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這短短的幾百米已經(jīng)想了無數(shù)個開場,卻在站在靈堂面前的那一刻,所有的言語都消失殆盡了。
她立在門口,看著沈暮西靠著姜玉瑤的肩膀無聲的抽泣,也或許是累了在休息。
此刻,她真的成了外人,真正的局外人,從此以后沈暮西的故事里不會有他,真正的故事或許可以步入結局了。
姜玉瑤轉頭看過來,目光與林晚相遇,二人同時相視一笑。是勝利者與放手者的目光交匯。
林晚轉身離開靈堂,無言其他。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沈暮西終究不是那個人,她應該真正的放手了。從此林晚便只是沈暮西故事的推動者不再是參與者,即使抽身,挺好。
林晚順著記憶去了沈暮西的院子,她想去把那花燈里的字條取回來,卻見到滄海水外面站了不少的侍衛(wèi),也斷了最后一個念頭。
“我送你出去?”沈問東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了林晚的面前。
林晚笑笑,“那就謝謝了?!?p> 二人還是一前一后走在僻靜的小路上。
“為何不質問我為何故意帶你來見到這一幕?”沈問東開口道。
“整個永安侯府都被重兵把守,唯有靈堂沒有,只能是沈暮西希望我看到這一切,我何必去怪罪別人?!绷滞碓频L輕道。看開了其實也就那么一回事。
“看來我這個棋子當?shù)糜行┦ !鄙騿枛|說道。
“沒有,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不久就會還給你?!绷滞碜詈笊钌畹乜戳艘谎塾腊埠罡?,無力的感覺油然而生,仿佛走馬燈一般以前在這里的種種不斷浮現(xiàn)于眼前,林晚伸手將這些畫面全部打散,看向沈問東,“保護好南鈺,她不適合參與你的事?!?p> 沈問東沒有回應,林晚也不多言,有些話點到即止。
回到府里后,四夏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傷心,是不是老爺他?”
“我只是沒有遇到傷心的事,”林晚解釋道,“至于沈老爺是真的沒了,你若是有空去拜祭吧。”
林晚轉身邁入院子,一個身影立在那里,等候林晚已經(jīng)很久了。
“云楚,你回來了。”平日里沈暮西的消息絲毫沒有,如今卻是接二連三的傳來,只是看著謝云楚的樣子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屏退下人,林晚和謝云楚二人坐在屋子里。
“說吧,完完整整的把你所見所聞所感都告訴我?!绷滞硎嬲沽私罟牵瑔柕?。
“我按照給的地址去了那里,確實戶籍上登記回鄉(xiāng)了,但是我去看了,那戶人家卻不是之前住在我們旁邊的那戶人家,全部的人都變了,但是名字卻和之前那戶人家一模一樣?!敝x云楚斟酌了措辭說道。
林晚問道,“有去打聽嗎?”
“打聽了,鄉(xiāng)里人也大多不認識了,所以沒有辦法確認事情的真相?!?p> 還用確認嗎,死人才是最保守秘密的,移花接木才會讓他安心,他是真的成為了書中的男主角了,為了權利可以拋棄一切。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绷滞碛行├哿?,“云楚,我要開一個戲園子,你想去幫忙還是我?guī)湍闳牍賵??!敝x云晉想必已經(jīng)被沈暮西卷入是非了,這不是她最初的目的,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他的家人,就看謝云楚愿意不愿意了。
謝云楚不假思索道,“還是希望小姐可以幫忙進入官場。我想看著云晉,不想他一時錯想。”
“可以?!绷滞碛行┍傅?,“原本是想幫他一展抱負,只是沒想到我與沈暮西這么快便成了陌路人,希望你們不要怪罪于我?!?p> 謝云楚急忙說道,“路都是人選的,如何能怪罪指路人,小姐言重了?!?p> 林晚知道單靠語言不能彌補,只能靠行動,但今日確實有些累了,只能先用話語寬慰謝云楚,改日再幫他籌劃。
及笄禮這日林晚被很早就叫了起來,好多人圍著她轉,就像一個布娃娃一樣認人處置。強忍著困意,林晚終于在一個時辰可以擺脫這些人,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對著銅鏡里的人深思。
