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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園

第五章 退婚

雪園 安沐螢 2681 2021-05-31 19:21:17

  離山腳下的顧弈聳聳肩,“既然不想去離山,那就不勉強自己了?!彼D(zhuǎn)身就往翼州方向回去。

  路上的顧弈哼著小曲兒,右手一把鋤頭,舞得飛快。

  顧弈行至翼州鬧區(qū),忽而閃出一個粗布藍衣的小丫頭,拽著她就跑。

  小丫頭口中念叨著:“可算逮著你了,你快來你快來,我阿娘今日做了你最愛吃的千張?!?p>  顧弈隨著小丫頭一起加快腳步入了小院,然后二話不說就把背上的籮筐扔在院子的一處角落,激揚起一陣塵土。

  隨后顧弈反客為主地拉著小丫頭坐在了小院正中的長板凳上,順手就撈了兩只筷子:“二安,二安,多久能好?”

  那個被稱作二安的小丫頭嗤笑一聲:“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整日就知道吃?!?p>  顧弈也不反駁,沒啥骨氣的道:“安娘的手藝,別說翼州,那在整個夢城都是頂尖的,更何況是剛出爐的,熱乎新鮮。要出息干嘛?又當(dāng)不了飯吃?!?p>  “哈哈,你可是真的只知道吃?。∧阏嬖搼c幸顧伯伯為你定了門娃娃親,不然誰要你啊。”

  “怎么沒人?傳聞顧家小姐傾城之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紅刺繡無一不精,若不是與那許家兒郎定了娃娃親,怕是門檻都要被踏破的?!?p>  “噗!所以說傳聞?wù)`人啊,我且問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紅刺繡,你會哪個?”

  “唔……大抵只剩下傾城一詞還尚可?!?p>  “所以說啊,只剩一個花瓶擺件尚可。你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把他們說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紅刺繡都學(xué)起來,否則怕是你的逸哥哥都不要你了?!?p>  “二安!你又說弈姐姐什么壞話呢?我看你是皮癢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同樣藍衣粗布的少年自門口大步而來。

  少年手上端著一個陶瓷盆碗,上繪青花,于純白間相得益彰。碗內(nèi)熱氣蒸騰,隨著一股股香味在院內(nèi)飄散開來。

  “弈姐姐,你的千張來了,快趁熱吃。”少年小心翼翼地將碗擱在顧弈面前。

  “一安,你這就過分了吧,我怎么說也是你親妹妹,哪有你胳膊肘這樣子外拐的!這么大一盆,十幾二十個千張,我一個的份都沒有!”二安丫頭連聲不滿,一張小臉上委委屈屈的將要灑下淚來。

  “一安,你再拿三只小碗,我們?nèi)齻€一起吃?!鳖欈膶σ话?p>  “那怎么可以!”

  顧弈一臉無奈:“我胃口也沒有那么好,這一盆若是真我一個人吃完了,怕是要難受得直不起腰了。”

  “那好吧?!?p>  “哼!哥哥就是偏心,我剛才倒是忘了,若是逸哥哥不要你了,這不還有個現(xiàn)成的撿漏嗎?也不會真沒人要?!?p>  顧弈頓了頓,抿著唇再不說話。

  顧弈與小二安之間的氣氛也有點微妙。

  一安拿著兩副碗筷出來的時候,坐在院子里的小二安有些手足無措。

  一安心知二安怕是說錯了什么話,連忙打圓場:“顧姐姐,快吃快吃,再不趁熱吃,千張可就涼了?!?p>  顧弈稍稍緩過神色,心想:“怕是二安丫頭被我嚇著了?!?p>  顧弈連忙道:“小丫頭,還不快吃,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半是玩笑的語氣讓氣溫漸漸回落,二安也不再拘謹(jǐn)。

  可其實沒有人知道,顧弈才是被二安丫頭嚇壞了,先是二安丫頭說的逸哥哥,再是一安的暗戀,有些事就像是泡沫,一觸即潰,所以她一直在欺騙著自己。

  也許不是二安一語成讖,而是她從一開始就自我欺騙。

  而與安宅一墻之隔的翼州刺史府鄒府內(nèi),一場激烈的爭吵正在上演。

  “你瘋了?你要我明日家宴,當(dāng)著所有叔伯的面退婚?你想過她該情何以堪嗎?”

