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8 章:真真假假辨真假,恩恩怨怨涉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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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名的經(jīng)文已經(jīng)念誦出口,恰似覆水難收,可奇怪的是,黃裕并沒有任何解脫的跡象。
反之整個魂魄變得怪誕起來,不斷閃現(xiàn)出黑色的黝芒,那之前第一次見到黃裕時,看到的漆黑大氅斗篷再次出現(xiàn)。
東碩眼神中充滿了驚訝,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我隨手一抖牛皮傘,環(huán)視一圈,罩住了黃裕的身影,隨手一收,那發(fā)生異變的魂魄縮進(jìn)了牛皮傘內(nèi)。
黃裕的魂魄亢奮起來,拼命掙扎著,想要掙脫牛皮傘的束縛。
我伸手掠過牛皮傘,不斷鼓脹的牛皮傘安撫下來。
“這是怎么回事?”東碩驚異地看著我。
英恨同樣透著疑惑,他雖沒有看到黃裕的身影,但是那漆黑的光澤繚繞著,如同燃燒升騰起的黑色煙霧,透著詭秘。
我猶豫了下,向著東碩看了看,心中顫抖著,盡量平復(fù)自己的心緒,面不改色道,“今天陽氣過勝,不適宜見面,需要時機(jī)?!?p> “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了她,怎么突然就……?”東碩眼睛泛著狐疑。
“東碩先生,無論如何,請你相信我?!?p> 可是就在這時,一股不可逆轉(zhuǎn)的力量涌出。
牛皮傘怦然脫手撐開,接著黑氣繚繞,從中幻化出黃裕的身影。
她雙目逐漸變成了紫色,渾身散發(fā)出黑色氣焰,如同黑化了一樣可怖,透著令人恐怖的氣息。
她伸出修長的手指,那手指上逼射出寸許長的寒芒,飛穿而起,向東碩的脖子抓去。
東碩眼睛里的牛眼淚還未失去效應(yīng),看得真切,驚懼中不由連連后退,幾乎撞到了英恨。
英恨反應(yīng)古怪,伸手扶住了他,但是一雙眼睛始終不敢看他,處處透著令人說不出的怪誕。
我暗暗驚呼,可是為時已晚,此刻黃裕這樣,只能暴露了自己,我就算想要安然離開,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了。
黃裕一擊抓住了東碩的脖子,咬牙切齒道,“張旭豪,你是張旭豪……”可惜她不過是魂魄而已,即便是抓住了他,也根本傷害不了他分毫。
魂魄散發(fā)出的陰騭寒氣,另張旭豪感覺到深深的懼意。
他雖聽不到黃裕的呼喊,可是從黃裕的反應(yīng)中,完全看出了黃裕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自己。
他即便是經(jīng)歷過各種驚心動魄的場面,猝不及防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饒是讓他嚇了一跳。
他雙手揮舞著,想要狙擊黃裕的魂魄,但是毫不用處,慌亂中險些倒在了地上。
我再也不敢停留,趁著還有時間,忍著心中的懊惱,再次將牛皮傘籠罩住了黃裕的身軀。
收起牛皮傘后,我整個人瞬間辨別了方向,雙手捆著牛皮傘,向著外面奔去。
“杜老板,你這是何意?”張旭豪驀地回過神來,呼喊著。
我哪里還敢聽下去,只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好在進(jìn)來時,報館的門并沒有關(guān)起來,當(dāng)下低頭向著外面竄去。
奔出報館時,我松了口氣,有種虎口脫險的感覺,不由為張旭豪的計謀所懾服,竟然不惜委身為囚犯,以身犯險,企圖欺騙我。
我已經(jīng)完全掉入了他的圈套中,要不是礙于魂魄消散前心愿的限制,在我唱誦無明經(jīng)文的瞬間,竟時空銜接,無意讓記憶回光返照,出現(xiàn)了破鏡重圓之境,也引動了黃裕一些記憶的喚醒,識破了張旭豪的身份。
他以身犯險,讓我掉入了他的圈套中,處心積慮如此之深,究竟所謂何事?
也就在此刻,有些事情豁然開朗,比如報紙被壟斷購買一空,一定是張旭豪,他花費這份力氣,又為了什么?
