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嚴清河按時都會在午飯前散值,整個下午都會和林晚待在書房里,或者帶著她去暢意閣,因著那晚林晚戴著面紗,所以很少有人認識林晚,嚴清河也只和別人介紹這是表妹就不再多說,旁人也不會再多問。林晚原以為會在這里碰到林姝婳,沒想到她已經(jīng)好幾日不來了,每日只是去學院或是回侯府,活的很是很是小心翼翼的樣子。而自從長公主把丁煙雨送去了蓮溪寺之后,,那件事就沒人再提,仿佛被貼上了封條一般,林晚也不喜歡被人問長問短也樂得安靜。
“又出神了,想什么呢,這篇文章要拿去給祖父看的?!眹狼搴臃畔率掷锏谋鴷?,用食指敲敲桌子,以此警醒發(fā)呆的林晚。
“哦,”林晚被突然的說話聲嚇到,手里的毛筆啪的落在了宣紙上,潔白的紙張被渲染了一個大黑點,林晚責怪的看了嚴清河一眼,“都怪你,我又要重寫。”
嚴清河指指自己,滿臉疑惑夸張的問道,“怪我?是你自己出神。而且你一共寫了十個字而已,重寫有什么損失?!?p> “我那是在思考,你才出神呢?!绷滞聿桓适救醯幕負舻?。
嚴清河不愿與她爭辯,她和陸籽言一樣,都是不能正經(jīng)說道理的人,只輕飄飄說了一句,“晚上被責罵,我不會幫你求情了。”
這是林晚的軟肋,屢試不爽。果然林晚的態(tài)度立馬軟了,“對不起,我錯了,我這就重寫。”
不是林晚沒有靈感,實在是自己每次的立意都太出格了,讓太傅罵她不知所謂,亂寫一通。那她一個現(xiàn)代人沒正經(jīng)接受過古代教育,怎么知道古代的思想潮流是什么,而且寫文章這種事在古代一般要求男子會寫,林晚沒想到太傅對待男女一個教學思想,每日都深深地陷在了寫文章的苦惱中。
林晚苦思無果,索性放下筆去書架處找找書尋找靈感。嚴清河的書房比林晚的兩個房間還要大,各種奇書都有,林晚漫無目的的搜索著,看了一眼嚴清河,又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本他翻了很多天的兵書,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隨手拿了一本書,林晚坐在嚴清河的對面準備用眼神殺死他。
“不用這么看我,我的文筆祖父熟悉的很,我?guī)筒涣四??!眹狼搴友鄱紱]抬,只用言語就把林晚憋了很久的話又逼了回去。
林晚憤恨的翻著書,完全看不進去,忽然手摸到一張字條,林晚剛擺在眼前,就把人搶走了。
“搶什么,我看看而已?!绷滞砼鹬衅?,怒視著嚴清河。
嚴清河把那張紙急急塞進兵書里,不以為意道,“窺探別人的隱私,你哪來的底氣發(fā)火?”
林晚眼珠轉轉,狡黠地說到,“我看到了,你藏也沒用?!?p> “哼,我對我的手速有自信,而且這么短的時間,那么多字你怎么能記住?!眹狼搴佑帜闷鸨鴷谧∽约旱拿纨?,不去看林晚那充滿了算計的眼神,怕自己真的信了。
林晚伸手把書抽走,趴在桌子上靠近嚴清河說道,“我對自己的眼力也有自信,再快的算盤珠子我也能看清是幾,而且你忘了,我過目不忘了嗎。”
嚴清河忽然想起林晚還有這個本領,這幾日自己只教她寫字和如何寫文章,沒有檢查過背誦,竟忘記了這件事,心不由得一慌。
林晚見嚴清河一向平靜如水的表情有了漣漪,心里很是得意,“放心,我不會用這個要挾你的?!?p> “那你還告訴我你知道的這個事?!眹狼搴硬恍潘龝艞夁@個機會。
林晚點點頭,“當然要告訴你了,這樣你才會凡是都先思考一下后果?!?p> “這還不是威脅,”嚴清河沒好氣的說道,“連后果都用上了。”
林晚彎彎眼睛笑道,“都是和陸籽言學的,多讓別人欠自己人情,才能讓他幫自己?!?p> 嚴清河用手里的兵書敲了下林晚的腦袋,“你別和她學歪門邪道,小心被反噬?!?p> “我知道,”林晚揉揉腦袋,看向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陰影,“似乎有人來了。”門口響起敲門聲,林晚趕緊拿起筆裝作一副寫字的模樣,嚴清河笑著搖搖頭,說道,“誰?”
“少爺,是我,玉書。”門口響起一個悅耳的女聲。
林晚一聽是舅母身邊的丫頭,松了一口氣,拿著筆癱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氣。
嚴清河瞪了林晚一眼,坐沒坐相,然后說道,“母親派你來有事嗎?”
