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奇端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地對老法師進行著‘匯報’。
他最終還是決定直接去找會長大人坦白,免得以后發(fā)生些什么狗血事情,讓情況一發(fā)不可收拾。
比如說,某肥貓法師在發(fā)動什么陰謀之時,大聲喊道:“陸奇!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然后美女導師一臉受傷的質(zhì)問他:“你為什么要背叛我們?!”
你讓他怎么辦?
到時候就是黃泥掉褲襠。。。再要解釋就麻煩得多了。
就算人家對陸奇無比信任,當某人在放屁,但是事后難免心里留根刺:為什么他喊誰不好偏要喊你?
哦,原來他誤會你是同黨,你們之前就‘認識’了啊。。。
那為什么沒告訴我?
怕我誤會?
原來你這么不信任我。。。
等等。
總而言之,可能會很麻煩就是了。
所以他直接找了個會長獨自一人的時候,登門拜訪,把所有關(guān)于他和某法師之間的‘誤會’給解釋清楚。
包括他一開始如何從‘歐比旺’手上得到戒指,然后被人偷去、被設(shè)計伏擊、飛行靴被做手腳。。。直到被某人直接找上門來‘開誠布公’,讓他不要妨礙‘任務’云云。。。
他把這一切都告訴了會長,反正這些本來就不管他的事,也無需為誰保密。
至于為什么不先告訴美女導師,再由她來告訴她導師?
事實上,他覺得那個小妮子太年輕了,特別是又有個悲慘的童年遭遇,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被破壞妄想癥之類的。要是告訴了她,也不知道她會有什么反應。
所以先告訴會長總是沒錯的吧?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靜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年輕女法師。
從一進來開始,她就坐在那里,好像個文靜害羞的女孩一般,盯著自己的膝蓋看個不停。
“所以我猜測,對方很可能在近期采取什么特別的舉動,有必要提高警惕。。?!?p> 他總結(jié)了對會長大人的匯報,又瞥了女法師一眼,發(fā)現(xiàn)她咬著下唇、臉上泛著一絲紅暈。。。
搞什么鬼?
在聽到他的陳述之后,正常人不是應該露出義憤填膺、或者難以置信、又或者早知如此的神情么?
怎么也不應該是這種表情?。?p> 難道我剛才拿錯劇本、念錯臺詞了?
他回想了一下今早的經(jīng)歷。
好像是從他敲開了對方的門房,告訴她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的時候,她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難道她早就知道了,因為‘假裝不知道’而感到羞愧?
陸奇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愛麗姍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心里不斷地大呼:要死了,怎么辦?好難為情。。。我剛剛沒說過什么不該說的吧?
今天一大早,陸奇就來敲她的門。
原本以為他是想來借書,哪里知道他一上來就語氣嚴肅地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說這話時,眼神專注的模樣,讓她不知怎地心跳快了一些。
她忘了自己當時怎么回答的,好像是:“啊。。。什么事?”之類。
然后這家伙就拉起她的手出了門,一路領(lǐng)著她不知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不是有事要說么?”她問道。
“先去找會長,然后一起說?!?p> 她當時腦袋一陣發(fā)懵,暈乎乎地跟著他走,直到他打開了一扇門,然后導師的面孔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那時她心跳的快要蹦出來了,心里一個勁的想:要是他真的說出那種讓人難為情的話來,她該怎么斥責他、義正言辭地回絕他。。?;蛘吒纱啾┐蛩活D!
誰知道。。。
“我個人覺得,黑堡已經(jīng)不怎么安全,應該盡早為今后打算。。。”
啊呀~!羞死了!!
她猛地把臉埋在了手中,手上散發(fā)出陣陣冰冷氣息,給發(fā)燙的臉頰降溫。
陸奇和懷古一老一少,同時對愛麗姍的舉動看傻了眼,不知道她在鬧哪一出。
“咳!”老法師輕咳一聲,轉(zhuǎn)回頭來面對陸奇。
“其實,這樣的情況也不算稀奇,議會在我們這里安插人手也是常有的事。莫迪。。。可以說,就是我們和議會妥協(xié)的產(chǎn)物?!?p> 他翻了翻桌上的一份文件:“要說他們有什么計劃、任務之類的,也不難猜。多半就是盜取研究資料、或是藥劑配方。實際上他們每年都在嘗試同樣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我對議會的計劃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只要我們不松口,他們也無法用強。我已經(jīng)準備了后續(xù)的交易方案,到時侯互相扯皮一陣,還是可以達成協(xié)議的?!?p> 陸奇若有所思:也是,以聯(lián)盟議會和魔法協(xié)會的微妙關(guān)系,要說完全沒有戒心是不可能的。而之前各種魔法資料的‘泄密’——比如說法器的制作方法,說不定還是協(xié)會默許的,屬于雙方的妥協(xié)。
“我反而比較擔心馬洛城出現(xiàn)的新月、尼瓦納援軍?!睍L摸了摸眉毛,面露擔憂。
陸奇明白會長大人在擔心什么,如果這三個國度打著‘討伐無信者’的旗幟聯(lián)合起來,那七星盟肯定就玩完了。
但這種事情,其實擔心也沒什么用。人家要打你,還需要你同意不成?
