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43 章：聽過往思潮如海，盼歸期是禍難渡
1
呼……
三禪和尚長長出了口氣，雙目凜然，“只要你肯幫這個忙，我以后絕不在為難你?！?p> “看來佛骨舍利對三禪大師來說，比起自持佛心都要重要嗎？”我心中得意，仿佛捏住了三禪和尚的把柄。
想到往日在他這里吃的苦頭，現(xiàn)在有心想要逗逗他，故意端著。
“哼，你……？”三禪和尚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繼續(xù)道，“杜施主或許不知道，我和你的恩怨，源自我?guī)熥鹌刑岫U師，但是，佛骨舍利同樣關(guān)系著我?guī)熥鹕笆軗p的名譽，如今兩權(quán)相左，死者為大，我選擇了維護師尊的聲譽?！?p> 我心中萬分疑慮，盯著三禪和尚道，“大師的意思是說，我和貴師尊有仇怨？可是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大師和我有什么誤會？”
三禪和尚雙目如電，仿佛被觸犯到了他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另人不寒而栗，渾身發(fā)出噼啪脆響。
一旁的張旭豪不免一驚，詫異望著他，透著狐疑。
三禪和尚喘著粗氣，逐漸平復(fù)下來，似乎在和自己的內(nèi)心在爭斗。
他突然轉(zhuǎn)身向著張旭豪合十道，“張施主，看來我們注定無緣，并非小僧不想?yún)f(xié)助，只是事關(guān)師尊名譽，小僧就算萬死，也不能有所泄露，請張施主原諒。”
他為了不泄露其中緣由，竟打算放棄佛骨舍利。
他轉(zhuǎn)身拿起金剛杵，背在身上，翩然向著外面走去。
“難道大師不想要得到佛骨舍利了？”我向著他的背影呼喊著。
每個人都有軟肋，都有秘密，我也只是故意和三禪和尚置氣，調(diào)侃他一番。
更何況，我從沒有見過三禪和尚這么聽話，要不好好的捉弄下他，豈不是都對不起自己？
果然，他身影頓足，顫抖著，最終喧了聲佛號，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凌厲地盯著我。
我聳了聳肩頭，撇過頭去，凝視著眼前的張旭豪，猶豫了下，問道，“督軍大人，你真不知道東碩的下落？”
張旭豪點頭道，“不錯，但是你可以放心，如果你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我可以讓整個安西各界幫你尋找此人？”
“那就奇怪了，你開始的時候，為什么要裝扮東碩？”
張旭豪猶豫了下，“我只是好奇，究竟什么人在找東碩，畢竟他關(guān)系整個庫房。”
“什么？”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
“我不是說了嗎？黃世發(fā)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外人，而那個人，就是東碩?！睆埿窈滥抗庠俅巫兊娩J利起來。
那黃裕是怎么死的？既然不是張旭豪所為？那又是誰？
我迷亂起來，整個腦海一片混亂，像被貓抓亂的線團，完全沒有了頭緒。
我答應(yīng)了張旭豪，要是真能說服黃裕，她要是知道倉庫的秘密，或許能從中找到些許東碩的線索來。
我看著張旭豪道，“張督軍，我答應(yīng)你，但是必須給我時間，我要和黃裕談?wù)?，?dāng)然，我會盡量說服她，在這期間，你們不能靠近。你應(yīng)該也知道，此刻她認(rèn)為你是仇人，見了你，難免會波及到她的情緒，到時候，也就得不償失了?！?p> “這個自然?！睆埿窈佬老材?，看了一眼三禪和尚，忙向著傭人招呼道，“快去給杜老板準(zhǔn)備最好的房間，一定要安靜?！?p> 督軍府果然是整個安西最奢華的地方，在這座西式和中式結(jié)合的宅院中，竟能找到清幽的小院子，而此刻，已然到了后半夜，整個房間里點上了蠟燭，虛影晃動中，我慢慢張開了牛皮傘。
很奇怪，并不見黃裕的身影。
“黃小姐？”我試著呼喚了聲，可惜仍不見她的蹤跡，暗自思量，莫非念動經(jīng)文時傷了她？