我猶記得,他在地牢中所說的話,似乎什么密碼?但只是以偏概全而已,并不能窺得其中真因。
我可以肯定一點,這些與黃裕和東碩脫不了干系,而且,其中的代價絕對足以另他不惜一切這樣做。
可那又將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或許只有當(dāng)事人他們知道,而黃裕是否能記得起來?猶未可知!
如果我在照片中看到的人是張旭豪的話,那東碩究竟長什么樣子?
他在哪里?
至少可以確定一點,他絕對不在張旭豪手中,要不然,張旭豪也不會費這么大力氣,搞這么一出戲碼,不惜自己親自上陣來迷惑我?
一切的一切,如撥不開的迷霧,阻撓了所有的視線。
我深深的知道,只有逃出了眼下的困境,所有的謎團(tuán)才能有可能解開。
然而我忽略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張旭豪的身份,他是督軍,一個行軍打仗多年的、心思縝密的軍閥,任何事情,怎能沒有經(jīng)過周密的安排呢?
當(dāng)我奔出報館的瞬間,臉色難看起來,那極速停頓的腳步一緊,險些跌倒在地上。
外面的報館,停著數(shù)量軍車,此刻數(shù)百名軍漢舉著長槍,緊緊盯著報館奔出的我,那一雙雙眼睛,透著玩味的冷酷。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不成?
我深吸了口涼氣,一動不敢動,生怕產(chǎn)生誤會,被這些人打成篩子。
腳步聲從里面?zhèn)鱽怼?p> 我背對著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整個人毛骨悚然,為自己的前路禱告著。
“你果然很聰明,竟然識破了我,完全脫控了我的計劃?!睆埿窈赖穆曇粼谏砗箜懫?,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
“張督軍,我不過是和你開了個玩笑而已,您千萬不要當(dāng)真,我給你看到的,都是戲法罷了?!?p> 我試圖圓謊。怪不得我們從死囚牢逃出后,竟絲毫看不到任何人追趕,甚至整個安西沒有任何的響動。
“哈哈,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情,你是這么多年來,我見過的第二個聰明的人?!彼獠街?,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先前那頭古怪的長發(fā)消失,換成了短寸。
再次看去,他雖上了年齡,面容之間的輪廓,絲毫沒有多大變化,和我看到的那張相片近乎一模一樣,而且,他更像一個人,不,換而言之說,一個人和他很像。
“能得到張督軍的夸獎,我真是受寵若驚。”人常說,多說漂亮的話,總沒有壞處,至少他不會因此而遷怒我,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都好說。
“但是你卻不知道,我非常痛恨超出我掌控的一切事情和人。”張旭豪凝視著我,逐漸走近,拍著我的肩頭道,“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誰?”我下意識問出了口,之后便后悔了。
他面容變得扭曲而詭譎,陰沉沉擠出一個名字,“東碩!”
2
“爹,你真這么狠心?”黃裕拼命拍著后門,但是被關(guān)上的大門始終沒有打開。
身旁傳來有氣無力的哀嚎聲,側(cè)目望去,只見東碩此刻趴在地上,渾身都是鮮血,看那樣子,出氣少,像是隨時可能斷氣一樣凄慘。
黃夫人臨別時,塞給了她一個包裹,滿臉的悲容,卻不敢有任何的阻攔。
黃世發(fā)為了宣泄心頭之恨,不惜另人將東碩重重責(zé)打了一番,然后將其一起趕出了家門。
黃裕累了,拍打后院門的手臂酸軟,雙眼含著熱淚,經(jīng)過一番嘶喊后,此刻想著經(jīng)過,不知為什么竟到了這樣的境地。
不知為什么,此刻她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放松和暢快。
她轉(zhuǎn)身望著地上的東碩,心中一熱,忙俯身呼喚道,“你醒醒,你還好吧?”
東碩翻著白眼,乜斜著她,有氣無力道,“黃小姐,對不起,我連累了你。”接著便暈死了過去。
“東碩,你醒醒,你醒醒?!秉S裕搖晃著他,可是無論怎樣用力,都沒有能將他喚醒。
她想了想,奮力扶起了地上的人,艱難向著前方走去。
她身體孱弱,可是還沒有走幾步,便又跌到在了地上。
沒有意識的人,顯得格外的沉重,她一個弱女子,又怎么能應(yīng)付自如呢?
