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還好,這一看,諾蘇梅朵嚇了一跳。
屋里坐著三個人:除了熱布巴托外,還有一個道士,一個僧人。
閃爍的燭火照亮了三張陰險奸詐的臉,還照出了三個茶碗里冒出的熱氣。
狐仙女看得真切,那僧人就是被封在鬼面崖里六十年之久的了緣和尚,道士則是緬國來的紫白道長。
“這么說,這個司馬相如來到貴莊上了?”紫白道長問熱布巴托。
“是的,夜郎王子一一給我介紹了呢,”熱布巴托說,“他們要看著我后天給落花洞神娶親后才離去?”
“這不是春天桃花開時的事嗎?”緬國道士不解,“怎么你現(xiàn)在就要換新夫人了?”
“我也沒有想到現(xiàn)在就操辦的,”熱布巴托回答,“是那個被迷情畫迷住了心智的人被王子和王妃看到了,他們應(yīng)該是想落一個關(guān)心庶民的美名,樹立自己的威望。催著我趕快辦理此事,是要在落花山露一次臉吧!畢竟王子將來是要繼承王位的呢!要不怎么還會給我五十兩黃金的費用,不讓我向民眾收取呢?我呀,當然就借坡下驢,應(yīng)承下來了,何況春天接的這個婆娘也不見有懷孕的跡象??!”
“哦,中間會不會有詐呢?”紫白道士沉吟著,“這個夜郎王妃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喲!”
“應(yīng)該不會,人家給我的可是黃燦燦的金子??!”熱布巴托說,“何況他們沒有理由對我使詐呀!我也只是應(yīng)付他們,等我辦完了事,他們走出了這段地界,你們想咋辦都行?!?p> “他們不知道我們與熱布頭人有往來?”
“問過,不過應(yīng)該還只是懷疑?!睙岵及屯姓f,“我說游方僧人道士常來投宿或者化緣什么的,這是常事,我卻不知道哪個是紫白道人,哪個是了緣法師!”
“是這樣喲!”紫白道人說了一句,就看著了緣和尚沒有說話。
了緣正要說什么,卻聽得外面的門在咚咚咚地響。
“進來!”熱布巴托聽到聲音,便擺手示意面前的一僧一道不要驚慌,接著說,“這是我的屬下阿彪他們!”
“報老爺,你老人家的決定還真有些出乎我們意料??!”阿彪領(lǐng)著兩個人進了屋,全都點頭哈腰,像三個哈巴狗。
諾蘇梅朵看清了,這個阿彪就是白天參與用木馬攔道中的一個,白天面相那么兇惡,現(xiàn)在在主子面前還真是奴性十足。
“什么出乎意料?”熱布巴托疑惑地問。
一僧一道也愣愣地看著這三個人。
“為落花河娶妻的事倒是沒問題,弟兄們分頭,把四鄉(xiāng)八寨都跑遍了,聽說是夜郎王子親自來主持婚典,也都答應(yīng)著要來呢!就是……就是……”阿彪笑著,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就是什么?”
“我們跑了一天回到飯廳吃東西時……”阿彪只說了半句話,就把臉看著前面的一僧一道,及其尷尬的樣子。
“有屁就放!”熱布巴托一下子嚴厲了起來,“紫白道長和了緣法師又不是外人!”
“我們來到廚房后,廚子告訴我們說老爺要養(yǎng)精蓄銳,不去石室了,里面那個女子嘛,也用不著再當少奶奶對待,可以比照前幾年的先例辦了呢!”
“我還以為什么事呢!瞧你幾個那點出席??!”熱布巴托撲哧一聲下了起來,“熬不住了你們就去啊,還用來請示嗎?”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難道要我先向那個下不了崽的婆娘打招呼了你們再去不成?”
“不……不!”阿彪吞吞吐吐,“老爺?shù)媒o我們鑰匙了,我們哥幾個才能......!”
“這——”熱布巴托看了看身毒來的了緣和尚和緬國紫白道士,哈哈大笑起來,“你看我這幾條狗??!聞到一點屁的氣息就猴急成這么個樣子了?!?p> 他一面說一面解開了褲腰帶,在一串鑰匙里摸出了一把鉤狀的,扔向了阿彪。
阿彪兩只手往中間一合,啪的一聲接住,然后領(lǐng)著另外倆人給他的主人鞠了一個躬,還向一僧一道略微點了一下頭,轉(zhuǎn)身往門外就跑。
他們后面追來熱布巴托和一僧一道的哈哈大笑聲。
再說熱布巴托家客房那邊,李錄還沒有辦法入睡。落花河邊那個甜甜蜜蜜卻又呆呆傻傻的女孩攪得他心緒不寧。
白日里諾蘇梅朵領(lǐng)著他和巖石深入天坑,探查落花洞的結(jié)果使他痛心。他不愿意那個女孩重蹈死于洞中的幾個女孩覆轍,不愿杏兒的遭遇又在那個女孩身上重演。
“要不是怕壞了大漢的事,老子現(xiàn)在就摸進熱布巴托的房間,把那個土目的腦袋割下來……”李錄這樣想著,他好幾次抬起頭來,要穿上外衣手執(zhí)寶劍往屋外去,卻又好幾次命令自己趕緊睡下。
屋后的天坑里轟隆嘩啦,這個大漢侍衛(wèi)的內(nèi)心里一冬二東......
他又一次強迫自己把腦袋放在枕頭上時,諾蘇梅朵的聲音在耳朵里響起:“李侍衛(wèi)!李侍衛(wèi)!”
“哦!”李錄抬起了頭。
“我知道只有你還沒睡呢!有事找你幫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p> 聲音及其小聲,但清晰。
“什么事???”李錄又一次坐直了身子,不由得喊出了聲音。
對方顯然聽清了他的問話,接著說:“熱布巴托有一個名叫阿彪的奴才現(xiàn)在要去關(guān)過杏兒的那個石室。我想請李侍衛(wèi)趕過去弄斷繩梯,免得對方去了后看出什么破綻來!”
“哦,交給我吧!”李錄回答了,翻身起床,提著寶劍開了門,走出了屋子。
屋外霧氣彌漫,一團漆黑。
李錄卻沒有走樓梯,直接從吊腳的走樓上躍過木欄桿跳落到地上。
這個大漢朝侍衛(wèi)極力的提著氣,落地時還是啪啦響了一聲。
“怎么樣才能像被諾蘇梅朵和巖石拉著從樓上一直跳進坑底那樣慢慢下墜,無聲無息?。 崩钿涍@樣想著時,才發(fā)覺天地也過于漆黑了,白天看好了的那棟佇立坑口的吊腳樓只能估摸出一個大概的方向。
“對了,那棟房子和黑漆木房相對,前面都有一對大石獅子在相互對望著!”李錄這樣想著,便順著這排房子的板壁向水流聲特別響的方向慢慢摸去。
好在熱布家客房離順流而下的第一個天坑不遠,李錄不一會就摸到了那棟房子前。
他正要摸進樓下堆放雜物的屋子時,對面屋子那邊已經(jīng)走過來了三把火。
火光把三個人影夸張地投影在后面的濃霧上,伸伸縮縮如同三只巨無霸。
李錄情急中膝蓋骨一下子碰著了門前的石獅子基座,痛得他單腿跳了一下,一個趔趄。
“誰!”三個人站住了,高高地舉起了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