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季梧桐微微頷首,莞爾道:“既然你們都這么想,那就把它留下好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再確認(rèn)一下這個玩意兒的狀況,稍微失陪一下?!?p> 說罷他不等安青母女做出反應(yīng)就轉(zhuǎn)身出門了。
季梧桐對家里也算熟悉,畢竟也之前也是當(dāng)過安妮幾個月家庭教師的人,他拎著兔子耳朵就走進(jìn)了廚房邊的保姆間,那是安青工作特別忙時給請到家里照顧安妮的阿姨暫住用的。
隨手帶上門,季梧桐把兔子提到自己眼前,瞪著玩偶普遍面無表情的臉,獰笑道:“話說剛才妮妮說看見你在擂臺上暴打怪物的劇情,我怎么聽著那么熟悉呢?”
“你可以,放心。”
這只兔兔毛茸茸的嘴竟然真的動了動,像人類說話一般閉合了兩下:“安妮,不知道,是你,我讓她看見的,是大怪獸。”
“這是重點嗎混蛋??!”季梧桐使勁的搖晃著它:“你自己一開始就想讓她好起來干嘛不直接去做?。{什么要借用道具上演一出兔子救美的狗血劇情?。?!最重要的是為什么我就是那個悲催的道具啊??!”
兔子扭動著身體嘗試掙扎了一下,未果,于是答道:“我的,能力,不夠,所以需要,幫忙,嗯,謝謝你?!?p> “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就完了?”季梧桐怒道:“精神損失費呢?演出費呢?就我這身價,這顏值!你至少得給個五六十……塊的吧?”
看來季梧桐的確也還算有自知之明,要是給他換一張明王那樣的臉,他絕對敢張嘴就要五六十萬……
兔子很明顯的懵了一下,對它短暫的人生而言實在不太容易理解季梧桐的吐槽,于是它明智的選擇了沉默,等面前這個情緒非常容易失控的家伙淡定下來。
果然,一番吐槽之后,季梧桐聳了聳肩膀:“之前的打賭,你輸了吧?”
“是的?!蓖米踊卮鸬溃骸拔液懿焕斫猓髅?,自己是不同的,不是普通,玩具,還讓安妮,很難受,為什么她們不怕,不趕我走……”
季梧桐笑了:“妮妮不是說了么,你是朋友,而且不會再傷害她了,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了不是么?”
“不理解?!蓖米赢吘共皇侨祟悾€無法懂得人類那么復(fù)雜的感情,真善美也好,假丑惡也罷,在它的眼里這個世界還很單純:“不過,有很奇怪的,感覺,不壞。”
季梧桐拽著它的耳朵伸了個懶腰:“這種感覺,我就不告訴你是什么了,不過你應(yīng)該會希望它永遠(yuǎn)存在吧?”
“是的?!蓖米幽潜簧a(chǎn)商做得無比天真的腦袋輕輕點頭。
季梧桐的手握上了門把:“那就保護(hù)好她們,再也不要傷害到,或者讓別人傷害到她們吧,走了!”
中午,在把兔子還給安妮之后,季梧桐留下來和兩人一起吃了午飯,嗯,是季梧桐做的,安青終于在兩人期待地目光中掙扎著倒掉了自己都吃不下去的詭異物質(zhì)。
皆大歡喜。
“那我就先走了,安姐?!?p> 季梧桐在門口和安青道別,安妮已經(jīng)回房間休息了,畢竟她還沒有痊愈,過上幾天無精打采的日子是肯定的。
不過那只兔子,應(yīng)該會努力讓她做上好夢吧……
安青笑著點了點頭:“記得多來看看安妮,提前打電話,我?guī)湍阗I菜?!?p> “好說好說~”季梧桐點了點頭:“正好我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jì)情況有點差?!?p> 安青眨了眨眼:“小季,我怎么總感覺隔了這么長時間,你整個人都感覺不太一樣了呢?”
“哈?”季梧桐這會兒已經(jīng)走出了院子,回頭道:“我怎么覺得沒啥變化呢?”
“不要小看一個記者的敏銳程度哦?!卑睬鄵]了揮手:“行啦,你去忙自己的事吧,以后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幫上忙的,不許客氣。”
季梧桐把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攏,貼在額頭上一甩,耍了個小帥。
安青看著這個大男孩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倚在門旁輕輕閉上了雙眼……
“謝謝你?!?p> ……
季梧桐走在路上,撓了撓頭發(fā),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實在很有道理,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jì)情況的確堪憂,繼續(xù)這樣下去可不行。
“唉……”他嘆了口氣:“總不能重新去干那個吧?不合適啊!”
