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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日常

第十一章:脆弱的他與她(上)

不可思議日常 壁花時刻 3213 2019-09-06 06:51:00

  她死了。

  在小巷的路燈下,她的頭被碎磚敲出了一大攤血跡,濺射到了掉漆的墻上,血色與灰白的燈光夾雜著,絕望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被莊信鴻不斷吸進(jìn)體內(nèi)。

  “不、不?!鼻f信鴻跪在地上,雙手緊抓著胸口的襯衫,指尖滲出了冷汗。他顫抖著搖頭,爬到她面前。

  “不,穆逐星,不會!”莊信鴻嘴里顫抖地說道,輕輕托起她的背部,把她的頭轉(zhuǎn)了過來:

  明明是穆逐星的側(cè)顏,翻過來卻變成了在榕樹下的她。

  “不!”

  莊信鴻猛地松開了手,她又跌回水泥袋上:血跡和灰塵混在了一起。他感覺自己的雙腿仿佛被切斷了,怎么用力都沒辦法動起來。

  沒辦法,他只好用手臂拖著自己的身子往后退,最后退在一家廢棄商鋪的玻璃門前,忍不住啜泣起來。

  猛然間,他一抬頭,看見了那個機(jī)器人:在血月下,他那飄著披風(fēng)的背影變得更是滲人,那雙眼睛發(fā)出的是紅光。他一個跳下,來到莊信鴻面前。

  莊信鴻從未覺得死亡是如此地真實(shí),他感覺自己的胃已經(jīng)翻騰起來,干嘔已經(jīng)涌上了喉嚨。

  孤梟越過了旁邊看戲的混混們,慢慢走到他面前,一刀:他的心臟連同整個身子和后面的玻璃門被刺穿。

  嘴角滲出了血液,震驚的莊信鴻看著孤梟的血瞳和在旁邊大笑的混混。

  孤梟平靜地述說著,仿佛是在說一個事實(shí):“這都是你導(dǎo)致的。”

  “不是、不是我——”

  在這一聲吼出來后,他大口喘著氣。他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床上,手緊抓著被子,屋內(nèi)是一片黑暗,唯有窗簾外的月光若隱若現(xiàn)。

  最后,他又低下頭去,眼眶滲出了眼淚。

  不到一會兒,臥室的門直接被砸開。

  “莊信鴻!”

  站在門口的是德懷特,他穿著簡單的襯衫,眼鏡也沒戴,慌張地看著哭出聲的莊信鴻。

  “怎么了?”德懷特慢慢走到莊信鴻旁邊坐下。

  “我、我——”莊信鴻想把內(nèi)心的話說出口,可最后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沒事的,沒事的?!钡聭烟貜堥_雙臂,想讓莊信鴻到自己懷里慢慢哭,但莊信鴻還是立即推開了他,把自己埋到彎起的雙腿里。德懷特把手搭在他肩上,而這頓時像開了水閘,讓他的情緒像大壩防水般猛地傾瀉出來。

  過了一會兒,莊信鴻哭泣的聲音慢慢小了,只剩下時不時的一聲抽泣和肩膀一抖。等抬起頭時,他看了德懷特半天,最后還是啜泣著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紙巾。

  “你知道嗎?如果當(dāng)時孤梟沒抓住碎磚的話,我現(xiàn)在還能在這哭嗎?”

  望著沉默的德懷特,莊信鴻擦了擦眼角,繼續(xù)道:

  “那一刻我真的怕了。我不是穆逐星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就一普通人啊!”

  莊信鴻握緊拳頭用力錘向床鋪,聲音提高了分度:

  “憑什么!憑什么我就要被迫接受這一切,你們一個個說自己是外星人、異世界人甚至未來人,然后又讓我經(jīng)歷這些走鋼絲的事情。”

  “你們可能都是過著什么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我不是啊,今天是這塊碎磚在我腦前,可能明天就是一把刀刺穿我的胸口。”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接受不了。我想轉(zhuǎn)學(xué),離開這里?!?p>  德懷特在旁邊默默聽著,等到他哭訴完后,默默又遞上一張紙巾。等莊信鴻情緒穩(wěn)定了一點(diǎn)后,才緩緩開口道:

  “看在卡俄斯的面子上,首先,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你會遭遇這些事情。我答應(yīng)過你的父母要保護(hù)好你,這是我的失職,對不起。”

  “不是?!鼻f信鴻剛想反駁,但他實(shí)在是想要一個人來做點(diǎn)什么,或者說承擔(dān)點(diǎn)什么,于是悶聲不吭氣了。

  “關(guān)于這件事情,我只能說:從你和穆逐星坐在一起,甚至可以說從你和我住在同一屋檐下開始,你就恐怕深受牽連,擺不脫了?!?p>  “可這不公——”

  還沒等莊信鴻說完,德懷特先伸手制止了他,繼續(xù)道:“你遭遇的一切我知道不公平,但現(xiàn)在事實(shí)擺在你面前,我們既然沒辦法改變事實(shí),那我們就嘗試著向前走幾步?!?p>  德懷特慢慢站了起來,正視著莊信鴻,鄭重開口道:

  “和我締結(jié)契約吧。”

  “什么?”莊信鴻捂著胸口喊出聲,立馬遠(yuǎn)離了德懷特幾分。

  “放心,這份契約可以保障你的安全。”德懷特道下去:“這份契約目的是能讓我能在你出現(xiàn)危機(jī)的時候馬上出現(xiàn)在你的身邊,即使不能,也可以施加一層保護(hù)?!?p>  “而契約本身不需要付出什么,或者說不需要你付出什么?!?p>  德懷特左手握成拳對著莊信鴻,右手把在左拳上,道:

