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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以南北

第六章 婉苑(一)

禾以南北 飄夢 2042 2019-09-08 21:17:09

  我喜歡看日出與日落。

  我知道山頂?shù)娜粘龊秃0兜娜粘鍪莾煞N截然不同的景色。

  山頂?shù)娜粘鍪且环N仙境,讓人猶如畫中。

  海邊的日出只有一個字,‘大’,算不得詩意,卻能讓人心神開闊。

  我很少去海邊看日出,因為我最怕水,學了十幾年還沒學會游泳,名副其實的旱鴨子。

  小時候中午放學會和小伙伴偷偷去河里洗澡,看著小伙伴在河的這邊游到那邊,除了羨慕還有害怕,萬一他們淹死了,我會不會跟著遭殃?

  我有兩個堂兄,大堂兄打架翹課抽煙打游戲,二堂兄從小悶聲發(fā)大財,一桿子揍不出一個屁來。

  暑假被大堂兄拉到河里洗澡,堂兄在水里托著我游到河中央,然后把我扔水里,他是想逼人上梁山,奈何我除了撲騰什么也不會,沒幾下就沉水里。

  堂兄自知闖禍,急忙把我拉上岸,對我又是捶胸又是捶背,還好嗆水不算嚴重,我哭著跑回家跟我大伯告狀。

  我抱著從二哥那里順來的蝦條站在大伯家門外,吃著蝦條趴在門縫看堂兄被揍。

  我父親提溜著我脖子回家,那天隔著兩條街,堂兄街的東頭,我在街的西頭,我倆哭的跟殺豬一樣。

  我爺爺拄著拐杖把我父親和我大伯揍的鼻青臉腫,要不是奶奶拉著,父親和大伯非得頭破血流不可。

  得虧了老爺子對三個孫子護犢子,往后無論大伯二伯還是我父親,都學會了一招……

  打孩子之前一定要把大門鎖住,不然指不定誰挨揍。

  在我們那個年代,家里都是黑白電視機,帶彩的都是村里萬元戶看的。

  一個天線綁著三四米的粗樹干矗立在屋門口,信號不好了就出去轉(zhuǎn)動樹干調(diào)角度,所以夏天時候附近的小伙伴每到天黑都會聚集在我家門前路口捉迷藏。

  那天輪到我找他們藏,數(shù)到八的時候肚子餓,趕緊回家吃飯,電視里放著灌籃高手,想著讓他們先藏,我看完再去找他們。

  晚上十點多,街上到處都是大人喊自家孩子的聲音。

  我看著電視里的流川楓,完球,我把這事兒忘了!

  果不其然,隔天下午,十幾個人堵在學校門口揍我,我嚇的爬到學校大門上不敢下來,堂兄拿著掃帚跑進學校廁所,接著沖出來。

  那天我騎在門上看著堂兄拿著沾了人中金的掃帚就像流川楓一樣追著一群人揍。

  隨著年齡長大,我們堂兄弟之間從無話不說慢慢變成無話可說,見面不過點頭,過節(jié)不過各掃門前雪。

  我那時才知道,隔輩的親情會隨著時間慢慢變淡。

  再后來我才知道,不只是親情,曾經(jīng)的愛人也會有離別的一天。

  認識她,我才喜歡日出,因為她喜歡。我不覺得這是趨炎附勢,我只知道,她喜歡的我就要喜歡,她不喜歡的我就要不喜歡。

  我和她初識在高二,我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大學我們還在同一所學校。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我們的相識,那大概就是‘緣分使我們相遇在這紅塵?!?p>  我們凌晨爬山坐在山頂,互相依偎著等待日出。

  我們牽手站在海邊等待日落。

  可是太陽只有一個,我們都太過于關注眼前最耀眼的,卻忽略了是云霧襯托出了日出的仙幻,是晚霞襯托出了日落的詩意。

  我們在紅塵里追逐,卻又埋怨紅塵的顛倒。我們沉迷于彼此,卻又草草了之。

  我種下你的名字,在你的名字下埋了一顆心,我想牽著你的手在種子下挖出屬于你的心。

  我認識一位非常有趣的小女孩,她問我,“人為什么會有無奈?!?p>  我回答不了她,因為我本身就在這紅塵里,看不破道不明。

  我叫李月楠,她叫張婉婷。

  婉婷會經(jīng)常來店里吃飯,久了我會把每次新的菜品給她嘗,她作為報酬會給我看她拍的各種景色。

  婉婷給了我一包花種子,她說想看滿園花開,想看招蜂引蝶,想看這世間最美的顏色。

  她說,“你被囚禁在這個店里,外面的世界你懂嗎?”

  我提著酒瓶不知道該怎么說,給她倒?jié)M酒,記著對著酒瓶喝,“外面的世界很重要嗎?有離別,有羈絆,有深不見底的幽淵?!?p>  她不說話,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見過她,或許是瞬間的萍水相逢,或許是她有自己的人生路程要走。

  后院的玉蘭花開的無比燦爛,婉婷種下的花都開了,就在玉蘭花樹下,我從沒想過我會有這滿園春色,我在院里豎了一個牌子,寫了‘婉苑’兩個字。

  因為我覺得,眼前的滿園春色是一個叫婉婷的女孩留下的。

  萍水相逢的波瀾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斑駁。

  我有一張紙,想你譜下最美的簡樂。

  我有一顆心,想你用最溫軟的手掌將它捧在懷里。

  我有一壺酒,想聽你訴說你最美的過去。

  花開花落是自然,也是注定,枯黃的花葉終于在一個月后迎來了張婉婷。

  那天,我在店里準備午睡,婉婷戴著一副墨鏡被一個同齡的女孩攙扶著進來。

  我有些錯愕,帶她們到三樓客廳坐下,我說,“生病了?難怪好久不見,后院的花謝了,你要是想看只能等明年了?!?p>  婉婷沒有說話,和她一起的女孩轉(zhuǎn)過身,我看到她身體在微顫。

  我知道,她是因為傷心,因為我也曾這樣。

  “嗯,出了點事情,沒趕上花開,挺遺憾的。”

  “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女孩轉(zhuǎn)身,雙眼泛紅問我。

  “嗯?好。”我知道她是想和我單獨說。

  以后的日子婉婷被我留在了店里,管吃管住,一月對半分。

  我把飯店改成了咖啡館,婉婷的洞簫吹的很好,閑暇時間會在后院吹奏,或許是經(jīng)營方式另類,或許是婉婷的故事??Х瑞^生意還算不錯。

  其實,那天她的朋友跟我說的話,我才明白我的不幸在她的人生里已經(jīng)是最幸。

  婉婷有個同胞弟弟,家里把他當做祖宗供著,而婉婷就像個多余的人,排斥和嘲諷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記憶。而這,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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