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2）
1
聞舒婚禮那天，高中同學(xué)的朋友圈上傳了好多他們的照片。
唐晚青一張一張翻著，百感交雜。
有同學(xué)發(fā)了一段小視頻，視頻里趙妍妍穿著那天一起挑選的婚紗，站在樓梯上帶笑望著下方的聞舒。下一秒她提起裙子，踩著高跟鞋朝聞舒奔去，聞舒亦是沖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齊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就像是小時候看迪士尼動畫片里，公主和王子Happy Ending的場景。
真好，反正她有生之年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婚禮了。光這一點，她就輸給了趙妍妍。
霍席這些天來跟她的關(guān)系陷入一種，似冷戰(zhàn)非冷戰(zhàn)的尷尬境地。
就好比今天，他分明是空閑的，卻非要窩在書房辦公，一天都不曾出來。
唐晚青也沒去自討沒趣，她最近也有個大的企劃案要去做，也是忙得無暇顧及其他。
直到晚上九點，唐晚青才暫時收工，她摸了摸肚子，好像有些餓了。她打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外賣可以點，但又想起了正在工作的那人，不好影響到他。
手機地圖顯示，這附近兩公里左右有一個夜市。唐晚青搜好路線，隨意套了件運動外套準(zhǔn)備出門。
兩公里路程說近不近，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唐晚青戴著耳機，一個人悠閑地走在路上，權(quán)當(dāng)是散步減肥了。
她聽著一首民謠歌曲，那種淡淡的傷感，比撕心裂肺的吶喊更讓她難受。
盡管天色已晚，夜市中還是人山人海。燒烤的煙氣和滋滋聲，聽著就叫人饞。有飯后散步的老年夫婦，也有蹲在石桌旁下棋的老人，還有牽著氣球奔跑的孩童。
唐晚青在一家燒烤攤前選了一堆串。老板很是熱情，叫唐晚青先坐在旁邊等候，然后就開始熟練地在烤架上翻烤。
高中的時候，大家最愛這樣的垃圾食品。放學(xué)之后，三五成群地一起直奔燒烤店，站在馬路邊就開始吃。沾得嘴上，校服上全是辣椒面和油。
“妹子，你一個人來買??？”大叔搭話。
唐晚青下意識撒謊：“我男朋友一起的，他幫我買水去了?！?p> 大叔哈哈一笑：“我看你戴著戒指，還以為你結(jié)婚了呢。”
唐晚青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森林主題系列的一款鉆戒，像是藤蔓纏繞在她的手指。
唐晚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不是是幸福還是苦澀。
“嗯，他前幾天給我求婚了?！?p> 大叔豎起一個大拇指：“年輕人，夠浪漫！哈哈哈，大叔我就不會那么多，我家那位還經(jīng)常嫌棄我不懂浪漫呢?！?p> 說起愛人，大叔整個人都柔和了好多，那個人褪去了他的鋒芒，讓其溫柔。
唐晚青很是羨慕。嫌棄在婚姻里，幾乎是約等于愛。
燒烤烤好之后，唐晚青付過錢后接過了打包袋。大叔笑得一臉憨厚：“妹子，下次帶你男朋友一起來吃??！”
“好?！碧仆砬嗷仡^道。
哪里來的什么男朋友啊。唐晚青，你居然在陌生人面前編造起了你羨慕的故事。
2
唐晚青回到家，公寓里是一片黑暗。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她估摸著霍席已經(jīng)歇下了，于是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客廳最暗的一檔燈。
唐晚青突然瞧見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她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
霍席方才正閉目養(yǎng)神，發(fā)絲略微凌亂，襯衣的扣子解開到了領(lǐng)口。他這會兒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他冷冷地看著唐晚青，面色不善。唐晚青被他看怕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干什么去了？”他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唐晚青指了指提著夜宵的打包袋：“我買夜宵去了……想到你忙，就沒告訴你?！?p> “你出去了兩個小時?！被粝c了點手腕上的勞力士，“還是在大晚上?！?p> “我走著去的，我也沒想到花了這么久。”唐晚青聲音沒了底氣。原來她出門時，霍席就聽到了聲音。