將腦袋貼在冰涼的路燈桿子上,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個跑出了青山精神病院的癡呆患者。
“對了!”他忽然靈光一閃,立刻朝家的……反方向飛奔而去……
一小時后,這路癡終于狼狽地回到了自己各種意義上都在鬧鬼的家。
白淼淼正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季梧桐那兩本基礎(chǔ)教材,看到他回來,立刻扔下書撲了過去:“歡迎回家!季哥哥你是先吃飯呢,還是先洗澡呢,還是先……”
“少來!”季梧桐抓著女孩的胳膊耍雜技一般地在半空中揮舞了一通,直到白淼淼的雙眼都開始轉(zhuǎn)小圈圈了才停下:“以后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淼淼暈乎乎的晃來晃去:“你不能這么欺負(fù)…...唔…...未成年人!喂!進(jìn)屋干嘛不換鞋??!”
季梧桐一邊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一邊無所謂道:“反正清潔方面都是我來做的,你操什么心,我拿個東西就走?!?p> “什么東西?”白淼淼立刻停止了晃蕩,緊緊地飄在季梧桐身后:“去哪兒?能帶著我不?”
“去交易所?!奔疚嗤某閷现姓业搅艘粡埢疑该鞯目ㄆ?,遲疑道:“應(yīng)該是能帶著你吧,那邊聽說啥都有,是一個絕對中立的地方。”
白淼淼嘿嘿一笑:“那就帶著我去唄~”
季梧桐這次倒是難得的痛快:“行吧,反正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家來著,偶爾出門透透氣也好,走吧?!?p> 這次季梧桐倒是沒挑戰(zhàn)自己的方向感,出了小區(qū)就叫了輛出租車,目測正好可以消耗掉家里最后一點鈔票。
十分鐘后
出租車在一條有些偏僻荒涼的小路上疾馳著,周圍的車輛已經(jīng)降到了一個很低的密度。
“我說,師傅啊?!奔疚嗤┳诤笞贿呁媸謾C(jī)一邊心不在焉的問道:“我怎么覺著這地方有點偏啊?”
司機(jī)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剛才沒聽廣播臺么?內(nèi)環(huán)堵車。”
季梧桐聽罷后抬起頭來,換了個姿勢靠在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聽了啊,不過您能不能解釋解釋,為什么這個廣播電臺一開始所報的日期是三年前的呢?”
司機(jī)沉默了,沒有回答,只是又踩了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季梧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您現(xiàn)在立刻掉頭把我們送去目的地,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哦!”
駕駛座的人回頭了,映入季梧桐眼簾的是一個黑漆漆的腦袋,這位之前看上去還面色如常年紀(jì)不大的司機(jī)現(xiàn)在卻形若惡鬼一般,左邊眼眶黑洞洞的一片,不知道是血是油的焦黑色液體不斷順著他干癟的臉頰滑下,白森森的牙一張一合:“好燙啊……好疼啊……我好…...”
“好你個頭??!”
季梧桐一巴掌抽在他的腦袋上,怒道:“當(dāng)老子沒見過鬼是吧?!現(xiàn)在哪怕是鬼你也好歹走個美型路線吧?。糠凑L什么樣子都自己說的算你就不能把自己整得好看點嗎!你覺得自己剛死的那會兒是挺好看還是怎么著啊出來惡心人!”
這司機(jī)鬼魂也是懵了,他也不是什么厲鬼,就是在那場車禍中死的慘了點,無時無刻的痛苦讓他沒有辦法升天或者下地,只能一直不斷的徘徊在城市里,在陰氣重的時候拉拉客人,最后把他們送到自己落葬的墓地去……
當(dāng)然他也沒殺過人,一般到地方了膽子小的也就嚇暈過去了,膽子大點的看到他這副尊榮基本上也躺了,等到醒來后撐死了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或者夢游了啥的,提心吊膽地回家呆上幾天也就沒事了。
不過這件事其實網(wǎng)上也有記載,還成為了都市怪談之一,叫‘通往十六號公墓的出租車’。
這個鬼魂的道行還是很淺的,連小鬼都算不上,所以‘拉活’的次數(shù)也不多,一年也就一兩次的樣子,沒有鬧得太大,否則的話某家快遞公司早就找上門來把他給取締了,這次季梧桐也算是撞了大運。
“我要,撞死……”
司機(jī)見季梧桐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又踩了踩油門,方向盤一打,就向旁邊的欄桿撞去。
當(dāng)時他就是因為疲勞駕駛這么死的,如果這一下真懟上了,里面的乘客估計真就是非死即殘了。
只不過他今天的乘客有些難對付,而且還不只是一個……
“我撞你個頭啊撞!”季梧桐怒道:“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淼淼??!”