但覺得不可能，畢竟在時空銜接的瞬間，我及時遏制住了，并將她收回了牛皮傘中。
我嘆息了聲，心里惴惴不安，不知該如何跟張旭豪等人交代，更不知如何脫身。
就在彷徨間，我感覺到了凌厲的寒氣襲來，轉(zhuǎn)瞬之間，那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只是此刻籠罩在黑色的斗篷中，手掌散發(fā)著黑色的氣息，凌厲地向著我的脖子掐來。
她竟真抓住了我的脖子，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介于我的體質(zhì)，竟躲無可躲。
“黃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你這個騙子，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
黃裕嫵媚的雙眼布滿了漆黑色，看起來嫵媚妖冶，透著陰狠。
這便是經(jīng)文斷絕引發(fā)的后遺癥，主要是并沒有完成她的夙愿，反而令她變得暴虐起來。
“我沒有騙你，我一直在幫你找東碩，而且，我打聽到，東碩和你是夫妻?！?p> “什么？你在說什么？”黃裕身體一震，雙眼中充滿了不解，疑惑道，“你沒有騙我？”
“當(dāng)然，張旭豪說的，你爹不顧兩家婚約，把你許配給了東碩?！?p> 黃裕臉色迷茫起來，手松了下來，惶惑地抓著自己的腦袋，使勁想要想起什么，可惜無論怎樣，就是記不起任何有關(guān)的畫面來。
“張旭豪？對，張旭豪，我要殺了她?！秉S裕呢喃著。
我阻攔道，“你這是為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一定要殺了他。”黃裕說著便要沖出去。
“你不想找到東碩了嗎？”
黃裕頓住了身形，忙轉(zhuǎn)身道，“什么意思？”
“三禪和尚和他在一起，你去了，只有死路一條。你記憶斷片，現(xiàn)在能幫我們找到東碩的人，也只有張旭豪。”
黃裕平靜了下來，我將所有聽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黃裕臉色難看，呢喃道，“這怎么可能？這根本不可能?！?p> 我不忍心她這樣浪費時間，看樣子，她所剩的時間又縮短了。
“如果你想找到東碩，或許只能打開黃家倉庫，也許能從中找到線索，要不然，恐怕在你消散之日，我也未必能幫你找到他?！?p> 黃裕失神起來，拼命想要想起什么，可是偏偏什么也想不起來。
“我根本不知道黃家的倉庫在那里！而且，我現(xiàn)有的記憶里，什么都想不起來?！?p> 我踱步著，盯著黃裕道，“我必須告訴你，你的日子不多了，我們不能浪費時間?！?p> “我當(dāng)然知道，可是，這又能怎么樣？”她顯得很無助，很傷感。
我突然有了想法，興奮道，“不如，我明天帶你去倉庫之地看看，或許到了舊地，你真會想起些什么呢？”
黃裕盯著我，虛影閃爍了下，如風(fēng)中的殘影。
2
“黃小姐，你不是說你朋友病了嗎？還為他出了海，不知道得了什么病。”麗莎滿臉關(guān)切。
黃裕臉色逐漸難看，傷感道，“是我父親命人打的，應(yīng)該是殘廢了！”
麗莎雙眼一瞪，“怎么會有這么心狠的父親？”
黃裕并沒有說什么。
“神父，你不是醫(yī)術(shù)高明嗎？不如我們?nèi)タ纯此笥眩绻苤魏玫脑?，我們正好也可以借走黃小姐?！?p> 黃裕大喜，想起一路所見所聞，充滿了期待。
她為東碩找過很多中醫(yī)，都說東碩殘廢了，這才讓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傳說中，并冒著九死一生去后海中尋找鮫人淚，如今神父出現(xiàn)，她心中浮現(xiàn)出一絲希望來。
“這個不好說，我并沒有看到他朋友的傷情，需要看了之后，才能做出判斷來。”神父有著醫(yī)師的嚴(yán)謹(jǐn)。
“我們?nèi)タ纯床痪椭懒藛?？”麗莎二話不說，拉著神父便跟著黃裕辨別方向，向著鮫人村而去。
走過漫長的路，神父顯現(xiàn)出不耐煩之色。
