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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花之花間晚照

026 變了心性

三生花之花間晚照 椰子海藍(lán) 2413 2019-09-17 17:28:34

  這日一早,陳君睿便回到了家中。

  他今日換了一身青色的長衫,更襯得他眉若月下蒼山,眼若山間幽潭,高挺筆直的鼻,冷漠疏離的薄唇,依然是俊美無雙的容顏。許是早時的霞光照得天地一片暖色,橘黃的光泄落在他的青色長衫上,與昨日的孤直清寒相比,今時的他似多了些溫潤。

  他推門而入的時候,穆晚晚正在菜地里澆幾株青菜,眼睛余光便看得這人執(zhí)著紙扇走了過來,青色長衫下一雙繡著回龍紋的錦緞白靴,纖塵不染。

  俯身看得自己身上同樣的青色衣衫,穆晚晚略不自在。

  陳老太一共給她做了三套衣衫,一套月白,一套水藍(lán),一套碧青。昨日穿的是月白色鑲了桃紅寬邊的衣衫,今日換了這碧青的。沒想到卻跟他的衣裳一個顏色。

  穆晚晚只裝作看不見,趔了些身子,轉(zhuǎn)而去澆另一株青菜?;佚埣y的錦緞白靴在菜園邊停了下來。

  “這些都是什么菜?”那人開口。

  “小白菜,通心菜,韭菜,番薯葉……”穆晚晚并未起身,一邊執(zhí)瓢澆水,一邊回道。

  陳君睿對她的隨意并不以為意,只笑望著晨光下她的一舉一動。

  半卷著的衣袖下,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胳膊,胳膊雖白皙,卻很纖細(xì),盈盈不堪一握。這纖細(xì)的胳膊正揚(yáng)起滿滿一瓢的水,一股細(xì)細(xì)的水流自上而下,映著晨光跳躍著點點水光,滴澆在青菜的根部。

  這是懂行的人澆菜的方法,細(xì)水長流,讓水慢慢在青菜的根部浸潤,青菜便會最大限度吸收到最多的水分。

  “你很會干農(nóng)活?”陳君睿笑道。

  “不敢當(dāng)……”

  不敢當(dāng)什么呢,自己說的話自己也接不上了,索性也不再說了,穆晚晚又起身去舀了一瓢水,端到離那人的最遠(yuǎn)處澆去了。

  陳君??闯鏊睦涞笱?,也不再說話,拿腳走開了。走了幾步卻又停下,嘴角一彎,笑道:“既然你很會干活,不如……幫我個忙吧?”

  穆晚晚未置可否。

  “你應(yīng)該知道的,我力氣虧得很。帶了行床來,搬不動,現(xiàn)還在車上放著呢。不如幫我一起搬到屋里去吧?”

  穆晚晚看了他一眼,終于還是站了起來,起身往外走。

  籬笆門外停了一輛馬車。如果她沒記錯,昨天拉貨來的應(yīng)該是牛車。

  看出她的疑惑,陳君睿笑道:“有兩輛車。馬車快些,況今日帶的東西不多,便趕了馬車來。”

  說著話,陳君睿卻并不動,而是沖馬車車廂努了努嘴,意思很明顯,讓穆晚晚爬上馬車,把行床拿下來。

  思及陳老太曾經(jīng)說過,牛郎確實身體虛弱,干不了農(nóng)活才外出經(jīng)商的。也便罷了,跨上牛車便把行床翻了下來。示意陳君睿過來抬。

  行床是木制的,約三四尺寬,中間設(shè)置了活塞機(jī)括,可以折疊起來。跟那世里的折疊床很是相似。折疊起來也有數(shù)尺長寬,一個人拿著不好下手。

  陳君睿慢慢踱了過來,把扇子放在一旁,這才又慢吞吞地扭轉(zhuǎn)身子去抬行床。還不忘說道:“我身子弱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抬得動呢……”

  穆晚晚翻眼看了一眼陳君睿,之前明明一副孤直清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為何今日忽然變得這般……粘膩……

  穆晚晚還沒說什么,陳君睿卻又說道:“娘子,你好像變了,明明昨日對我客氣得很,今日為何這般……疏離?莫不是哪里得罪了你?”

