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盯著后兩張羊皮紙,“這兩張署名是同一個人呀!”
帕梅拉伸頭看了一眼,有些避諱地轉開了眼睛,“你這孩子,我是讓你看看他們做的事多兇殘,你這么小,還是別摻和這些事?!?p> 這時候門口的鈴鐺響了起來,一個身形臃腫的老婆婆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一個土黃色的陶盤。
帕梅拉嚇得趕緊把手里的麥酒塞進柜臺下面,做出一副求饒的樣子。
“麥莉大嬸,我可沒拐著小孩子喝酒,不信你看!”
帕梅拉抬著下巴,眼睛掃著路易斯面前的碟子和陶杯,生怕麥莉大嬸看不見杯子里的是牛奶。
麥莉大嬸把盤子放在路易斯面前,盤子里正是麥莉大嬸的拿手好菜——蜂蜜魚排。
麥莉大嬸慈祥地撫摸了一下路易斯的頭發(fā),“吃吧,這可是麥莉大嬸的手藝,嘗嘗準沒錯!”
麥莉大嬸說完,才轉過頭搭理帕梅拉。
“瞧瞧這里烏煙瘴氣的,哪里是孩子該待的地方,說你吶,臭小子,把煙掐了?!?p> 剛才還起哄的男人立刻掐滅了手里的煙卷,幾個人喝干了麥酒,付了錢,就匆匆走了。
路易斯不知道眼前的老婆婆有什么可怕的,那幾個人男人竟然都一溜煙兒的跑了。
店員阿德拉的臉黑得像一塊炭,店里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低沉起來。
路易斯三兩口吃完了魚排,把盤子遞給了麥莉大嬸,“麥莉大嬸,你做的魚排真好吃,我都吃完了?!?p> 麥莉大嬸這才回過神來,接過陶盤,嘆了口氣就走了。
等門口鈴鐺聲停下來,阿德拉才忍不住把手上的抹布甩在了桌子上。
“帕梅拉,你怎么總是忍著這個老太婆,她三天兩頭來攪和生意,你們還都讓著她!”
阿德拉是新搬來的,在酒館剛剛工作幾個月,很是看不慣多管閑事的麥莉大嬸。
帕梅拉笑笑,沒有說話。
路易斯轉了轉眼睛,“老爹說過,家有一老,如有一寶?!?p> 帕梅拉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知道的還挺多,不過這句話我可沒聽過,雖然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p> 路易斯紅著臉嘿嘿地傻笑,“老爹經常說一些怪話,剛開始我也聽不懂?!?p> 路易斯拍拍錢袋,“帕梅拉姐姐,這附近有旅館嘛,一會天就要黑了,我要找個地方睡覺?!?p> 帕梅拉又倒了一杯酒,自顧自喝了起來,“不著急,一會麥莉大嬸一定會來找你,她這人最熱心了,肯定不會看著你一個小家伙睡在臟兮兮的旅館的?!?p> 路易斯吃完了土豆餅,從吧臺上拿了一個梅子含在嘴里,梅子很酸,他的臉立刻皺了起來。
“剛才那個大叔吃的時候也沒什么反應啊……”,路易斯嘀嘀咕咕的。
帕梅拉此時喝的半醉,拄著頭看著他笑。她的臉此時變得粉紅,鼻梁上的雀斑都變得更加迷人。
“那幾個都在我的酒館喝了十幾年的酒了,早都吃習慣了?!?p> 路易斯捂著腮幫子的手放了下來,偷偷看著醉眼迷離的帕梅拉——鎮(zhèn)里的女人可真好看!
這時候門口的鈴鐺有一次晃動了起來,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帕梅拉本來半瞇著的眼睛忽然睜大了,她掃了一眼沒來得及收回去的任務板,神色有些不安。
進店的人穿著輕便的短衫和長褲,腳上是一雙尖頭皮靴。
他的腰上纏著一個皮質腰包,頭上帶著兜帽,讓人看不清面容。
他找了個座位坐下,將手上的匕首放在桌上,路易斯看到了他露出來的左手,上面青青紫紫,還有許多細小的傷口。
“老板娘,給我一杯麥酒,再要一碟鷹嘴豆?!?p> 帕梅拉調整好表情,要把任務板悄悄放到吧臺里面。
“等一下,把賞金最高的那個羊皮紙給我,我接了?!?p> 帕梅拉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哈維,這個任務還是不要接了吧?!?p> 叫哈維的人抬起頭,他的臉上戴著面罩,只露出兩只灰藍色的眼睛。
“怎么,酒館里的任務,不就是要來往的人接手的嘛!”
帕梅拉只好把羊皮紙拽下來,不情愿地遞給他,沒好氣的說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自己看看吧?!?p> 說完,她就扭過身拿起一個杯子去接麥酒,又盛了一碟鷹嘴豆出來,一起放到了哈維的面前。
路易斯看著哈維從面罩上解開了一個扣子,露出有些干裂的嘴唇。
“帕梅拉姐姐,這個人一直這樣吃飯?”
帕梅拉不太雅觀地翻了個白眼,“一直這樣,來我這接任務一年多了,都沒見過他的臉?!?p> 他們說話的音量不小,哈維能聽見他們在說什么,但卻始終沉默著,就著鷹嘴豆喝完了一杯麥酒。
他從腰包里掏出二十枚銅狗,放在了桌子上,抓起羊皮紙和匕首,準備離開。
帕梅拉趕緊把頭探出吧臺,“你真要接這個任務啊!伊莎貝拉的駢頭可不少,你挖了她的眼睛,會有人給她報仇的!”
哈維徑直向外面走去,到門口的時候,低沉地笑了一聲,“帕梅拉,你太高估那些男人了?!?p> 門口的鈴鐺聲沉寂下來,帕梅拉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瞧瞧,挖別人的眼睛,在他們眼里就像鬧著玩似的?!?p> 路易斯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在螢石的映照之下,像一池濃稠的蜂蜜。
“帕梅拉姐姐,為什么有人要挖伊莎貝拉的眼睛?”
阿德拉這時候忙完了,跑過來坐在路易斯的旁邊,“這事我知道,發(fā)任務的是鎮(zhèn)長的小女兒塞西莉亞?!?p> “阿德拉!”
帕梅拉的眼神透露出不贊同。
阿德拉一臉不在意,“小孩子懂得越少越吃虧,帕梅拉,你對孩子們的保護太過了?!?p> 他拍拍路易斯,“接著聽我說,這可是個桃色新聞,不想知道嘛?”
路易斯點點頭,“說吧,我聽的可認真呢。”
阿德拉滿意于唯一聽眾的配合,清了清嗓子,開始“播報新聞”。
“塞西莉亞是鎮(zhèn)里數一數二的藥劑師,她今年才二十歲,就能夠配置二級藥劑了,這在咱們艾莎小鎮(zhèn),可是獨一份?!?p> 路易斯雙手捧著臉,“既然是鎮(zhèn)長的女兒,又是優(yōu)秀的藥劑師,怎么會和妓女結仇呢?”
阿德拉眼神帶著深意,“怎么不能,只要有男人,全天下的妓女都是女人們的公敵。”
“塞西莉亞的未婚夫是馬諾城鄧肯男爵的次子西蒙,這個西蒙非常好色,在伊莎貝拉那里砸了不少錢?!?p> 路易斯有些不解,“那她為什么不去揍自己的未婚夫?”
帕梅拉拍拍他的腦袋,“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女人有時候就是喜歡為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