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終于到了鮫人村，可是就在此刻，她記起那些葬身在大海中的漁夫，如果自己回到了村中，那些漁夫的家人，豈能放過自己？
這畢竟是幾條人命，她不敢想下去。
“黃小姐？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麗莎抹去臉頰上的汗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還有多遠(yuǎn)，我真的好口渴?！鄙窀阜畔孪渥?，拂動了下頭發(fā)。
黃裕猶豫了下，轉(zhuǎn)身無奈道，“恐怕我們只能晚上回去。”
“??？這是為什么？”麗莎充滿了疑惑。
黃裕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這也不能怪你??？你可以跟他們解釋?！丙惿煺娴卣f著。
“可是我是他們的雇主。”黃裕擔(dān)憂道，“我并不怕什么，但是不想連累到你們，還有他?！?p> 她想到自己離去的這些日子，不知道東碩一個人是怎么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神父猶豫了下，點頭道，“還是尊重黃小姐的意思吧，人心是最奇怪的東西，她此刻內(nèi)心應(yīng)該承受著莫大的煎熬?！?p> 麗莎撅了撅嘴，只能跟著黃裕來到了躲避之處，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埋怨著。
為了緩解煩悶，黃裕將鮫人村的故事說給麗莎聽。
不想麗莎天真，竟聽著聽著流出了眼淚。
神父在一旁靜靜聽完，長嘆道，“人心不古，充滿了邪惡，才需要我們這些神的使者前來教化向善?！?p> 黃裕卻無心聽這些，滿腦子都是東碩，擔(dān)憂這數(shù)十天他是怎么過的，而且離開的時候，她怕東碩阻攔，所以并沒有告訴他。
如今想來，這是極不負(fù)責(zé)的，要是因此他出現(xiàn)什么意外，到時候該怎么辦？
終于，天黑了下來，黃裕長長松了口氣，站起身來，下意識將自己的頭發(fā)弄亂些，然后帶著麗莎和神父，在夜色的掩護下，向著鮫人村而來。
此刻這小小的村落中，家家戶戶的窗戶上，透著若有若無的暗淡燈光。
黃裕盡量放輕腳步，逐漸出現(xiàn)在了她和東碩居住的小屋，可是從外面看，里面黑漆漆的，毫無生機可言。
黃裕心跳加快，隨手推開了門，可是里面沒有任何的響動。
她摸索著，點燃了油燈，發(fā)現(xiàn)房間里空蕩蕩的，并沒有看到東碩的身影。
她心跳加快起來，各種猜測浮上心頭。
她坐在了床邊，看著熟悉的環(huán)境，粗糙的擺設(shè)，和周圍放置的一切物件都在。
可唯獨不見了東碩。
他去了哪里？
他殘廢了，能去哪里？
莫非是那些失去了家人的漁民，將他抓了起來？
黃裕說著便要沖出去，可是就在此刻，他發(fā)現(xiàn)在房間里的橫梁上，掛著一條繩索，打了死結(jié)。
她面如死灰，再也不顧上其他，向著外面沖去，直接奔到了旁邊的人家，使勁拍打著房門。
這村落本就不大，片刻間，整個鮫人村的人都穿著衣服相繼走出了房間，逐漸發(fā)現(xiàn)麗莎和神父，充滿了驚懼。甚至有膽小者，手中拿著鋤頭，隨時準(zhǔn)備防身用。
黃裕哀求地抓著婦人，不住詢問道，“大嫂，我的朋友呢？他人呢？怎么不在家里？”
那婦人一臉的驚意，駭然道，“被人接走了?！?p> “他是不是上吊自盡了？你不要騙我??？”黃裕仍不相信，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條掛在房梁上的繩索。
“我真的沒有騙你，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黃?？偹惴畔滦膩?。
但是什么人接走了他？
“小姑娘，男人還是找個老實的好?！眿D人似有所指地嘀咕了句。
黃裕臉如死灰，各種猜測，可是就在此刻，人群中奔出五六個婦人，當(dāng)看到黃裕時，忙沖了上來。
黃裕一顫，該來的還是來了！
看來她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