  娘……子……

  穆晚晚抬著行床的手抖了一下。之前明明疏離冷淡的人,現(xiàn)時卻忽然有些痞氣地叫她娘子。這忽然之間太快的變化,讓她適應(yīng)不來。

  他自己如此大的變化不提,卻反過來問她為何變了,這人還真是…….

  不過他問的似乎也全是實情。

  昨日能敬他如賓,今時這般是顯得冷淡了些。今時對他這般,仔細(xì)想去,穆晚晚也不知為何,許是心里隱隱覺得不能跟這人靠的太近,在還沒想好怎樣待他之前,言行之中便把疏離之感帶了出來。

  有愛才生怯,自己對陳牛兒本無愛無恨,何必如此?還是尋常對待吧,至于不安之感,暫隱了下去,來日方長。

  心思到此,臉上也便帶出笑來:“夫君為何這般說?許是早起井里搖了兩桶水上來,有些累著了。怠慢了夫君,還請夫君莫怪?!?p>  兩句話里,喚了三聲夫君。

  陳君睿面色果然一凝,低頭笑笑。

  兩人剛把行床抬至院中,只見陳老太衣衫還沒穿整齊便忙忙跑了出來,也不說話,對著陳君睿的頭就是狠勁敲打了一下。

  “你個沒半點分寸的小子!晚晚身子才好些,你就讓她給你搬床子!你這是把女孩子當(dāng)伙計使呀,黑了心的……虧得我聽得響動出了來,不然還不定你使喚晚晚干什么呢!娘子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干活的!”

  陳君睿本是低著頭和穆晚晚抬著床,兩人都是斜著身子,心中又在想事,并未看見陳老太出來。

  如今陡然被陳老太一敲腦袋,倒實實在在唬了他一跳。自從占了陳牛兒的身子來到這里,陳家二老可是從來沒有動過自己一根手指頭。如今卻為了童養(yǎng)媳,敲打自己的親兒子。著實沒有想到。

  況他在軍中是鐵血將軍,軍中誰人不尊敬,敬而遠(yuǎn)之。都是他打別人軍棍,別人可不敢動他一根手指頭。如今乍然被打,也是即驚且奇。

  現(xiàn)時確確實實被一個鄉(xiāng)間老太打了,震驚不自在之余,卻又莫名有些歡喜,這便是人間煙火味兒吧。

  重生前他是皇子,母后雖然愛他勝過自己,卻從不曾像陳老太這般敲打過他,怒極了也只是臉色黑了下去,言語教訓(xùn)一番。

  陳君睿吃驚之余,不怒反笑。放下行床揉著腦袋道:“母親偏心,有了兒媳婦就不疼兒子了。兒子是個體弱的,您老忘了?竟下得去這樣的狠手?!?p>  打罵兒子之后,陳老太也是有些愣怔的。

  自打兒子病后,就好似換了一個人,與他們二老之間總是透著一股疏離。甚至于連爹娘都不叫了,改叫父親母親,只說兒子大了,叫父親母親才顯得莊重。

  陳老太心里卻是失落的,兒子最喜歡她,多大了還喜歡跟在她身后粘著她。沒想到病了一場,不但把身子病弱了,還跟他們疏遠(yuǎn)了。雖然自我安慰,病好了比什么都強(qiáng),但是隱隱的失落是難免的。

  自從病后身子弱和疏離的緣故,她再沒打過兒子一個手指頭。

  這時之所以伸手敲了下去,一則才醒,神思還未完全醒轉(zhuǎn),二則,乍然看到自家病體剛愈的兒媳婦竟然在吭哧吭哧抬著木床,也是憐愛心切,失了分寸。

  打罵完兒子也不覺有些后悔尷尬,又聽得兒子的一番言語,竟比往常親近許多,雖覺不好意思,臉上卻不覺笑出了花兒:“我也是乍然看到晚晚在抬床子,心急了些,沒有打疼你吧?”

  說著又要去扳察兒子的腦袋,陳君睿直說不疼,陳老太這才便罷,少不得又回頭罵起還未起床的陳老漢:“比豬都懶!還不快起來抬床子。”

  陳老太一定讓二人放下床子,等他和陳老漢來抬。二人拗不過,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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