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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袖攬清風(fēng)

第26章 真君子、偽君子

大袖攬清風(fēng) 驚朝 6116 2019-09-27 10:34:41

  出聲打斷沈臨風(fēng)的話的那個人竟然是趙凜。

  趙凜從一旁跨步出來,大聲說:“師父!弟子覺得這件事還是與諸位長老商討一下才好,儀妹是你的親孫女,怎么能這么隨隨便便嫁人?至少……這件事也得儀妹自己同意了才行!”

  他努力抬著脖子,仿佛那上面支棱著不容他低頭下去的木條,從他邁步出來的那一刻目中就已經(jīng)充滿決然,梗著脖子撞破南墻不回頭的打算。

  他無視了方白素給他使的小眼色,是讓他回去老實待著,不過他沒有理會。

  “江師弟年紀(jì)尚小,在這個年紀(jì)談婚論嫁有點操之過急!所以弟子反對師父如此隨意將儀妹許配出去!”

  一時之間上上下下寂靜無聲。

  誰不知道趙凜鐘情沈婧儀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反對,反對的竟然還是他的師父!

  眾人看向沈臨風(fēng),果然,掌門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如煙云一般消散,換來的雖然不是怒容,卻也是肅穆萬分的臉。

  沈臨風(fēng)看著趙凜,只輕輕拂袖。

  是讓他退下,誰都明白,誰都懂得。

  但是趙凜視若無睹,幾乎要將腰彎到了地上:“請師父慎重考慮,收回成命!”

  好事者只覺得不夠熱鬧不夠精彩,當(dāng)事者除了沈臨風(fēng)和趙凜之外,還有一個江長影。

  誰都看到江長影已經(jīng)抬起準(zhǔn)備跨出去的腳了,但是又收了回來。他靜靜看著趙凜,面色平靜得如同被撫平的湖面。

  只是無人知道,他的眼底閃過的冷意。

  他要不要,與別人給不給是兩回事。如果這件事情是他自己婉言拒絕了是一回事,但是趙凜出頭直接反對又是另外一回事。那趙凜言語之間無不透露出來他江長影什么都不是的傲慢,如果不是在這公共場合,只是二人單獨所在,突然得知到這樣的消息,趙凜只怕已經(jīng)拔劍。

  雖然在公眾場合,但是趙凜那句“隨便許配出去”已經(jīng)表示了他從心底就不認(rèn)可江長影。

  趙凜心中難平,咬緊了牙關(guān)。他追求了沈婧儀多年無果,隱約向沈臨風(fēng)提起此事對方也將之無視,上次沈臨風(fēng)許下承諾能夠拔出摘星劍并且年齡在二十五以下的就能迎娶沈婧儀,就算當(dāng)時無人能夠拔出來,事后趙凜也為此心涼許久。

  沈臨風(fēng)淡然道:“不可胡鬧?!?p>  “師父!弟子不是胡鬧!”趙凜又猛然抬頭,眼中已經(jīng)有了血絲,“您承諾的是當(dāng)天能夠拔出摘星劍,并不代表之后之事!所以弟子認(rèn)為……”

  “趙凜!”沈臨風(fēng)強忍著怒火,打斷了對方,另又看左右兩邊弟子,“把他帶走!”

  有兩名弟子上前,一人一邊架住趙凜的胳膊,就要強行帶他離開這里。

  更出乎意料的是,趙凜雙手猛然發(fā)力,元境的修為不是這兩名弟子能夠抵抗,只是稍微互相抗衡了片刻,那兩名弟子就已被卸力,仿佛一塊爛布一般被甩到了前面去!

  一人之力掙脫兩名弟子的束縛之后,趙凜決然下跪,噗通一聲悶響,雙膝已經(jīng)撞在地上:“師父!”

  再無他言。

  所有的非議都隨同趙凜這一跪而消散,眾人之顧著看沈臨風(fēng)與江長影的神情,卻忽略了方白素方長老已經(jīng)面沉如水。

  沈臨風(fēng)揮手阻斷更多要去強行拉走趙凜的弟子,沉聲道:“二十五以上者,已經(jīng)婚配者我自然不會將儀兒交托出去,但是你師弟,江長影,也未婚配,為何不可?你若是說出一個讓眾人信服到能夠讓我放棄承諾的理由,我便答應(yīng)你!”