  “我會以我的魔力為基礎(chǔ)供養(yǎng),而契約主方為你,即使你單方面斷掉了也不會有任何損失?!?p>  “可這——”莊信鴻心里覺得這對德懷特反而不公平,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這份契約真的沒有什么保障自己安全的手段,而現(xiàn)在極具缺乏安全感的他真的很需要這份契約。

  “那么,我——”

  “沒事,你可以考慮一下?!?p>  莊信鴻撇頭看向窗邊——窗戶縫里的風(fēng)吹著藍(lán)窗簾緩緩飄起。一時間,他不知道是不是該答應(yīng)。

  他的心底還存有幾分僥幸,還覺得自己至少可以換座位,至少可以住校,甚至可以轉(zhuǎn)學(xué),只要離開這一切就好了。但現(xiàn)在:

  我怎么辦?

  我······

  “喂!”

  “嗯?”

  這是初中時的一個下午,教室外面下著暴雨,猛烈的雨點(diǎn)打得樹葉稀稀拉拉的。教室內(nèi)的燈光也在陰天的襯托下昏暗了幾分。

  “又被老師留堂批評了?”

  收拾好的書包放在桌上已有一些時候,而她則隨手拿一本書看著。

  “對啊。”莊信鴻垂頭喪氣地癱倒在自己座位上。

  她把書本合上,嘆了口氣,慢步走到莊信鴻旁邊: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

  “我不知道,可能還要被父母批評一頓吧?!?p>  “你覺得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她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而莊信鴻把頭扭向她:

  “我不知道?!?p>  她似乎厭煩了莊信鴻的回答,直接抓起莊信鴻的肩膀,在他印象里,極其少見地沖他吼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不,你清楚得很,你比我還清楚!現(xiàn)在你的處境就是這樣,你就是趴在這里大哭一場都沒用,什么都不會改變?!?p>  她用力地把莊信鴻的頭扭向自己。

  “所以你在逃避什么?逃避什么?”

  “如果只知道一味地逃避,那什么都不會改變?。∏∏∠喾?,你會陷入自己的泥潭里,逐漸絕望下去??!”

  “一個只知道龜縮在自己痛苦里茍活的人,連自己都保護(hù)不了,還能去保護(hù)別人嗎?”

  她的大喊沖擊著他的鼓膜,最后在莊信鴻的腦海里回蕩著,回蕩著······

  “如果只一味逃避下去,什么,都改變不了啊?!鼻f信鴻?quán)哉Z道。

  “嗯?”

  “我愿意?!?p>  莊信鴻閉上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感覺淚水又要涌出自己的眼眶了。

  “我要去做出改變。”

  德懷特聽完話后,凝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將莊信鴻的左手拉出來,“進(jìn)行過程會有一點(diǎn)痛,但很快就好了。”

  說著,他將自己的頭慢慢湊上來——咬了上去。

  “??!”半是吃驚,半是吃痛的莊信鴻望著德懷特。

  頓時,他感覺自己的左手臂皮膚乃至肌肉被德懷特的那兩顆獠牙戳穿,隨后,體內(nèi)循環(huán)的血液仿佛像水被加入了生石灰,開始滾燙起來,逐漸地,滾燙的部位由左臂擴(kuò)散到全身。

  莊信鴻咬著牙,右手用力握著床單,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扯破一樣。

  過了一段熬人的時間后,德懷特松開了獠牙,而滾燙的感覺一瞬間也就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

  莊信鴻看著自己的左手:被咬的地方?jīng)]有留下牙印,而是一道奇妙的紅色符文,上面淡淡的光紋流動著。

  “這道符文平時是看不出來的,當(dāng)你的意識呼喚我時,我是感受得到的,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p>  莊信鴻看著德懷特,又來回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不知為什么,感覺心里安心很多。

  “你睡吧,我在你旁邊待完下半夜?!钡聭烟嘏牧伺那f信鴻的肩膀。

  “可是,你不休息嗎?我覺得這不太好吧?!鼻f信鴻皺起了眉頭。

  “睡眠對我而言其實(shí)也只是一種降低魔力消耗和調(diào)節(jié)魔力回復(fù)的方式。如果在卡俄斯的話,我可以都不用閉眼?!钡聭烟叵胗檬址鲆环鲅坨R,但想起自己都沒有戴眼鏡,便作罷了。

  “但我們才認(rèn)識不超過兩星——”

  “沒問題,睡覺吧?!钡聭烟赜址€(wěn)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合在書桌里的椅子抽了出來,坐在上面。

  “那個,你愿意開臺燈看書的話也可以?!鼻f信鴻也拗不過他,只好倒下去。

  德懷特點(diǎn)點(diǎn)頭,將臺燈開了低光檔,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德懷特?!?p>  “嗯?”

  “我感覺我好脆弱?!鼻f信鴻看著天花板。

  “其實(shí)我也很脆弱?!钡聭烟剞D(zhuǎn)過頭來,臺燈的光芒照射他的背部,“只是我們不習(xí)慣讓別人看見自己脆弱的時候,但我不覺得把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來是什么丟人的事情?!?p>  莊信鴻看著他,最后在微微燈光和德懷特背影的慰藉下,合上了雙眼。

  一時間,之前的畫面略過他的腦海,但這一次,德懷特的保證和左臂的印跡就像是風(fēng)暴中心的定海神針,讓他的心情起伏也不那么大了。

  最后,他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壁花時刻

新人作家不易,還請大家多多支持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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