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趙氏一門受郢王謀逆案牽連,被滅九族,趙青臨終托孤,唐鶴天用一病死女童換出趙氏嫡女趙靈韻,取名唐婉,收做義女。
盡管父女倆彼此寬慰,但個中曲折可想而知。
十?dāng)?shù)年來,唐鶴天帶著唐婉四處漂泊,而今躲在天機閣里,日日小心謹(jǐn)慎,不敢泄露蹤跡。所幸當(dāng)年用那女童的尸體瞞天過海,唐婉如今長大,樣貌早已改變,本以為不會輕易被發(fā)現(xiàn)。
如今收到風(fēng)聲,得知有人在調(diào)查當(dāng)年之事,險些就要查到天機閣了。這次清理的,只是幾個被收買的市井小混混,并不知幕后主使是誰。且不論那人是敵是友,終歸是個隱患。
二人心事重重,一夜都未好眠。
翌日一早,唐婉便拖著鐘闊,收羅了一筐今下世家子弟喜愛的玩意兒,那神秘人物如今暫且不明,可眼前就有一件事急需處理。
那日二人對李楓謊稱是關(guān)氏姐弟,本是為了避嫌,誰料后來得知李楓與柳傅是表親。當(dāng)時沒好意思改口,事后卻得好好賠禮才是,否則日后要是在柳府遇上,到時場面必定難堪。
鐘闊領(lǐng)著唐婉,二人需得費些心思。畢竟作為使君府上的小衙內(nèi),李楓什么都不缺,那這送禮可就得取巧才見誠意了。
還真尋到了件新奇玩意兒,兩人原本在城中轉(zhuǎn)了一圈,并無收獲,饑腸轆轆的二人,就近坐在一間面館門前長凳上歇腳,一人叫了碗面來吃。
本以為最終還是只有送出些黃白俗物,卻正此時聽到頭頂上傳來“恭喜發(fā)財,恭喜發(fā)財”,聲音急促響亮,定睛一看,卻是只鳥兒。兩人大喜過望,這個倒是很合適??!
忙跟面館伙計打聽,原來這是他東家養(yǎng)的鸚鵡,自從這畜生學(xué)會人語,每日寶貝得緊,好吃好喝喂養(yǎng)著,日日還帶著出去遛彎。
二人使勁渾身解數(shù),纏了面館東家兩日,磨得他不得不點頭,最終,鐘闊以八百兩白銀順利買下。
那東家還心痛不已,特意囑咐要好生養(yǎng)著,或許日后還能學(xué)會更多人語呢。
當(dāng)即領(lǐng)著鸚鵡就往李府送去,兩人遞了拜帖,不多時,就有一名小廝出來,領(lǐng)著二人到前廳,等了片刻,李楓這才走來。
再見到李楓,卻遠(yuǎn)不似當(dāng)日街頭那般趾高氣昂,態(tài)度明顯溫和得多。只見他面容憔悴,眼底一抹青色,嘴唇也有些暗淡。
唐婉心底雖存疑,面上卻不動聲色,倒是在他倆亮明身份后,李楓吃了一驚。
那日在柳傅喜宴上,三人沒打招呼就散了,適才聽說錦州刺史府的鐘三郎來拜會自己,心下還詫異,表兄這位小舅子與自己素昧平生,怎的會來遞拜帖呢。
見到此時在前廳的這二人,可不就是那日的關(guān)氏姐弟倆,略一思索,只覺好笑,原來是編了假名字騙了自己,今兒怕是來道歉來了。
正待開口,卻聽到幾聲“恭喜發(fā)財,恭喜發(fā)財”,是從鐘闊手中傳來的,他手里提著個什么,以黑布蓋著,隱約可見是個小籠子。
聽見鸚鵡一叫,鐘闊扯下那塊黑布,蓋著的籠子和里頭那活物顯露出來,正是昨日買的那只黃綠相間的鸚鵡。
往李楓面前一遞,鐘闊說道:“李兄,這是特意尋來送你的賠罪禮,那日我二人對你謊稱關(guān)氏姐弟,后來知曉你是我姐夫的表弟,那就是一家人了。自家人騙自家人,我這心里過意不去。正巧遇上這鸚鵡有趣得緊,又能口吐吉言,端是個祥瑞的。若是教得好了,以后沒準(zhǔn)還能說得更多呢。”