  趙凜啞然,沉默許久,忽然道:“若是儀妹自己不答應(yīng)呢?”

  沈臨風(fēng)臉色已然陰沉,只是還未等他發(fā)作,一邊的方白素已經(jīng)出生呵斥:“趙凜!你是何等身份!怎能質(zhì)疑你師父的命令?!”

  趙凜置若罔聞,還是重復(fù)著那句話:“若是沈婧儀她自己不愿意呢?你還能逼迫她不成?!”

  “我愿意!”

  場上一個軟糯軟糯的聲音傳來,寂靜無聲的場上,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能有這樣的聲音已經(jīng)讓人驚訝,但是聲音的源頭更是讓人驚掉下巴。

  一個身姿高挑玲瓏的女子行走過來,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高雅冷艷,那張白皙的臉蛋又動人之極,男人自然不必說,女人當(dāng)中也有不少生出羨慕之情。

  “沈婧儀!”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江長影目光微閃,看著這個徐徐走來的女子,無論怎么看,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鹚娺^最美的女子,看來這宗門里面所傳也并非虛假,看那群弟子門移不開目光的樣子,想來沈婧儀也是極少這般露面的。

  趙凜回頭看去,面如死灰。從這個女子口中吐出來的那三個字,卻如同重錘一般擊打在他的胸口,人竟然有些飄忽。

  沈婧儀對周遭的目光如未察覺,只以目光看向沈臨風(fēng),而后走到江長影身邊。

  她說:“爺爺讓我嫁給他,我又不曾反對,這件事情就遵照爺爺?shù)囊馑紒戆桑 ?p>  一波三折的場面終于迎來了最大的嘩然之聲,掌門做主婚配二人和當(dāng)事人自己說出來又是不一樣。

  江長影聞著淡淡幽香,扭頭看著身邊幾乎與自己肩碰肩的女子,長長的睫毛微顫,似乎并不適應(yīng)此刻的形式。他一時想不通她做的什么打算。沈婧儀似乎感覺到江長影的目光,回看過來,微微一笑。

  在那么一刻,江長影有些失神。

  趙凜此刻在那里就像一個笑話一般,他心頭更是如同滴血,愛?好像得不到,恨,好像此刻有一點。他渾身如若虛脫,起身離去。

  沈臨風(fēng)待趙凜走開之后,瞥了一眼江長影與其身邊的沈婧儀。此刻這個女子仍舊吸引著眾多目光。

  沈臨風(fēng)道:“二人既然情投意合,又是天造地設(shè),擇日不如撞日,二人婚期便放在十天之后舉辦?!?p>  江長影久久無言之后,眉頭忽然皺了一下,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仍舊有人發(fā)覺。

  儀式結(jié)束,眾人散去,那些不時回頭觀望美人的男弟子們也不敢多停留,本來江長影也想離開,只是沈婧儀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宛若秋水的雙眸在江長影的目光之中看向一樣未曾離開的沈臨風(fēng)。

  江長影會意,也就隨著站著不動。

  待人走得差不多之后,江長影上前拱手道:“掌……師父,弟子先行告退。”

  沈臨風(fēng)卻忽然叫住他。

  江長影杵著不動,靜靜等待沈臨風(fēng)的下文。此刻四堂長老也在,還有幾個他并不認(rèn)識的長老。

  “我將儀兒許配于你,儀兒自己也答應(yīng)了,那如今你的意愿又是如何?”沈臨風(fēng)問他。

  江長影腹誹不已,這擺明了不是問他,而是已經(jīng)讓他必須回答出一個肯定的答案。況且就在剛才,確實是有那么點心動,他說:“沈師姐自然極好,弟子愿意。”

  “好,雙方你情我愿,如此一來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沈臨風(fēng)揮揮手,示意退下。

  沈婧儀也走過來欠身告退。

  江長影走在前面,打算回到自己屋子。他原來住的那個地方已經(jīng)有人繕修完畢,如今又屬于他所居住的院子。

  他還未走出有多遠(yuǎn),有人叫住了他。聲音軟糯好聽,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沈婧儀略微加快腳步,來到江長影身邊,說:“江師弟,我們一起聊會?”