“不接電話、不回信息，唐晚青你很行啊。”霍席笑了，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全身氣場冷得嚇人。
3
唐晚青瞪大眼睛，慌忙掏出手機看，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按開了飛行模式。一解除飛行模式，手機上就開始顯示出無數(shù)條通知。
二十八通未接電話，五十多條訊息，都在昭示著霍席當(dāng)時心急如焚。
“我不小心開了飛行模式。害你擔(dān)心了，對不起?！碧仆砬喽Y貌鞠了一躬。
霍席騰地起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出門說一聲很難嗎？非要鬧成現(xiàn)在這樣。晚上失聯(lián)不是在開玩笑的！”
唐晚青忍不住笑出了聲。
鬧成現(xiàn)在什么樣？
“我想問下霍先生，你現(xiàn)在以什么身份來問我？”唐晚青反問，“陌生人？朋友？還是……戀人？”
她那語氣里的譏諷很是咄咄逼人。
霍席瞳孔一縮，僵硬著放開了唐晚青。
“霍席，你要是覺得我跟你住一起麻煩了，我可以去外面租房子?！碧仆砬嗌詈粑?，又是一個鞠躬，“你對我很好，是我不知好歹?！?p> “對不起?！被粝瘒@氣。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好不好？”唐晚青委屈得難受，“你真沒對不起我?！?p> 霍席，我他媽上輩子是不是挖你家祖墳了，你才要讓我這么難堪？
如果有人問唐晚青：“一個人愿意為你準(zhǔn)備燭光晚餐、煙花驚喜，又因你深夜不回家而憤怒著急，他是不是喜歡你？”
唐晚青想都不用想就能肯定：“是啊，絕對喜歡?！?p> 但凡事都要有個前提。如果前提是，那個人叫“霍席”，那么唐晚青的一切結(jié)論都要推翻重來。
可偏偏他是霍席。
唐晚青抹了抹眼角：“霍席，你對我怎么樣都好，只要……”
只要不離開，至少現(xiàn)在不要離開我。
“只要你開心吧?！碧仆砬嘤行o力。
“我們需要冷靜一下?！被粝鲱~，然后轉(zhuǎn)身上了公寓二層，關(guān)上了他的房間門。
唐晚青一言不發(fā)地坐到了餐桌前，打開外賣袋子，一時間飄香萬里。外賣盒子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燒烤店老板的字——妹紙，祝你跟男朋友百年好合。
有點老土的祝福語，但唐晚青還是哭了。“男朋友”這個詞先在來講，簡直是奢望。
她打開在小賣部買的冰啤酒，咕咚咕咚地灌進(jìn)嘴里。
“不離婚不行嗎？”像是說給霍席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fēng)急？
4
第二天清晨，或許是為了避免尷尬，霍席早早就離開了公寓。
唐晚青也沒有過分在意，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她剛走出世錦苑大門，保安就叫住了她。
唐晚青回頭不解，保安笑了笑解釋：“唐小姐，昨天霍先生說你晚上失聯(lián)，滿世界地找你，差點就去警局報案了?！?p> 唐晚青沒有想到昨天還有這么一出，一時間沒能消化掉這個龐大的信息。
她渾渾噩噩了一個上午，就連同事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精神恍惚。
“怎么了唐總監(jiān)？”同事好心為她遞了杯紅茶。唐晚青接過喝了一口，倒是比先前清醒了很多。
“你說，送男士什么禮物比較合適?。俊碧仆砬噙^意不去，想要給霍席賠個禮。
“老公嗎？太幸福了吧！”同事驚訝。唐晚青心虛地用食指敲了敲杯壁。
同事認(rèn)真地想了想：“手表？”
唐晚青搖頭，霍席每只手表都不便宜，她也送不了什么更好的表了。
“那不然就香水吧，選你認(rèn)為適合他的那一款。他身上有你專門挑選的氣息，哇，想想都覺得浪漫?！蓖嘛@然言情小說沒少看，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唐晚青暗暗記下了同事的話，一下班就直奔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