門口說道,“夫人說,永安侯府遞了帖子,明日是侯府老夫人壽辰,問表小
姐要不要同去。”
嚴清河看向林晚,等待林晚的回答。
林晚有些猶豫,外客去肯定都是白日里吃宴席,自己又是女子肯定與沈暮西分開兩處,想到要應對那些鶯鶯燕燕心里就煩躁的很。但是沈暮西現(xiàn)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若是自己不看的緊一些,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指婚了,自己得先去找大夫人表明心意,在沈暮西變得更搶手之前。
“去,我過會就去找舅母?!?p> 林晚給出了絲毫不出嚴清河意料的答案,嚴清河繼續(xù)看書不再多嘴。
門外玉書看著緊閉的房門,無奈,只能繼續(xù)說道,“那玉書回去回復夫人了,先告退了?!?p> “嗯,好,知道了。”林晚回了一句,之后就提筆奮筆疾書。
嚴清河側頭瞥了一眼,“求質(zhì)不求量?!?p> “那也聊勝于無。”
用完晚膳后,嚴清河和林晚都等著今晚的一頓臭罵了,沒想到只是換來了一句平淡的“平平無奇”,然后就放他們回去了。
路上,嚴清河忍不住好奇道,“今日你寫了什么,似乎還不錯?!?p> 林晚也沒搞懂,如實回答道,“簡單論述了我對于“聊勝于無”這個成語的理解,真的只是字面理解,我都沒引經(jīng)據(jù)典?!?p> 嚴清河能想象出這片文章是多么淡如清水,但就是這種文章肯定在祖父心里比之前那些石破天驚的文章要安全的很,自古離經(jīng)叛道之人多不被多不被世人所容。對于林晚,祖父可能寧愿她是一個庸碌的凡人。
回到房間里,林晚就讓四夏和三冬陪著她折騰了一晚上,才選定了衣服和發(fā)髻,林晚就是這種喜歡提早做打算的人,這樣才不會引發(fā)后來的手忙腳亂。第二日,林晚早早地裝扮好在大廳里等著譚毓芬,這讓譚毓芬對這個外甥女又是刮目相看。
林晚的外祖母已經(jīng)很久不掌中饋了,所以這種禮尚往來的宴席也一般不參加了,所以譚毓芬只帶了林晚一人去了。中午的時候,嚴正文他們祖孫三個會一起前去。
林晚對這個姑祖母沒什么感情,所以賀禮只撿貴的挑,下了血本求了一尊芙蓉種的翡翠彌勒佛像,當時林晚在房間里抱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肯撒手,出了血本還要重金感謝陳年安幫自己找到這件寶貝,這樣一來,林晚當日賺的錢又搭進去了大半。
因著永安侯府最近在朝上大放異彩,而且兩個公子哥都沒有許配,所以來參加這次壽宴的夫人小姐異常多,各懷心思。導致林晚他們的馬車等了很久才來到侯府門口。
沈南鈺無心應付里面那些小姐和夫人,她努力了還是不行,三夫人看著她這張慢慢冷下來的臉,就趕緊把她趕出來迎客了,反正里面有一個落落大方的沈南婷,沈南鈺就跑出來了。等了好久才把太傅府的馬車等來,沈南鈺迫不及待的就跑到馬車前面接林晚。
林晚依依不舍的看著四夏抱著木盒把佛像送進了侯府,心里都是淚水。
“看什么呢,怎么還要哭。”沈南鈺把手指在林晚面前晃了晃,生怕林晚有什么不對勁。
路上林晚已經(jīng)忍不住和譚毓芬絮叨了一遍,譚毓芬此刻笑著打趣道,“四夏把晚晚的命根子搬進了你們侯府,能不哭嗎?!?p> 林晚吸了吸鼻子,終是狠了狠心不再看,“舅母你就別打趣我了。南鈺,走,進去吧,外面曬得我頭疼?!?p> 林晚跟著沈南鈺輕車熟路的去了去了小輩們待著的地方,而譚毓芬便被大夫人笑吟吟的牽著手領去了侯府搭臺子的地方,等著聽曲子了。
“今日可是牛頭馬面什么鬼神都來了,你待會注意點。”沈南鈺在路上提醒道,林晚實在是多災體質(zhì),她不放心,“跟在我身邊,她們不敢太放肆?!?p> 林晚挽住沈南鈺的胳膊,感激的笑笑,“比心?!鼻那纳炝藘蓚€手指。
沈南鈺沒看懂,疑惑道,“什么意思,還有手指怎么了?”
林晚又笑盈盈的把手指從胸口處舉起來,“就是把我的心獻給你的意思。”
沈南鈺一把拍掉,“行了吧,獻給沈暮西吧,今日可不止你一個人要獻,趕早?!?p> “哼,”林晚把手收回來,自信的說道,“有我在,旁人會有機會嗎,走,我們?nèi)ビ龇饸⒎鹩錾駳⑸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