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湖是S市風(fēng)景區(qū)中的一大亮點。
常年清澈,筑有曲折木廊和幾小亭,蜿蜿蜒蜒才占了一小半湖面。湖邊一側(cè)種著青竹,四時通幽。
風(fēng)過時悉悉索索,無風(fēng)時,心尖兒自有一縷輕風(fēng)緩緩拂過。
白晝,湖面會因反射太陽光而波光粼粼,熱烈地閃爍著,沉默地照耀著。
到了夜晚,星星落入湖面,這一帶,就成了人間的銀河,美不勝收。
條件優(yōu)越就不缺商機。
通常能做生意到這個地方的,不是有財就是有勢,比如離這不遠(yuǎn)的艾利薇爾酒店,再比如附近的西洲藍(lán)調(diào)餐廳。
華燈初上,湖上的廊由串串彩燈照亮,一直延伸到餐廳前,映在門口那幾位正左顧右盼的老臉上。
“怎么還沒到啊?”
一位略胖的中年男人終于忍不住開口,在此刻,這也是另外幾位的一致想法。
他們幾位早早地就被派這里等候。
這才下過幾天雨,夜里還泛著涼,他們又是群上了年紀(jì)的,湖面的風(fēng)再吹過來。
那滋味,不可言說。
其中一位看上去就更有勢力的也不耐煩了起來:“哼!不過是一位小小的秘書罷了,也值得薛總叫我們出來親自迎接?”
“誒,快別說了,有輛車駛過來了?!?p> 對面的霓虹彩燈點綴黑暗,在這寒風(fēng)席席的夜里,攜著暖意的光打在一輛黑色保姆車的車窗上,背后是繪昭平淡無波的面容。
她自然也看見了餐廳門口外站著吹風(fēng)的任西裝革履也遮不住滿身油膩的幾位。
司機躊躊躇躇:“要不……我還是給那位爺打個電話吧?!?p> 她神色一冷:“不需要?!?p> 頓了下,“等會……也不用來接我了?!?p> 司機不可思議地張開了嘴,他當(dāng)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可這這這這該如何是好?要是二少知道了他還不得被劈死啊??
“回去的路上小心?!?p> “誒,溫小姐!”
語音剛落,她便提著裙擺,彎腰下了車,充耳不聞背后司機焦急呼喊。
甫一下車,那群人便眼冒精光地圍了過來。
“我呸,一群沒見過世面的老鬼?!?p> 司機在車?yán)镏淞R一聲,最終還是選擇聽從調(diào)遣,駕車而去。
司機口中「老鬼」正擁簇著她走進餐廳,一個個爭先恐后,絲毫不見先前不耐。
“許久不見,可把我給想死了?!?p> “是啊,我們就盼著這一天呢!”
“溫秘書可算是到了,我們都候好一陣了。”
一張張戴著笑容可掬的面具的臉,一雙雙時不時在后背游走的手。
繪昭也微微勾了嘴角,只是怎么看,也像是在冷笑。
“沒凍壞吧?”
“溫秘書可貼心,我們凍著不要緊,就怕里面那位等急了,那就不好辦了。”
“哦?不知今晚來的還有哪位?”
“哈哈哈哈”
幾個老頭互相看了起來,大笑,笑得繪昭眉頭微蹙。
“還能有哪位呢?自然是我們薛氏的少東家,薛泫了?!?p> 薛泫,薛氏財團的少東家,也是漢樂文化最高理事。
竟然是他來了,繪昭想。
略胖的那位更是執(zhí)起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兩拍:
“我們薛總可比你那位閔老板出手大方多了,成不成,也就他一句話的事。溫秘書今晚,可得好好表現(xiàn)啊哈哈哈哈”
一段話說得委婉又露骨,更引得幾位哈哈大笑起來。
繪昭周旋間,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雅閣內(nèi)華麗吊燈高墜,明明是夜晚時分,室內(nèi)卻亮如白晝。
“還沒把人帶到嗎?”
薛泫皺著眉,不耐地開口。
聲音看似無波無瀾,其底下壓著的情感,六錢卻是知曉一些。
他作為薛泫手下的得力干將,大事上絕不含糊,唯情事一竅不通,也從未想過去通。
不過就主子兩年還未追到心愛之人來看,薛泫定也是不怎通的。
“我去看?!?p> 六錢剛走出包間,便瞧見老東西們帶著那位小姐走來,他很自覺的提前拉開了距離,笑道:
“溫小姐,我們又見面了?!?p> 繪昭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移開。
“我并不覺得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六錢無話可說,看向另外幾位:“人既已帶到,就別愣著了,散了吧?!?p> 幾位老總面面相覷:“我們不一起?”
六錢笑了,他們卻在笑容里看到警告的意味:“你們覺得里面坐著的是誰?”
“這……”
六錢回頭繼續(xù)笑道:“溫小姐,請跟我進去吧?!?p> “你總這樣笑,就沒挨過打?”
他一愣。
繪昭淡淡瞥了他一眼,越過他徑直走進那間房,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六錢搖搖頭,便也不跟著進去觸霉頭了,關(guān)上門,就在外頭候著。
雅閣,其實就是隔空的一層,半邊華麗,半邊玻璃露天景觀。
一席面的美味佳肴,葡萄美酒夜光杯,都像在無聲等候她的到來。
繪昭這么走著,不出聲,她的鞋跟與地面的清脆碰撞聲,已足夠提醒那高大的身影,她的到來。
在他不遠(yuǎn)處,她就已經(jīng)停下,而他也終于轉(zhuǎn)身,露出那清俊的全貌。
不得不說,壞人總是長得帥,越壞越帥,越帥越壞。
“你來了?!?p>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