  江長影略微沉吟,點頭答應(yīng)。

  …………

  …………

  “啊——”

  趙凜回到自己住宅,就在院子里拔劍亂砍一通,也沒用內(nèi)力加持,就是純粹的發(fā)泄內(nèi)心的悲憤。沈婧儀的突然出現(xiàn)讓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笑話,本該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個身影,此刻卻仿佛化作一只惡鬼瘋狂嘲笑著他。

  一劍揮過,雜草紛飛。

  一劍橫來,長劍卻卡在樹干里面。

  趙凜又是一聲怒吼,憤然放棄長劍,身邊能夠砸得動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外邊的下人們寒蟬若禁。

  趙凜這個模樣,一點都不像他平常的樣子,那個溫文爾雅的形象瞬間崩塌,轉(zhuǎn)而像一個野獸在瘋狂發(fā)泄著自己心中的欲望。

  有人走了過來。

  下人們回頭一看,嚇得連忙低下頭:“方長老?!?p>  方白素?fù)]揮手,示意他們退離此地。

  她邁步走了進去,看到里面的滿地狼藉,眉頭一皺,滿臉不悅。

  “凜兒!”她猛然呵斥一聲。

  趙凜回頭看過來,瞬間淚眼朦朧:“娘!”

  方白素卻冷冷道:“莫要讓我看不起你,為了一個女人,何至于如此?你將要做什么,心中應(yīng)當(dāng)清清楚楚,不要因為一個沈婧儀就壞了我們的大事!”

  “娘,我不甘心!”趙凜悲痛道,“憑什么我就不能得到沈婧儀?我這么多年無不想著她,難道她看不到么?怎能如此絕情?”

  方白素怒容浮現(xiàn),道:“沒用!她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又何必對她念念不忘?你若是真的放她不下?那就等我們大事成了之后,將她強行搶過來!到時候你想對她怎樣就能對她怎樣!哪怕你一劍殺了她,也不會有人追究你!”

  趙凜道:“可是……她已經(jīng)要嫁給江長影了!”

  方白素目光冷冽:“嫁人了又怎樣?”

  趙凜背脊一寒。

  方白素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我就是來看看你怎么樣,現(xiàn)在既然無礙,那我也就走了。你今天若是實在氣憤不過,那便如往常一樣就是?!?p>  如往常一樣……趙凜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待方白素離去之后,叫來那個名叫如玉的頗有姿色的婢女……

  ……

  ……

  江長影從沒有像今天一般長久觀望過神劍宗能夠看到的夕陽,天邊火紅的一片,如同燎原大火,暈染得竟有些不真實。夕陽的凄美之意只是諸多文人賦予的意象,若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豈不是新一天到來之前的絢爛?

  沈婧儀似乎無意觀看夕陽,更多的時間一直在關(guān)注著江長影,少年身姿筆挺,眉目俊朗,透著一股內(nèi)斂與堅毅的氣質(zhì),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束發(fā),一頭頭發(fā)只是隨意用長繩綁在身后。

  她說:“面對此情此景,你心里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能說什么?”江長影疑惑。沈婧儀叫他來聊聊,結(jié)果這么久了說的也只是一些沒營養(yǎng)的話,他一旦表現(xiàn)出要告辭離去的模樣,沈婧儀卻總有話題讓他繼續(xù)待著。

  “那天爺爺壽宴,我也在場,你表現(xiàn)出來的詩文天賦著實讓人驚嘆,此刻正是應(yīng)景,你心中會不會有詩篇表達(dá)?”

  江長影看了她一眼,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p>  沈婧儀看著他,過了一會說:“這就沒了?”

  “沒了?!?p>  江長影道:“沈師姐,你拉著我說話,該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念幾首詩吧?”