  “那我呢?你有想過我嗎?和你在一起我背負了多少?我夜夜夢魘,驚醒時夢里全是你我之事暴露,我像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p>  “那也不必非選在這個時候啊,她該如何自處?我私底下與父親和顧伯伯商量一番,總之會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許逸!你拿什么交代?你父親那一關(guān)暫且不論,就說顧伯伯那里,以他那護犢子的個性,你討得了幾分好?把命賠給顧家嗎?”

  原來這名男子竟是顧弈的未婚夫,許逸是也。書生氣質(zhì),陌陌然,遺世獨立。

  “就算顧家要我這條命,我給就是了,畢竟是我們對不起顧家。家宴退婚之事,休要再提!”許逸甩開扯著他淡藍色衣袍的小手憤然離去。

  騶千羽的小手猛得被許逸一甩,身上同樣是淡藍色的輕紗覆在手臂上,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然后跌落在一旁院落內(nèi)的草地上。

  許逸走得太過匆忙,內(nèi)心又極度煩躁,發(fā)梢在空中劃過一圈,竟是沒有注意到跌倒在地的鄒千羽。

  “顧弈,你就是個小偷,是個強盜!你偷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你盜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可你自己卻像個無事人一樣怡然自得!憑什么?憑什么?終有一天,我會從你手中,把那些東西一樣一樣挖出來;終有一天,我會從你眼里,把那些東西一樣一樣抹干凈;終有一天,我會從你心上,把那些東西一樣一樣剮下來!終有一天,終有一天……”鄒千羽魔怔般神色從漸漸狠戾變得委屈,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打在草葉子上,然后滴落在泥土里。

  鄒千羽的丫環(huán)小絮端著白色的瓷盤,盤上五個被疊放的整整齊齊的鮮花餅依舊泛著淡淡的紅色,飄出淡淡的花香,溢出絲絲暖意。

  然后小絮驚看到倒在地上的鄒千羽,連忙把瓷盤擱在一旁,瓷盤與石桌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小姐,你怎么摔在地上了?許少爺呢?”丫環(huán)擔(dān)憂地扶起鄒千羽,語氣中充滿關(guān)心。

  “小絮,你說,我該怎么辦?逸哥哥不肯表明我們的關(guān)系,我永遠只能偷偷摸摸地活著,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可我是真的喜歡逸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給弈弈找麻煩的。”

  “我已經(jīng)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哪怕她不知道我和逸哥哥的事情,哪怕她依舊把我當(dāng)作最好的朋友,可我已經(jīng)不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F(xiàn)在,連我喜歡的也要離我遠去,你說我該怎么辦?”鄒千羽被小絮攙扶著坐在草地的石凳上,開始對小絮述說起來,又像是喃喃自語。

  小絮心里一驚:“她家小姐這是要瘋啊,不行,她得救救她家小姐?!?p>  小絮連忙安慰道:“小姐,我聽說如今顧小姐正在安宅,依著她與小姐年年月月日日的情分,她一定不會做事不管的,我現(xiàn)在就去請她過府?!?p>  “真的嗎?她在安宅?”鄒千羽毫無生氣的臉上露出一絲希望的生氣,眼里似是照進一絲希望的光芒。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請?!闭f完小絮就要去安宅找顧弈。

  “能不能,能不能讓于也去,于也是逸哥哥的貼身侍仆,說話應(yīng)當(dāng)比你有份量?!?p>  “可是,于也冒冒失失的,我怕,我怕他說錯話?!?p>  “你且趁他和逸哥哥還沒走遠,喚他回來,如何與弈弈道明,我自有主意?!?p>  “那好,我現(xiàn)在就去。”小絮,急匆匆地將于也喚到鄒千羽面前。

  沒過多久,于也就闖入安宅:“顧小姐,我家公子先下在鄒府,關(guān)于退婚一事,想請你過府一敘?!?p>  聲音之響,嚇得一安和二安手足無措,連忙去看顧弈的神色。

  彼時的顧弈冷漠到讓人寒噤,她抬起頭看向于也,扯出一個冷笑:“他讓你來的?”

  于也似是被看穿了,仍強撐著:“是公子讓我來的?!?p>  “那便走吧。”

  顧弈的回答讓于也送了口氣。

  顧弈與于也前后腳離開安宅,身后的二安扯扯一安的袖子:“我是不是烏鴉嘴,剛剛還打趣逸哥哥不要弈姐姐,現(xiàn)在竟成真了。”

  “別瞎說!沒事的?!币话矒嵘隙差澏兜男∈?,像是在安撫二安,又像是在安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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