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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狐妃

七十七,鉤弋夫人有交代

夜郎狐妃 羅曉07 2565 2019-11-12 09:29:21

  卓春紅和卓秋紅聽說司馬相如要留下來幫助夜郎人安慰那些鬼魂,都很害怕。

  “鬼魂有什么好怕的呢,”卓文君對他們說,“司馬先生就曾經(jīng)陪著我的魂魄過了三年呢!”

  卓文君的話讓她的兩個女侍衛(wèi)內(nèi)心平靜了。

  “那--”這邊,李錄聽了司馬相如的話,一下子怔住了,不無尷尬地說,“我們受命前來保護先生,但先生也不能自己以身犯險呀!況且先生真的能安慰那些鬼魂嗎?”

  “我......我前幾年跟李延年學會了一首安魂的曲子,也許有用!”

  “安魂曲?”諾蘇梅朵在那邊聽了,很是高興,“司馬先生的音律,就是山石樹木飛禽走獸也感動了,更何況是那些靈魂?看來上天對我們不薄,讓司馬先生來救他們了。”

  “還有,邛崍道士教我的那些道法,比如道家的安魂咒,也應(yīng)該可以用!”

  “真是太好了,”蒙多懿德說,“那這事就不用諾蘇梅朵插手,都交給司馬先生好了,只不知先生要我們做什么準備?”

  諾蘇梅朵知道夜郎王子在有意提高司馬相如在夜郎人心里都重量,就什么話也沒有說。

  “我聽說夜郎人有竹崇拜,是不是呀?”這是司馬相如問。

  “是的,我們夜郎的第一代君主其實是巴國國王多彤的兒子,巴王被秦人設(shè)計殺害,卻能用他的靈魂把他的妻兒裝在竹筒里送了出來,從那時起夜郎就學會了在人死后讓畢摩把三魂之一的一道魂魄放置在竹筒中,年頭歲末被請出來享受子孫的祭祀!”

  “哦,這一段歷史我有空了好要向蒙多王子請教呢!”司馬相如看著蒙多懿德,“不知唐蒙的兵丁毀壞了多少安置靈魂的竹筒?”

  “這個我們沒有具體的數(shù),”王子回答,“按照當?shù)孛癖姷恼f法,應(yīng)該不會超過五千!”

  “那好,你們就去準備好五千個竹筒,還向從前一樣安放!然后按各個家族分類搬到這個院子里來!”

  “我們從前是用茅草扎一個草人,那些竹筒就插在草人上面”旁邊一個過來給柴火添柴的人回答。

  “好!那就這樣!”

  太陽像一個足球,被時間的腳李恒方看到太踢到了西面的山后。

  天變黑,陰風起,鬼登場,除了男士,諾蘇梅朵,司馬相如和幾個當?shù)氐募浪荆藗內(nèi)汲返轿堇铩?p>  天變黑,霧彌漫,無星無月的世界黑得像一株仙冰草。

  陰風起,先是沙沙,繼而刷刷,屋里的人無不驚懼,只感覺到肌膚冷冷,心靈顫顫。

  人人臉上蒼白白,個個身子木呆呆。

  鬼登場,飄飄悠悠,隱隱綽綽,若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扶老攜幼,呼男喚女。斷頭鬼,只用四肢行走;無身鬼,頭顱空中飄飛。含冤的哭哭泣泣,得意的嘻嘻笑笑;富貴的肥頭大耳一身腐肉,貧病的瘦骨峋嶙幾根骨架;兇惡的怒眼圓彪彪,懦弱的行步虛怯怯.......

  場院中的那堆篝火,忽明忽滅,藍瑩瑩幾點光,嗶啵啵數(shù)聲響。

  那些鬼魂魚貫而入,進入院子,圍著篝火轉(zhuǎn)圈。如同這個古老民族的活把節(jié),人們圍著火塘跳圓舞曲一樣,那些沒有了歸宿的魂魄要回憶著生前的情節(jié),也圍著火塘轉(zhuǎn)起圈來,拍拍手,擺擺搖。