原來林晚長得如此好看,以前是自己糟蹋了這副皮相,整日里也不知打扮,還以為林晚是個普通漂亮的姑娘,如今盛裝之下,也是個小美人了。
來到這里十個多月了,林晚除了第一次來到這里仔細看過林晚的臉,這是第二次認真的打量,仔細一看還真的有很多的地方變了,這就是女大十八變嗎。
“小姐,夫人說,儀式要開始了?!遍T外響起四夏的催促聲。
林晚帶著自己練了很久的微笑,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擺出了這屋子。
譚毓芬作為正賓將儀式舉行的井井有條,林晚在小心翼翼下踏入了眾人的注視之中。
沈南鈺作為擯者站在穆秋云的身邊,面帶微笑的看著林晚,是真心地在替她開心。
林晚也回之微笑,舒了一口氣,在穆秋云前面,跪在蒲團上,等著穆秋云幫她盤發(fā)然后插上象征成年的發(fā)簪。
那個發(fā)簪是林晚自己設計的款式,材料自然是一等一的材料,通體是黃金,紋飾是盤根錯節(jié)的枝條,頂頭上是一朵和田玉打造的牡丹花,下面的流蘇上每根都點綴著青綠色寶石。林晚再聽說估算的價值后,只想著帶完這次就把它藏在箱子里。
原以為林兆英會訓斥自己奢靡,卻沒想到林兆英只說了一句她庸俗,就點點頭吩咐人去把這首飾打造了出來,請了最知名的工匠,花了不少功夫。
林晚原本以為會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戴上這根發(fā)簪,沒想到卻受到了陣陣唏噓聲。
急忙抬頭看去,只見原本被蓋著布的盤子,如今被完全掀開,簪子已經(jīng)被拿在穆秋云的手里了,只是那花瓣已經(jīng)殘落了,明顯是被人打碎的。
“這可是不吉之兆?!比巳褐泻鋈挥腥饲穆曊f了句,即使故意壓低了音量,卻依然被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隨即有人附和道,“過了及笄禮,就是論親事,這不是觸霉頭,會有男方愿意嗎?!?p> 原本肅重的場合瞬間布滿了你來我往的議論聲。
坐在上座的嚴正文和夫人面色都不善,只是這種東西不是隨意就能怪罪人的,便使了個眼色給譚毓芬,示意她趕緊收場。
沈南鈺拿著紅布的手有些顫抖,自己之前結果這簪子的時候還很好,怎么現(xiàn)在就這樣了,這簪子自己一直有好好看著,除了那一會去幫她那未來嫂嫂找她那丟了的匕首。沈南鈺將目光投向慕容鈺琪,慕容鈺琪正一臉無辜和擔憂和身邊的人說著什么,沈南鈺眼底的眸光漸漸低沉。
穆秋云聽著這不絕于耳的議論聲,甚至有人把事情扯到了沈暮西的身上,說他二人有緣無分就是因為林晚的不吉利。
“夠了,眾人是受邀見證小女的喜事,不是來議論他人是非的?!绷终子⒌谝粋€受不住這議論聲的,一拍桌子站起身瞪著那些嚼碎嘴的人。
這一聲果然有震懾力,聲音頓時小了不少。但也有那不怕事的。
“話長在人的嘴上,為何不許人說話。”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穿過人群飄來。
林晚將碎發(fā)撩在耳后,看過去,是趙婉蓉。自己和她不對付,并沒有邀請她,她是如何進來的。
“父親,”林晚站起身,既然簪子壞了也沒有跪著的必要了,林晚挺身道,“狗想叫喚,人哪能管住它的嘴,讓它叫就是了,權當看笑話?!?p> “還不知道誰看誰的笑話,”趙婉蓉也站起身,瞪著林晚道,“之前將牛皮吹上天,說這次的及笄禮會有多豪華,如今一見不過爾爾,連簪子也是破舊的,真是掃興?!?p> 之前林兆英找人打造簪子的時候,是將工匠的時間全部買下的,因此也耽誤了別人的活,所以可能這流言是如此傳出去的,卻剛好被趙婉蓉當了話柄。
“不過一個簪子而已,我嚴府不缺這個,”太傅夫人見不得林晚受委屈,一拍桌子,對著身后的嬤嬤說,“去把箱子打開,將那御賜的五鳳朝陽掛珠釵拿出來給我外孫女戴上。”
這名字一出來,知道的人皆是一驚,不知道的急忙問其身邊的人。
這發(fā)釵是當年先帝的皇后賜予太傅夫人的,世上僅此一根,價值傾城,價值連城。
趙婉蓉見身旁的議論聲漸漸被壓了下去,不服氣道,“連壓箱底都拿出來了,真是丟人?!?p> “老夫人不必了,為林晚打造的發(fā)簪還有一根在這里。”人群外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林晚嘴角勾起微笑回頭過去,果真是驀然回首,那人一直都在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