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清樂步子邁得極快,唐婉要小跑著才跟得上。
“成衣鋪子,要快,我怕來不及。”
掌柜的笑盈盈把二人接進去,轉而彎著腰,恭敬的站在清樂面前,等他發(fā)話。
“達叔,快讓蜀州的兄弟去查查,這幾日有沒有人在許家附近逗留,又有沒有信鴿被放出來,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這件事,辦得一定要快?!?p> 清樂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婉兒,我們再去一趟李伯那,我總覺得會出什么意外。”
不像昨天來的時候李伯兒子正在屋外準備鴿子的飼料,他們一家子今日似乎都出了門,不管清樂怎么拍門,始終無人應聲。
清樂明白這又讓他猜中了,抬腳踹開那張并不牢固的木門,驚起鴿群拍翅亂飛。
養(yǎng)鴿場同李伯一家住的屋子本是相連的,此時已有不少鴿子跑到前頭院里來,被他一腳嚇得不輕。
和躁動的鴿群一塊映入眼簾的,還有那張大開著門的屋子,屋子里像是遭了賊一般,桌椅東歪西倒,但凡值錢點的玩意,都被洗劫一空了。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李伯他們出事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唐婉有些呆了。
清樂沖進去看了一圈,確認屋里空無一人,懊惱不已,“該死,還是被人搶先了?!?p> “是那些人?他們抓李伯做什么?”
“因為信鴿,李伯過目不忘,他能認出來買信鴿的人。所以,是他親自來買的,我沒有想到這一點,以為他會派人過來,是我大意,害了李伯?!?p> 清樂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李伯的熱情好客早就打動了他。普通人的安危他都時時牽掛,更何況是曾經給予他善意的李伯,對于沒能早點想到保護好李伯,更是自責不已。
可這事說來奇怪,自從查到了霍趙兩家頭上,清樂便派人日夜守在兩家外頭,一有風吹草動就來回稟。
但派出的人卻并沒有來報有什么人出過城,清樂以為他們疏忽,特意把人換回來問話,豈料他們都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偷懶,當真無人出城。
這么說,難道還有什么人隱藏在背后,此次對李伯出手,的確同他們兩家無關?
霍趙兩家,的確沒人出城,只是兩位許老爺,盡管從許家脫離出來,他二人卻關系十分要好,每隔幾日就會相約著上茶館小聚,好似親兄弟一般。
“你出的餿主意,如今日日有人守在我家門口盯著,我是提心吊膽,就怕他們真的沖進來抓人??赡愕购茫锰幎甲屇阋蝗说昧?,反倒我們在前頭幫你擋刀槍?!痹S成一進房間,就沖著里頭一個身材有些走樣的男子發(fā)難。
那男子笑呵呵的,讓他先坐下,“許成老弟,當初我們說好要做這件事,其中風險你也知道的,如今雖然我拿的好處多,可你也不想想,我才是出力最多的那個,拿了這些,豈不應當?”
抿了口茶,又道:“我看你也別這么著急上火的,不就被人多看兩眼嘛,他們又不能上你家看去,就當請了幾個護衛(wèi),你得這么想,對不對。至于這些人,你放心,我看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像清樂公子這樣的人,為了一樁小案這么費神,我看不值當。”
“你的意思是?”許成聽著他話里有話,似乎在暗示有什么可以讓清樂不再盯著他。
“他的意思,是清樂查不出什么,自然應該放手了。金麻子出了事,想查到我們身上并不難,但他們遲遲不動手,想必是等著掌握了更有力的證據(jù),再將我們一網打盡。這件事,我們要有信心,有他出手,不會留下證據(jù)的?!痹S德在門外不只聽見了多少,邊走進來,邊跟許成說著。
掌柜的領他上來,替他開了門,里頭那人沖他輕輕動了動手指,微微弓了弓背,他便又關上門,對著守在房間外的伙計囑咐道:“把這看好了,別讓人靠近。”
那伙計也是個機靈的,是以掌柜才會派他過來,好讓他隨機應變,“是,掌柜的,小的辦事您就放心吧?!?p> “嗯。”這伙計守過好幾次門了,是個懂事的,應該不會出錯。隨后,又吩咐樓下多做幾樣點心,送上來交給門口的伙計就行。
“你是說許成跟許德經常會去茶館?”清樂看著面前派去盯人的手下。
“是的,許成只要出門,小的就會跟著,見過兩回了,他們進了同一間房里,那地方不讓人靠近,是以小的也不知他們在里面說了些什么。”
“這兩人倒是關系不錯,那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這個小的的確沒見到,只有掌柜的和守在門口的伙計,都不會久待,要不要小的去查查他們的來歷?”
