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
我掏出煙遞給季禾,自己點了根煙,坐在他身旁。
季禾接過煙點燃猛吸了一口,沉默,只有手表轉(zhuǎn)動和香煙燃燒的聲音。
后來,我們都躺在地上睡著,等我醒來季禾已經(jīng)走了,留下一張紙條:
‘我要回去了,孩子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其實我不是放不下她,我是舍不得放下,人總要有個念想有個羈絆。
現(xiàn)在想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每天陪著她看日出、日落。
如果真有下輩子,我希望那是秋天,樹葉泛黃,她站在樹下轉(zhuǎn)身笑著對我說‘好久不見’。
因為是她,所以我可以忍受余生的孤獨。
阿楠,其實很多時候人并不需要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這些你應(yīng)該都懂,只是你不敢面對,希望下次再見,你會是另一個自己’
——季禾
我將紙揉成一團,想了想又舍不得扔掉,重新折好放進抽屜里。
“孫子!勞資才沒有怕的!”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曾經(jīng)我也有這種愛情。一直以來我以為是她不懂我,現(xiàn)在才知道,是我不懂她……
季禾的故事沒有結(jié)束,只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寫下去,或許有一天我會寫下他的結(jié)局,也或許就當(dāng)個沒有故事的故事……
而那個在我年少時義無反顧愛上我的女孩……
那個在我一無所有時付出全部的女孩……
那個女孩……你還好嗎?
季禾的突然出現(xiàn)和離開打開我封存多年的記憶,我想,我應(yīng)該回去看看了吧?至少看看她……
2019年3月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訂了當(dāng)天去南京的車票,本想著自己開車過去,當(dāng)拿著駕駛證才想起還剩兩分,算了,留著吧。
我討厭做飛機,因為我恐高。
說起恐高,讓我想起一個人……
大學(xué)四年,宿舍四人,老大山西人,恐高,打死不住二層,上課爬樓梯腿都哆嗦。
老三上海人,活的比姑娘還精致,出門撒個尿都得照鏡子半天,整棟樓都是大老爺們,也不知道他想勾搭誰。
老四大連人,我逗他:“一切皆有可能用東北話怎么說”?
老四:“啥玩意都備不住”。
哥幾個驚了,半天說不出話來,老四用一個月時間成功把我們仨人的普通話拐成‘你咋這么墨跡嫩’‘干哈嫩,你瞅啥?’
我的成績是四個人里最好的,老大整天跟我屁股后面補課,用他的話說“勞資要用成績征服學(xué)校的姑娘們”。
老三是我們宿舍最騷的,至于老四,在我們宿舍里,一個人充當(dāng)著逗哏和捧哏。
我跟老大的關(guān)系最鐵,可能是因為一個山東一個山西。
大一上了一半時候,某天半夜老大從床上蹦下來,穿著內(nèi)衣站在門口,“這不是勞資想要的!勞資的目標(biāo)是清華!是北大!!特碼的勞資不甘心!??!”
我們其余四人被吵醒,總覺得老大中邪了,我說:“別鬧了,改明兒給你找了半仙好好摸摸?!?p> 老四一腳把他踹過道里反手把門鎖上,罵了句‘憨批’接著蒙頭大睡。
第二天全校開始瘋傳‘142猛男深夜學(xué)校裸奔’,那天我們宿舍成了全校的焦點。
老大趴在床上一直哭,嚷嚷著要我們賠他清白,哭了一會說餓了,想吃學(xué)校門口南面的炸雞腿。為了贖罪我們哥兒仨急忙去給買雞腿。
等回來,我們一臉懵逼,特碼宿舍門被拆了!
我看著老大問“怎么回事?”
“130一群癟犢子他們把門拆了!”
老大裹著被子一直哭,鼻涕都流到了被子上,
我們都以為老大被玷污了清白,哥幾個拆了凳子腿去了130……
我從沒想過娘炮的老三打起架來這么狠,開始是我們?nèi)齻€揍130,后來是我跟老四拉著他。
我問老三:“你咋這么剛?”
老三:“操,癟犢子李宸用的是我的被子!”
后來,130上門賠罪把門修好又請我們吃了頓大餐,也就不打不相識了。
再后來,老大喜歡上了同系叫楚榮榮的妹子,整天神出鬼沒的。
那天我們偷偷跟著去看,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如果硬是要形容,那就是長了一張初戀的臉。
我:“憨批拱了白菜?!?p> 老三:“鮮花插牛糞上了?!?p> 老四雙目通紅,抱著大樹嚎啕大哭:“憨批不愛我了”
……
老大的愛情仿佛成了他接下來的動力,每天天還沒亮就起床去給楚榮榮買飯,每晚都會給她送去一瓶爽歪歪。
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到冬天出現(xiàn)了危機,那天我們幾個喝成爛泥,老大哭的像殺豬:“我分手了,可是我舍不得她”。
“去找她!”我提著還剩半瓶多的啤酒拉著老大走,老三老四在我屁股后面拉著我。
到了宿舍樓下,我把半瓶啤酒灌老大嘴里讓他表白。
老三老四目瞪口呆,還以為我要去女生宿舍打架。
老大被我整懵了,站在樓下嗷嗷叫,我跟老三老四就坐地上圍觀。
周圍圍上來一群人,我們幾個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當(dāng)做不認(rèn)識,不知道哪個喪盡天良的從樓上潑下來一盆涼水。這大冬天的,看的我都渾身哆嗦。
楚榮榮懷里抱著件紅色羽絨服跑出來給老大披上。拿著毛巾心疼的給他擦頭上的水,瞪了我們一眼罵起來:“李月楠,就你們幾個沒一個好東西,就知道欺負(fù)李宸!”
老大攥著楚榮榮的手膩膩歪歪的道歉,圍觀的也散的差不多了,“榮榮我錯了,都是他們仨癟犢子害的!”
老四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癟犢子,你丫算是完熊?!?p> 得,哥仨成炮灰了!吃狗糧還得背黑鍋。
老大的戀愛帶給我們的折磨一直持續(xù)到過年放假,因為這貨把我們仨借了個遍,就連一塊的鋼镚都被他搶了去。
哥仨一直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根煙輪流抽,好不容易吃到菜,還是這貨出去約會打包回來的剩菜剩飯。
我們把宿舍能賣的東西都搜集起來拿去廢品站,換的錢買了兩箱方便面,一條紅塔山。
兩箱方便面讓我們捱了半個月,老四忍不住了,去130搶了兩包煙。
回來哭著砸了不銹鋼碗:“勞資不要吃泡面!勞資是高材生??!勞資要吃肉!”
老三:“勞資要吃雞!”
我:“憨批還錢!”
老大說:“我要表白!”
老三無力的趴在床上敲著碗:“勞資沒錢給你折騰了!”
“我有!這段時間我做家教賺了一些!”
“尼瑪憨批!”我眼睛紅了,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按在床上:“那你特碼借勞資錢呢?!錢呢?!勞資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