“有!”
一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方向盤,使車回到了正常的道路上,白淼淼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副駕駛上,對著那渾身焦黑的鬼魂冷冷一笑。
“只能勉強(qiáng)讓自己實體化的廢物。”女孩淡淡的說道:“我命令你,給老娘掉頭,開回去!”
大鬼境轟然張開瞬間又消失不見,這個司機(jī)險些直接魂飛魄散,僅剩下的些許理智讓他立刻乖乖掉頭,做出了不再招惹這兩個煞星的明智判斷。
……
市中心區(qū)金樹街
這里幾乎是紫金市人口流動最多的地方之一,也是紫金市的經(jīng)濟(jì)中心,各種超高規(guī)格的商場、會所比比皆是,同時也是無數(shù)財團(tuán)、銀行、貿(mào)易公司和各種各樣大型企業(yè)的總部。
這一天下午,一輛有些破破爛爛的出租車停在了金樹街中央大道旁,司機(jī)親自下車打開了車門,滿臉堆笑。
這事兒不罕見,但是發(fā)生在一輛出租車而不是各種私家豪車上就很罕見了。
季梧桐一臉不爽的下了車,問道:“多少錢?”
被白淼淼重塑了身體不再遭受痛苦的司機(jī)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這位,呃,高人!我怎么敢跟您要錢呢?”
“少廢話!”季梧桐一瞪眼:“多少?不算你帶我們繞的那些冤枉路!”
司機(jī)瞥了一眼計價器:“那個,一共是七十八……”
“哦,少給你八塊,算精神損失費?!奔疚嗤┱f道,痛快地付了車錢。
他整個人其實還算是有原則的,哪怕拉他到這里的是一只鬼,但是畢竟人家還是載他過來了,這個車錢得給;不過鑒于他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訛詐點精神損失費這種事他更干得出來。
其實人家做鬼的也不容易,害人沒害成,自己還被另外一個鬼嚇了個半死,白淼淼的壓迫感哪是這種低級別小鬼能承受得了的,人家不跟季梧桐要精神損失費其實就算是不錯了……
“謝謝大師!”這司機(jī)拿了錢,在原地呆然了十幾秒,就在季梧桐以為他打算死要那八塊錢的時候,忽然對自己鞠了一躬。
只見他整個人……呃,鬼開始慢慢變淡,最后就好像章棟曾經(jīng)消失時的那樣,化作點點光芒,消散了。
“什么情況?”季梧桐眨了眨眼睛:“自殺了?”
白淼淼在他身旁搖了搖頭:“不是的,只是他靈魂的疼痛被我撫平了,然后季哥哥你又讓他找到了一絲‘人’的感覺,所以他的靈魂解脫了,我沒解脫過,所以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反正肯定不是魂飛魄散就是了?!?p> 季梧桐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其實你也可以解脫的吧?”
“才不會?!卑醉淀凳娣牟[著眼睛:“人家對這個骯臟的世界可是滿滿的怨念哦,所以才不會解脫呢?!?p> 季梧桐嘆了口氣:“你高興就好,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地方真的是交易所的地址嗎?”
他看著眼前的公共廁所,一臉蛋疼。
季梧桐之前問過柳璃交易所的情況,得知紫金市的交易所入口不只有一個,而最正常的一個,貌似就是面前這個公廁了。
“總覺得進(jìn)入的方法是被沖下去呢!”白淼淼躲在季梧桐身后瑟瑟發(fā)抖,當(dāng)然,十有八九是裝的。
后者攤了攤手:“總之,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進(jìn)去試試看吧,希望不會太坑!”
兩人就這么硬著頭皮向那個設(shè)計簡約典雅的公共廁所走去。
第四十九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