  哞--這時,屋檐下響起了一聲牛角號,牛角號的聲音拖得長長。

  咚——咚咚--咚咚咚——牛角響后是幾點鼓鳴。

  鼓聲驚起了嗩吶音樂,如泣如訴,凄凄哀哀,嗚嗚咽咽。

  那些魂魄回頭看了看,如同看來一眼給他們伴舞的樂隊一般,就踩著鼓聲的節(jié)拍開始跳起了舞來。

  茅草扎出了的草人在屋檐下站成了一排,草人身上被密密麻麻的竹筒插滿。草人頭上扎著的白布黑字條上,寫著各個家族的姓氏。

  草人前香火裊裊。

  魂魄們也就是回頭看了一眼插滿靈筒的草人,卻好像已不記得過去自己的的歸宿了,只是繼續(xù)很享受地舞蹈。

  沒有聲音的腳步跳得像一片亂蛙,魔怪手亂伸指甲長長,精靈眼瞪圓珠光閃閃;抽一回鬼鼻子近處有生人,亮幾下僵尸牙眼前是陰魂。

  鼓聲停,嗩吶止,接著響起銅鼓、銅缶和銅銑的敲擊聲。

  聲音的絲縷飄飄搖搖,若有若無,若夢若幻,在那些舞蹈著的魂魄中間繚繞,切切查查,好像落葉旋轉(zhuǎn)空中;淙淙錚錚,如同泉水漫流冰下。

  諾蘇梅朵他們看到了:那是司馬相如的杰作。

  他舉輕若重,又舉重若輕。那些魂魄漸漸由

  狂躁變得安靜,不再手舞足蹈,不再呲牙咧嘴。

  慢慢地,面貌變得和和善善,舉止變得優(yōu)優(yōu)雅雅。

  舞步輕盈盈,搖晃晃幾朵影子;身子軟綿綿,輕飄飄一片煙嵐。

  司馬相如唱著,敲擊著,一遍又一遍。歌聲如絲如縷,音樂聲如絲如縷,那些魂魄一個個分散開來,走向?qū)儆谧约杭易宓哪切┎鍧M竹筒的草人,慢慢羽化,慢慢消融,慢慢飄飛,一個個如絲如縷。

  司馬相如看那些鬼影不再狂躁,漸漸安定,才開始念起了道家的安魂咒--

  魂靈易安,人心難安,

  縱若彼此,殊途同歸;

  吾隨天定,魂凝禪定,

  心合聚一,無根無盡;

  魂棲歸息,淡然止意,

  明鏡之水,無塵無風;

  心若聚散分合,神則天清明德;

  惶惶不讓,蒼蒼彷徨,

  茫茫不慌,冥冥悠康;

  欲還三千宏愿,號黃泉之奈何,

  心魂平靜,戾氣平復(fù),

  抑制魔性,回復(fù)真我……

  司馬相如獨自念叨著,場院寂寂,恰巧與剛才擊打銅釜銅鼓唱著安魂曲時情景形成了對比。

  念叨的聲音細細碎碎。人們聽看到的是那些魂魄一個個鉆進竹筒,如同煙嵐一般漸漸消失。

  直到那些茅草扎成的人被各自的家人扛走,庭院的火塘邊才又圍上了一群人。

  蒙多懿德他們都出來了,叫那些兵丁對司馬相如敬著酒,說一些感激的話。

  司馬相如的兩個手下卻遠遠地離開了人群,在那邊的墻角說悄悄話去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悄悄話卻傳進了夜郎王子妃諾蘇梅朵的耳朵中。

  “昨天司馬相如所念的那個打開巴符關(guān)的咒語和手訣你記下了嗎?”這是陳立的聲音。

  “記下了!”李錄回答。

  “今天他所念的安魂咒呢?”

  “也記下了!”

  “來時鉤弋夫人怎么交代來著?”陳立又問。

  “要我聽你的,記清楚所有的情況!”

  “自從巫蠱之禍后,武帝表面在慰安西南,集中力量對付西北的匈奴。真實的內(nèi)心不見得對夜郎、越國、滇國等西南夷地這些蠱毒有巫術(shù)橫行的蠻幫就好。一旦那邊騰出了手,揮刀南下也絕非不可能?,F(xiàn)在鉤弋夫人要我們利用司馬相如與西南夷的關(guān)系安撫南蠻,真是我們摸清西南夷的具體情況以備未來的時候。我們可大意不得喲!”陳立的話里有命令的語氣。

  “是了!”李錄的地位應(yīng)該要低一些,神情恭恭敬敬。

  那個地位高的人接著說,“還有,司馬相如為了幾個小錢,給陳阿嬌寫過什么《長門賦》,讓那個老女人與鉤弋夫人爭寵,不是好東西!夫人要我們在出使完西南夷后弄死司馬相如,免得太子將來繼承皇位后,出現(xiàn)什么變故,您看要怎么辦呀!”

  “不用我們操心,這西南夷各地都愛酒,王太醫(yī)偷偷告訴過我:司馬相如有消渴病,見不得酒。我們只要處處都讓他多喝些酒就行!”

  “有消渴病,要少飲酒,王太醫(yī)告訴你的?”

  “王太醫(yī)早就看出來完了,只是沒有對任何人說!”

  “哼,那這個司馬相如也要走到頭了,看來武帝不是安排他到西南立功,而是指給了他一條死亡之路!”

  諾蘇梅朵靜靜地聽著倆人說話,心里一陣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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