  沈婧儀默然不語,靜靜看著他。

  飛雁從山間穿過,綠意盎然的群山之間顯得空曠無比,目眺極遠(yuǎn),不知為何,一副山巔之上練武的水墨意畫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

  那一日他在這里拔劍出口一吟“蕩我世間難平”之后就再沒出現(xiàn)過這里,只不過第二次到來,倒是有佳人相伴。此刻心情畢竟有些波動,難得放下了心中對于周遭事物的戒備。

  “不念?!苯L影臉一撇。

  ……

  ……

  拜師之后,江長影再一次提酒看望李青集,向他說了這幾天的事情。

  聽到趙凜吃癟的時候,李青集心情頗好,手指輕輕掃落石桌上的泥塵,輕輕拍了拍,與江長影各坐一邊共飲起來。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師兄,你酒量見好??!”江長影哈哈一笑。

  李青集雙眼一亮:“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師弟,可還有下文?”

  江長影險些被酒水嗆住,連連擺手,說:“隨興而言,不得當(dāng)真?!?p>  見到江長影不肯多言,李青集也不好追問,共飲之后,話題終究還是回到了之前談到的點子上去。

  李青集道:“趙凜公然這般反對你與沈婧儀的婚事,自然是從未將你放入眼里,只怕就算掌門收你為徒,趙凜也不會承認(rèn)你這個師弟的。就算他口頭之上稱呼你一聲,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

  江長影道:“我明白?!?p>  “嗯,況且趙凜追求沈婧儀許久,如今你卻與沈婧儀成了婚事,趙凜只怕會對你懷恨在心,表面上可能看起來和和氣氣,暗地里只怕會給你使刀子?!?p>  江長影點點頭:“這種可能我也想過,我也不念著他的好,不過既然同為師父的徒弟,他總該不會亂來吧?!?p>  李青集輕嘆一口氣,說:“師弟你怕是初入江湖,不懂其中的詭譎,宗門里面雖然不比江湖上那般兇險,卻也說不上安逸的。只不過你是掌門親自許可拜入宗門,這才免了許許多多的委屈,入門的弟子可都要從雜役做起,不論資質(zhì)好壞都是如此……”

  江長影想起了雜役堂的許毅,李青集若不提一下,他都快將此人忘卻。

  “當(dāng)年趙凜也是從雜役做起的,此人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其實內(nèi)心還是挺兇狠的,所有不順?biāo)庠傅娜?,明里整治不了,就會暗地里使絆子。當(dāng)年被掌門收為弟子之后,一時無兩,驕傲得不得了,當(dāng)年掌門也確實挺看好他,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近兩年來掌門仿佛遺忘了他一般,或許就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本質(zhì)面目吧。說起來這樣背后談?wù)撍舜_實不太好,但是此人我還是想給他一個偽君子的評價?!?p>  江長影暗自上心,卻釋然一笑:“趙凜是偽君子,師兄你可就是真君子了。”

  “你這話就折煞我了。”李青集笑了笑,“閑來無事,不知道這幾天忙碌得不可開交的你,可有落下武功修習(xí)?”

  “武功自然不敢落下,天河九曲劍如今也熟練不少,只是自身實力不足,始終無法發(fā)揮其真正威力罷了?!?p>  李青集點點頭:“那倒也是,不過你如今已經(jīng)成為掌門弟子,再怎么說都能修煉本門內(nèi)功心法了,進展如何了?”

  江長影道:“你說的是劍語心經(jīng)吧?也就這幾天開始修煉,沒多大進展?!?p>  李青集忽然想起什么,道:“對了,過兩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不如你幫我向掌門求求情當(dāng)我出去?這里實在悶,萬分無聊?!?p>  江長影啞然失笑:“好,我一定請師父法外開恩將你放出來。”

  說完,江長影起身,辭別道:“師兄,我就先回去了?!?p>  “好,”李青集揮揮手,“別忘記了啊。”