“好了,你把這件事說清楚也好,省的到時有人拿你做文章。”會長在椅背上一靠,從桌下抽屜里掏出了茶杯、火盤。
“額,您就不。。?!?p> “不懷疑你是議會的探子?”
懷古一邊點火煮水,一邊滿不在意地道:“凡事都要講究代價與得失。就算你真的是議會的探子好了。像你這樣的魔法天才,議會該拿什么來留住你?
只要你按照目前的道路走下去,也許幾年后就會晉升魔導師,到時候他們又該拿你怎么辦?拿你的家人控制你么?”
“我沒有。。。”陸奇剛想說自己沒有家人,卻想到自己投身的這具身體,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況,也許他還有家人也說不定?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并沒有得到任何記憶傳承,也沒有從身上找到任何關(guān)于‘前主人’的線索。他就像是無數(shù)被征召的無名者一樣,靜悄悄地死在戰(zhàn)場上,沒有人會在意。
既然如此,那自然也就不承擔任何因果了,不是嗎?
“我沒有家人?!彼隙ǖ氐?。
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心里一陣輕松。
“就算有也沒關(guān)系。”老法師在茶壺中撒入茶葉、蓋上。
“等你成了魔導師,自然不會再有人拿這種事情來威脅你。當然,到時候他們或許會向你提親,把女兒嫁給你,想辦法讓你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陸奇從眼角看到女法師似乎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道:“那怎么可能,我可不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整日在那里勾心斗角?!?p> “那是當然了,任何真正喜歡魔法的人,都不會喜歡那些貴族浪費生命一般的生活。”懷古理所當然地道。
火盤上燃起了穩(wěn)定的火焰,幾分鐘后茶壺中就傳出了濃郁的茶香。
懷古給每人倒了一杯。
愛麗姍接過茶杯,呷了一口,緊繃的身體松了下來。她腦子里的胡思亂想也平復了,靜靜地聽著兩人的交談。
不知怎地,她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不是在陰暗的地牢中做人體實驗、不是在戰(zhàn)場上生死搏殺,只是靜靜地喝茶聊天。
“你覺得現(xiàn)在魔法協(xié)會的主要問題是什么?”老法師忽然問道。
“魔法師太少?!标懫鎺缀跏呛敛华q豫地回答道。
“每個正式法師就算全力培養(yǎng)門徒,最多也不過同時教導三、四個人。而每個學徒級法師需要八到十年左右才能晉升正式法師,這實在是太久了!
實際上,從我和阿肯身上來看,就知道這時間應該可以大大縮短。
我覺得這是門徒方式的問題。。?!?p> 這個問題陸奇早就想了很久,現(xiàn)在幾乎是張口就來。
從學徒制的效率低下,占用導師太多時間,對于學徒資質(zhì)要求太高等等說起。然后再說到如何推廣普及教育,如何讓所有底層民眾擁有基礎(chǔ)知識,然后再讓完成了基礎(chǔ)學業(yè)者繼續(xù)進修,讓每個正式法師專注于教導一門科目。。。
愛麗姍瞪大了眼睛看著侃侃而談的年輕人,心里想:這小子。。。怕不是瘋了吧?
老法師靜靜的聽完了陸奇的高談闊論,然后反問了一句:“如果在聯(lián)盟推廣你說的普及教育。。。有可能嗎?”
陸奇戛然而止,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可能。”
“呵呵!”老法師不以為意,施施然地啜了口茶。
陸奇在心里大罵自己傻逼。
搞普及教育?在哪里搞、怎么搞?
以七星盟現(xiàn)在的社會結(jié)構(gòu)來看,正在朝著古希臘城邦、古羅馬議會的那個方向走著。
乍一聽好像還不錯?
那是針對社會上層的人來說的。
古希臘雖然號稱皿煮的發(fā)源地,可實際上,它同樣是把奴隸制升級成固化社會階層的源頭。印度的種姓制度,正是在得到古希臘的史詩級英雄——壓力山大的傳承之后,在這個基礎(chǔ)上再次升級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