但是,她心中告訴自己,絕不能丟棄攙扶的人。
她咬緊了牙關(guān),即使接下來的一切天崩地裂,她們也要一同度過。
從這場游戲的開始,她們注定成為被捆綁在了一起的人。
當(dāng)黃府后門安靜下來后,里面?zhèn)鱽砜奁?,竟是黃夫人!
后院中,她跪在地上,不住哀求著冷漠的黃世發(fā),“老爺,裕兒可是你唯一的女兒,你這樣趕她出去,這不是要她命嗎?更何況,我們怎么跟張家交代???”
“交代?還需要怎么交代?如今到了這步田地,你覺得交代還有用嗎?”黃世發(fā)語氣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那滄桑的臉頰上,沒有任何的波瀾。
黃夫人抬眼望著他,這么多年來,雙方攙扶共同生活了大半輩子,也從來沒有看透過這眼前的男人??墒撬幻靼祝@往日對自己的女兒視若眼睛的人,此刻怎么跟變了個人一樣,甚至透著冷漠。
“好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提,至于張家,我自由辦法解釋?!秉S世發(fā)喘息著,陰狠道,“都是這不孝女,最好死了,也讓我省了一撞大麻煩。”
“老爺?”黃夫人驚得目瞪口呆。
黃世發(fā)頭也不回的向著書房走去,可是腳步虛浮,雙手顫抖著,仿佛重病前來的征兆,但是他忍著,他知道,無論怎樣,不能在女人面前露怯。
他還要為自己唯一的牽掛謀得一席之地。
如今好不容易維系的格局,終于還是被打破了。
他又要費一番心思了。
當(dāng)東碩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細(xì)細(xì)望去,發(fā)現(xiàn)周圍一切顯得很陌生,應(yīng)該是個不起眼的房間,比起在李裁縫鋪學(xué)徒時住的要好些。
他渾身疼痛,幾乎喘息不上來,只覺得口渴難耐,可是渾身又如同凍僵了一樣,始終不能自如,甚至想要爬起來,都充滿了困難。
他想到了黃裕,心中一熱,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他們在一起的影子,心中一陣甜蜜,但隨即被疼痛代替。
究竟這是在哪里?此刻他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總覺得是不是在做夢。
可是渾身的疼痛,令他意識到,這一切或許是真的。
他害怕起來,想到了那些粗野的漢子,粗暴地將自己狂揍了一頓,那種痛苦的感覺,至今充斥著大腦,不由打了個哆嗦,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被打成了殘廢,至少,他此刻全身無法動彈。
他深吸了口氣,拼命想要坐起來,然而那種疼痛沁入了骨髓,令他哀嚎起來,甚至腦海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暈眩。
可是無論怎么使勁,總覺得全身不受控制,甚至扯動了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斷充斥著大腦,險些令他暈厥過去。
他臉色慘白,布滿了汗水,心中只有一個直白的念頭,他真的殘廢了!
“不,不,我不要這樣?”東碩拼命掙扎著,想要做起來,可是晃動間,身體一輕,迎頭栽倒在了地面上,劇痛令人哽咽起來。
“啊,你,你這是怎么了?你剛換了藥?!笔煜さ穆曇舯歼M(jìn)來,竟是黃裕。
她穿著簡單的花布衣裳,頭上扎著兩條馬尾辮,看起來像村里的大姑娘,一切仿若時光靜好。
“我是不是殘廢了,我是不是以后都要躺在這里了?”東碩呼喊聲帶著沙啞。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要這樣?!秉S裕眼睛通紅,俯身扶起東碩,奮力想要將他送上簡陋的床榻。
“你走開?!睎|碩怨恨地推開了她,憤恨道,“都是你,都是因為你爹,要不然,我不會成為這樣,我,我完了,你走,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在見到你?!?p> “你不要這樣,你還有救的?!秉S裕勸說著,近乎痛哭,“我會帶你找最好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p> “你不會的,你一定會遺棄我的。”東碩喘息著,從小他就沒有安全感,氣急中雙眼泛白,氣息難暢,竟暈死了過去。
黃裕驚叫了聲,伸手扶住他搖晃著,可是自己力氣孱弱,跟著倒在了地上,如同當(dāng)初在涼亭中的遭遇一樣,彼此巧合地?fù)肀г谝黄稹?p> 不過此刻,一個渾身傷痕,一個倔強(qiáng)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