李楓只道無事,便也收下了,又對唐婉道:“那這位想必也是鐘刺史府上的哪位小娘子了?!?p> 唐婉連忙擺手,“這倒不是,我雖與鐘家姐姐是閨中姐妹,但與鐘家確無血緣關(guān)系,小衙內(nèi)切莫誤會,我叫唐婉,乃是錦州天機閣主唐鶴天的義女?!?p> “原來是天機閣的娘子?在下久聞閣主大名,早有意與他結(jié)識,卻不想還有這般緣分,改日定當(dāng)?shù)情T拜會。李某方才是想當(dāng)然了,小娘子莫放在心上,見你們一同前來,還真以為你們二人是姐弟呢。”
三人把話說開,都是年輕貪玩的性子,尤其唐婉。雖是女子,可行事頗為爽利,自有幾分江湖兒女的做派,因此聊得很是暢快,幾盞茶過了,兩人這才告辭。
出了李府,鐘闊神秘兮兮地,扯著唐婉悄悄說道:“唐婉姐,你看那李小郎,面色蒼白,眼中無光,腳步輕浮,這是虛??!”說完還賊頭賊腦的上下打量了李楓兩眼“想他此時與那阿娣,勉強也算新婚燕爾,正是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也不知道收斂著些?!?p> 唐婉雖是女子,可終日混跡街頭,如何不知他話中含義,扯著鐘闊耳朵就是一擰:“小孩子家家說什么胡話,還知道我是姐姐呢,怕不是皮癢癢了,想我給你松一松是吧!”
鐘闊只好求饒,兩人此時還未走到正街,倒未引起旁人注意,一到正街上,唐婉要回客棧,鐘闊自然是回鐘家別院,兩人就此別過。
唐婉回來時,正好接近飯點,拉著唐鶴天,父女倆讓店小二送來幾樣招牌,又給唐鶴天要了壺好酒,關(guān)上門說起悄悄話。
唐鶴天未曾娶妻生子,天機閣里也不曾收女弟子,因此唐鶴天帶著唐婉,是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唐婉對他也十分信賴,兩人經(jīng)常談天說地,有什么體己話也會跟唐鶴天分享。
見唐婉今日這般積極,唐鶴天就知道,這小丫頭怕是又有什么話,憋不住了想說與自己聽,這樣也好,反正只與自己交心,倒省得與旁人往來太密說漏了嘴。
果然,等小二一走,唐婉就打開了話簍子,什么瀾姐姐的新衣好看,昨日那只會說話的奇鳥,雙兒新學(xué)的小點心,清樂新加的功課。反正嘰嘰喳喳的,什么都要說給唐鶴天聽,唐鶴天聽得也是十分高興,小姑娘這是拿自己當(dāng)最親近的人呢,總算閨女沒白養(yǎng)。
忽然,唐婉湊到唐鶴天跟前,做出說悄悄的模樣,說:“阿爺,女兒今日到益州刺史府去拜會李五郎,發(fā)覺他家怪得很?!?p> 唐鶴天配合著說:“真的嗎?哪里怪了,快告訴阿爺?!?p>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太安靜了,沒什么人氣?!?p> “太安靜了?”
“對啊,就是太安靜了。”
“今日我們隨著那小廝進(jìn)了前院,居然沒聽到一點人聲,若是換了平常府邸,那或許是府上只規(guī)矩嚴(yán)苛,主家喜靜?!?p> 喝了口酒,又道:“可據(jù)我所知,刺史大人有五子四女,除了李楓,其余幾個皆已成家。且李家在此地是大族,李刺史與幾位兄弟都未分家,一大家子好幾十人都住在一處,再加上仆從,少說也有兩三百人。這世家宗族,向來以枝繁葉茂為榮,平日最喜熱鬧,今日實在太靜了些,連孩童玩鬧的聲音都未聽見?!?p> 說完,不待唐鶴天開口,就問:“您說怪不怪?”
石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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