“嗯,快去?!?p> “等等,回來?!鼻鍢酚职讶私谢貋恚皠e只查人,還有茶館,既然會刻意給他們留出間房,還讓人守在門口,茶館的東家是誰,你一并弄清楚了?!?p> “是。”
手下離去,不忘替他掩上門,揉了揉眉心,清樂覺得自己是有些累了。
合衣躺在身后的長榻上,盡管疲憊,卻始終不能入眠。
輾轉了幾下,還是起身,罷了,想來心中瑣事太多,再怎么勉強,也是睡不下的。
唐婉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練功吧。
她手里的人還是太少了,雙兒在外頭勢力單薄,一時還用不上。林闋,身手不錯,也不用擔心他的忠誠,就是辦事不牢靠,還需要多鍛煉。
除了他倆,只剩一個玥兒,她可不敢把她派出去,自己這條小命還是得看重的。
至于清樂和吳敬,這兩個人,身上有許多秘密,是她看不透的,唐婉并不能完全信任他們,好在,如今算是一條心的,可以借用他們的勢力。
吳敬這人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易郝離開后,再沒聽過他的消息。至于清樂,看他今天的狀態(tài),一再被人牽著鼻子走,又關系到李伯的安危,想必他比自己還要著急,還是不去打擾了。
只是她這邊打定主意不去找人,人卻難得的找上她來。清樂這便宜師父當?shù)玫拇_省心,要不是親眼看到唐婉自己練著功,他都已經忘了自己還要教她這一茬了。
但既然撞見,那正好可以指點兩句,當即就讓唐婉打出兩套拳來。
唐婉有板有眼的揮著拳,力道長進不少,不似當初那般軟綿綿的,仿佛一下就能折斷她的手臂。倒是可以教她新的拳法了。
“進步很大,只是還有待加強,我今日再教你一套,你配合著前兩套拳法,每日多練幾遍?!蹦┝?,又微紅著臉,“你比我想得要有恒心,這樣很好,過段時日我再來檢查你的功課,希望又能看到你的長進?!?p> 說罷,揚長而去。原來只是路過,瞧見她打得認真,這才走來的,并非特意過來教她啊。
也是,就他最近那一樁樁一件件,教她功夫這樣的事,早排在最末去了。
某人壓根沒意識到,這案子最初還是她惹來的,心安理得的讓清樂一個人忙碌,反倒責怪起師父沒用心教她來了。
好在沒有等多久,派出去的人就有消息傳來了,卻是奇怪得很,小小一間茶館,背后的主人,來頭倒不小。
南陽侯么,這幾年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只是,在這小小的錦州城里,怎會有他老人家的產業(yè)?實在沒有必要。
只是,這茶館輕易是動不得了。
但掌柜的好像沒那么簡單,竟有這么多私產,一個小掌柜,哪來的錢去置辦?
南陽侯弄了這么個茶館放這里,卻不派人來管,而是在當?shù)卣埩藗€不上臺面的掌柜,這不是更反常么?
茶館動不得,不代表掌柜的不能查,也顧不上許多了,眼見得他們越來越囂張,每往后拖一日,許二和李伯的危險就要加上一分,得速戰(zhàn)速決。
說干就干,掌柜的和那個守門的伙計,下午就被請來衙門喝茶,初時還算配合,等得久了,態(tài)度倒是張狂。
“你們知道我東家是誰嗎?讓我在這等這么久,是何居心,叫東家知曉了,你們這頭上的烏紗帽都得摘咯?!币矝]對他怎樣,只是不讓他出那張門,掌柜的沖衙役們叫嚷起來。
是清樂有意磨一磨他的脾性,其實他就在后面,就等著他暴露自己,再出來反駁他。
掌柜的見小吏們不為所動,接著越罵越兇,“嘿,我說你們這些不長眼的,說要請我過來問話,我也來了,夠給面子吧,人呢????請我過來,就這這么個問話法?什么意思?想軟禁我不成?告訴你們,別怪我沒提醒,叫上頭曉得你們這么辦事,有你們好果子吃?!?p> “人呢,出來...”等他罵得差不多了,清樂才悠悠踱著步子現(xiàn)身,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劉大掌柜,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人這不是來了。久等了吧?來,喝口茶消消氣,真是抱歉,正好遇上急事,沒讓您久等吧?”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看他笑得滿面春風,掌柜的嘴角抽了抽,想要罵人的話,全都咽進了肚子里。
這個清樂公子,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不好得罪人家,無妨,反正罵也罵過了,其實也沒多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