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近處,透著窗子往里看,橘黃色的燈光下,是并不溫馨的畫面。
一個小男孩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趴在一個小桌子上顫顫巍巍的借著燈光看著書做著作業(yè)。
高飛心里知道,那個小男孩是裝的,他不得不做出一副認真的模樣,以免身后的兩人把火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在他的身后不遠處,便是在坐在大桌子前不斷飲酒的父親,以及對父親不聞不問的冷暴力選擇用打砸來對抗的母親。
“呵呵呵!”
高飛站在窗臺處,自嘲的冷笑出聲。
等到他那所謂的母親把東西砸的超過他那所謂的父親的界限的時候,那頹廢的男人就會開口妄圖制止那瘋狂的女人,然后就會被那女人一陣瘋狂的國罵之后,又是無語的閉上了嘴,任其施為。
果然,轟隆一聲,這是電視機被砸碎的聲音。
“住手!”
“住你喵了個叉……”
一連串的國罵讓男人的臉色由原本的無奈和不耐煩瞬間的漲紅,怒目圓睜高舉右手。
“你來啊!你個沒良心的,你還想打老娘,你喵了個叉的有種就來??!”
一口氣漲在了胸口,憤怒的男人甩門而去,瘋狂的女人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干嚎了一會之后,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向了臥室。
只剩下一個在客廳里,瑟瑟發(fā)抖的,用雙手捂著耳朵的孩子。
高飛在透過窗戶遠遠的望著,見那女人走回了臥室,他遠遠的向男人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知道那男人要去干嘛!
是的,他知道這男人要去干嘛。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今晚之后,這名醉酒的男人就會在做下了不知是什么事的違法行為,在被聯(lián)邦的法律嚴懲之后,走向牢獄。
他什么也沒有留下,只留下將會受到街坊四鄰議論的孤兒寡母和一份讓單獨撫養(yǎng)孩子就已經(jīng)是艱難的女人感覺到無比的絕望的債務——補償款。
前方的男人摔門而出,一手提著酒瓶,走出歪歪斜斜的步伐,讓高飛的眼中泛起熟悉,卻又被沉默掩埋。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對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一份感情,是怨懟?是仇恨?是無力?
曾經(jīng)頻繁的出現(xiàn)孩子的夢中的大英雄被葬在童年的光陰里,變成一份并不光彩的舊事,變成一個需要被隱瞞的極其徹底最好永遠永遠不要再提及的人。
拒絕了母親數(shù)次去探望他的要求,眼見著熟悉的背影熟悉的人熟悉的舊事重新出現(xiàn),幼年時母親不曾告訴過他父親到底做了什么。
現(xiàn)在,高飛想要自己去看看。
最后在看了一眼坐在原地寫著作業(yè)的孩子和走進房間里的那此刻頭上還未曾出現(xiàn)華發(fā)的女人,在前方的男人歪歪斜斜的拐彎之后,高飛加緊了腳步,沿著那男人走過的路加快了腳步,直到遠遠地看見那男人的背影之后,方才放緩了節(jié)奏。
他遠遠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想再靠近。
棚戶區(qū)的小巷子里,幽深而又靜謐,并不干凈也并不安全,各種各樣的事情,分門別類的人。
但是如同前方那男人一般,一看便是失意的醉鬼的人,卻很少有人招惹。
一是一眼就掃了個精光,明顯就撈不到什么油水。
二則是畢竟是個男性,若是個醉酒的女人孤身一人在這小巷子自己來回游蕩,就說不上什么結果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想法還沒結束,便是聽見前面發(fā)生了動靜,幾聲并不很大的叫聲之后,各家各戶都關緊了自家的大門和窗戶。
各家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白天里沖街坊四鄰都面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夜幕降臨之后就算著火也不會通知他人,善意和惡意錯綜復雜的糾纏在一起,賭鬼醉鬼黑社會,自私冷漠貪便宜,由人類諸多算不上好的情感構造在一起的占據(jù)了城市的貧民窟的棚戶區(qū),在被聯(lián)邦政府拆除之前,就是這樣一個恍若藏在笑臉小丑面具之后的邪惡聚合體。
高飛知道,前方的男人也會做出類似于這樣的選擇,雖然他總是常常在自己面前給自己訴說著什么真善美之類的東西,但是他依舊會在今天晚上犯下刑期長達幾十年的罪惡。
那是大人們共同的默契,
那些話,只是騙小孩的。
果然,眼前的男人掉了個頭,向自己走來。
“呵呵!”
發(fā)出了一聲不屑的輕笑,童年的夢境終于被夢中的主角自己推翻,高飛眼看著面前的男子一手抓著酒瓶,面色通紅眼神卻是依稀地有些清明,從自己的身體里穿過,倒著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著。
轉過身去,看著那男人初時正常此時卻是顯得佝僂的身軀,高飛心中的情緒有些釋然。
但是就像是被裝在袋子里的金魚被加上了水一般,
這釋然,卻是讓他有一種,被自己所不認同的理所當然包裹住的感覺。
于是他便是在心里輕輕地重復著告訴自己:
“是的,是的,是的。
他不應該去!
這是棚戶人的傳統(tǒng)?!?p> “救命啊!救命??!救救我!”
一陣奔跑,呼救,打斗,又被制服的聲音。
高飛回過頭去,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人被三五壯漢糾纏住了,看來她是從原來的地方逃跑過來卻又是被抓住。
不想管,也管不了。
有些淡漠的轉過身去,繼續(xù)回頭觀察那怕是已經(jīng)走遠了的身影,高飛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人站在了原地。
佝僂的背影不但顯得佝僂,還有些微微的顫抖,顫抖的人卻是轉過了顫抖的身子,用力的握住了酒瓶,勉強用大聲來掩蓋自己底氣不足的聲音。
“你們在干嘛呢!”
高飛睜大了眼睛,他的面上滿是驚訝之色。
事情的發(fā)展沒有給他多想的痕跡。
被攻擊的女人像是看見的救星,她開始大聲的呼救起來,旋即就被有些心虛的幾人捂住了嘴巴,只能發(fā)出“嗚嗚”之聲。
“滾,沒你的事就別在這唧唧歪歪!”
幾名惡徒中有大聲猛喝!
高飛的父親卻是沒有沒有理會那人威脅,反倒是握緊了酒瓶向著那幾人走去,同時口中還大聲呼喝著。
一般這樣的情節(jié)之后,便是男人挨打,之后暴徒退卻,女人獲救,但是今天的情況卻是有所不同,不同到讓高飛目眥欲裂。
何人凋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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