  江長影順著石道往回走,右邊是石壁,左邊是云霧繚繞的陡崖,到了盡頭之處又是石頭做成的階梯,拾階而上,才回到清幽小道。

  這里地處偏僻,行人少見。清脆的鳥叫聲從樹林里面?zhèn)鱽恚瑓s無法在茂密的枝葉之中發(fā)現(xiàn)鳥兒的蹤跡。天空忽然暗淡三分,一場驟雨說下就下。

  江長影不覺加快腳步,剛走出不遠(yuǎn),瞥見前朝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閃而過,沒入了樹林之中。

  他稍微遲疑,腳步輕輕偏轉(zhuǎn),當(dāng)他走出一小段距離之后,原本盯住的人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雨水嘩嘩嘩嘩落下來,頭頂之上縱然有茂密的枝葉阻擋,但是仍舊有不少雨水漏了下來。一兩滴雨水打在江長影蹲著的前面的雜木葉子上,葉子承載不了被壓了下去,雨水便順著葉片滴落。

  怎么就突然不見人了?江長影面露疑惑,忽然心頭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

  江長影眼皮一跳,連忙向四下看去,沒有想象中的被人偷襲的場面,好像是山風(fēng)從領(lǐng)口灌進了衣裳,又或者是江長影后頸發(fā)涼的緣故,他感覺有點冷。

  趁著這會安然無恙,像做賊一般悄悄往回走,走一步還要四下觀察許久。

  繃緊了神經(jīng)回到路上之后,一刻也不想停留,飛一般離開了這里。

  江長影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江湖上的事情,他斷然沒有想到的是在樹林內(nèi)一棵樹隱蔽的樹枝上,一個人影悄無聲息一躍而下,輕飄飄落在一節(jié)腐朽的斷枝上,從上面走過,腐枝并沒有斷裂。

  此人輕功身法倒是高明,若無高深的內(nèi)力支撐,也做不到這一步。

  雨水從他的面前飄落,一只空蕩蕩的衣袖隨著山風(fēng)輕輕晃蕩。這人竟然是玉經(jīng)堂長老唐盛!

  唐盛并不比沈臨風(fēng)年輕,一頭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卻梳理得比誰都整整齊齊,一絲不茍的模樣讓他憑空多了一分肅殺。

  他震掉落在肩頭上的雨水,回過身去。

  另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是一個翩翩公子,手中提著一個包裹,另一只手卻拿著一把折扇。

  唐盛看到此人,臉上顯露出一抹不耐煩,道:“你應(yīng)該晚上出來的?!?p>  風(fēng)撩動那人的頭發(fā),眼見沒了頭發(fā)的遮掩,露出了一處傷疤,可若是江長影沒被發(fā)現(xiàn),并且能夠見到這人的面容的話,想必能夠叫出這人的名字的。

  他姓謝,名叫南峰。

  謝南峰淡然一笑:“做什么事都得光明正大一點,晚上出來有點做賊的感覺。我不喜歡。”

  他將手里的包裹遞給唐盛。

  唐盛接過去,輕輕解開包裹,里面是一個尺許大小的木盒子,密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謝南峰微微轉(zhuǎn)身,斜睨了他一眼,說:“現(xiàn)在最好也別打開,到時候用的時候打開也不遲。里面的斷神蠱已經(jīng)被迷暈了的,可能要個三四個月時間才會醒來,為保絕對,給了你們兩只。”

  “三四個月?”

  “教主是認(rèn)可你們這么做的,但是龍首考慮到你們做的這件事急切了一些,雖然確實可以實行,但是他認(rèn)為最佳是一年。教主也不好違逆龍首的意思,就想了這個辦法,又怕單獨叮囑你們還不夠,只好讓蠱蟲多睡些時候。睡了這么久的斷神蠱,一醒來必然比其他的都要兇?!?p>  聽到“龍首”二字,唐盛臉色有些陰沉,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一拂袖,轉(zhuǎn)身離去。忽然腳步一頓,說:“你還是快點離開,思過崖那里還有人被罰面壁,你到哪都有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到時候又不好解釋?!?p>  謝南峰點點頭:“好,這里也無趣得很。對了,你們誰要是知道那個下聯(lián)怎么對,怎么也要告訴我才是?!?p>  唐盛沒有理會,身形一動,人已經(jīng)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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