為朱老板之前因為制造假煙被查處，被罰巨款之后，勒令整改成現(xiàn)在的印刷廠了，因而他在香煙包裝上還是頗有經(jīng)驗的。
到了第二天，朱老板果然不負所托，慷慨救援，給他們做好了上面印有“Vatican”名字還有一些其他英文字母的洋煙盒子，外加零散包裝，從表面看起來，真假難辨，并順便收取了他們五元一個的加工費。
他們二人回到筒子樓，把之前批發(fā)的一些本地煙，如“彩翼”“漓江”都一一拆開，把里面的煙全都裝進純英格力士的盒子里了，并在每根煙的過濾嘴部，包了一層金邊，一方面可以遮擋上面的原有標志，另一方面讓每根煙看起來都是金光閃閃，貴氣逼人，看起來真有點像是歐洲皇族特供的。這樣一來，他們本來賣的土煙，售價一般是三塊，五塊的，最貴的也就是十塊一包的“傳世”，現(xiàn)在統(tǒng)統(tǒng)搖身一變，變身為留過學，滿嘴洋文的海龜，身價也隨之大漲，全變成二十，三十，五十一包的價格。
李茂才看著這些香煙的華麗變身，疑惑的問道：“老周，你這管用嗎？這不是屬于制假賣假了嗎？”
“什么叫制假賣假，我們里面的香煙都是貨真價實的真煙，又不是用樹葉裹的，只是換了一身外套，怎么就假了。照你這樣說，現(xiàn)在社會上很多人，明明身處溫飽線上，不是一樣身穿皮衣，脖子上掛著狗屎粗的金鏈子，裝成功人士。林海市有句俗話叫做：三千家當，穿在身上，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還有現(xiàn)在電視上的廣告，吹的天花亂墜，實物也就不過如此。這就叫包裝營銷。我們既然想把香煙賣給夜總會的人，就要了解他們這群人的心理，他們和朋友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從懷里掏出一包誰也沒見過的洋煙，是不是覺得倍有面子，臉上都泛著光。而且要主動跟他們說這是從歐洲走私的，別的地方買不著，保證勾起他們的購買欲?！敝苄『M懷信心的發(fā)表了一番長篇大論。
李茂才也被他頭頭是道的分析搞的信心十足，大聲的說道：“明天就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