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幾句之后,俚素告別了布倫特,想到樓下還有一個憂心忡忡的少年在等她,加快了腳步。
布倫特看著她消失的地方,深棕色的眼眸中閃著淡淡的銀輝,手上的文件被他握在手中,但是思緒卻不知飄向何處。
半晌,他才有所動作,朝著門外的士兵喊道:“去把之前所有的教母相關(guān)資料找給我!”
俚素還在擔憂著布魯斯會不會因為她這么久都沒有下來而焦急萬分,誰知道剛一下去,就看到一群女孩圍著一個少年正有說有笑。
她急促的腳步微頓,就聽到前面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群女孩肩膀微動,面頰偏紅,顯然是被布魯斯逗樂了。
俚素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很不想去打擾他們,可還是無奈地走上前去,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布魯斯,我們要回去了?!?p> 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靠近的布魯斯在聽到這句話時,頓時嚇得一個機靈,慌張的跑到俚素身邊,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夫夫人,我……”
就像是一個犯錯事被大人逮了個正著的小孩。
而那些女孩們也慌忙收起了笑容,后退幾步垂頭不敢去看俚素。
氣氛從剛才的和諧轉(zhuǎn)眼就變得死寂。
俚素覺得自己看上去沒那么嚇人吧,怎么一看到自己來了就頓時嚇得不敢出聲?
之前經(jīng)常見面時,也沒見她們對她如此拘謹,果然換了一個身份差別這么巨大。
“為什么這么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們?!?p> 雖然她是這么說的,可沒有一個人聽進去,在那些女孩們依然不敢抬頭的行為上俚素能夠充分感受到她們依然還是很怕自己。
回去的路上,布魯斯一直在解釋他為什么會和莫哥女孩們聊上而忘記了主人這個惡劣的事實,其態(tài)度語氣表情非常到位,俚素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好了好了,我真的沒有生氣,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在生氣嗎?”
“不像不像!夫人寬宏大量,怎么會生氣呢!”
“今天的惡劣行為都是我的玩忽職守,我發(fā)誓從今以后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發(fā)生,所以……您能不能不要跟諾凡德大人說……”
俚素微微一頓,這才明白了他畏懼的原因,原來說了半天是怕自己去跟諾凡德告狀,頓時忍不住輕笑出聲。
再看他一臉緊張與認真的神情,只得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聽到這句話,布魯斯猛然松了一口氣,一臉感激地看向俚素,仿佛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被俚素如此寬宏大量的行為感動到眼淚直流。
俚素不禁好奇道:“他有那么嚴格嗎?”
“當然有!”布魯斯想也沒想就道,“就說前幾個月,在西北邊境打仗的時候,因為軍糧遲遲沒來,幾個士兵沒忍住就去當?shù)鼐用衲峭盗藥字浑u,事后被諾凡德大人知道了,不僅當著所有居民的面罰了他們二十鞭,而且還將他們直接發(fā)配到了養(yǎng)雞場,說兩個月內(nèi)要是讓他知道少了一只雞,他們就別想回來了?!?p> “諾凡德大人讓我親自數(shù)的,一共八千兩百六十二只雞,我數(shù)了十二遍,確保沒說錯才敢跟他說,天知道我那幾天是怎么過的!一醒來臉還沒洗就讓我去數(shù)雞!我發(fā)誓以后都不想再多看雞一眼!”
看他一臉慘樣,俚素卻不厚道地笑了:“那后來呢,那幾名被罰的士兵有沒有回來?”
“回來是回來了,只不過他們畢竟不會養(yǎng)雞,而且就算是專業(yè)的養(yǎng)雞人也不能保證一只都不能少。兩個月后再去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五只,還是當?shù)鼐用窨此麄兛蓱z又誠心悔改,偷偷送了他們五只,才勉強讓他們歸隊?!?p> “之后他們幾個的糧食里面只要有葷食,就必定是雞肉,無一例外,雖然諾凡德大人沒說,但想也不用想就是他干的?!?p> 想著想著,布魯斯不自覺打了個哆嗦,額頭冒出了一層虛汗:“導致他們現(xiàn)在只要一看到雞就反胃,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俚素不敢想象布魯斯口中說的畫面,如他所說,太兇殘了。
“好像是很嚴苛,我還以為他會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布魯斯想說,除非太陽能從西邊出來!要是諾凡德是個好說話的人,那全世界的人就都是啞巴!
“這次趕往以克市的路上,途中兵長偷懶導致行程比之前預算的慢了一天,結(jié)果那一整個部隊都被他調(diào)回西北,每天上下爬山八個小時不得有誤,直到諾凡德大人回去之后才能停止。我想他們現(xiàn)在還在頂著刺骨的寒風和漫天的雪花在爬雪山呢。”
布魯斯似乎是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傾訴對象,將諾凡德近幾年所做的種種非常不人道的行為統(tǒng)統(tǒng)傾瀉而出,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俚素深切地感受到這位元帥大人是有多么恐怖。
說著說著,他才猛然意識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這算不算是背著主人說他的壞話?要是夫人為此對諾凡德大人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或是反感,他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布魯斯后背發(fā)涼,他似乎已經(jīng)能預料到諾凡德那殺人般的目光,不禁吞了吞口水:“夫人,我說的這些話您可千萬別告訴諾凡德大人!不然明天您就見不到我了!”
回到宮殿時,已經(jīng)是傍晚。
俚素看到院內(nèi)多出的一輛車和眾多士兵,猜測著諾凡德應(yīng)該是從議事廳回來了。
相處了這么多天,其實兩個人真正呆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連一天都不到,俚素的作息很規(guī)律,每天七點醒來,十一點吃午飯以及,晚上十點準時入睡。
而諾凡德的作息就比較頭疼了,因為每天都有各種事務(wù)要處理,有時候凌晨四點多就要起來,有時候晚上一點多才回來,甚至干脆就沒有回來,而他一回來就是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內(nèi)。
可以說,兩人雖然住在一起,但生活卻是分開的。
果不其然,等她剛一進去,管家就對她說:“俚素小姐,晚餐已經(jīng)備好,就在餐廳,隨時可以用餐,大人說讓您先吃,不用等他。”
說完,他又對布魯斯道:“布魯斯,克羅伊上校在后廳等了你一個下午,快點過去吧?!?p> 布魯斯應(yīng)了一聲,便飛快地跑朝后廳跑去。
而后,管家朝俚素恭敬地行禮,便朝遠處走去。
大廳內(nèi)就只剩下了俚素與眾幾位士兵。
俚素嘆了口氣,有時候她在想,諾凡德到底為何要將她帶過來,帶回來了之后又像是將她放在這里托管,不僅沒有碰她,就連見面也少的可憐。
走上二樓,俚素習慣性地往右拐,右邊的盡頭就是她的房間,而左邊的盡頭就是諾凡德常來的書房,書房的門一直都是關(guān)閉著的,就算里面有人沒人也沒見過它開著的時候。
俚素無意識地瞥了一眼書房,卻忽然發(fā)現(xiàn)書房的門竟然是開著的。
這還是俚素第一次見到書房的門開了,而且里面似乎沒有人。
她腳步微微停頓,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轉(zhuǎn)身朝書房走去。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看到其他人,她這才進入書房內(nèi)。
書房內(nèi)并不是很大,中間放置一張桌椅沙發(fā),兩側(cè)是書架,除了桌上的文件筆墨紙燈以外,就只有書架上的一些書籍。
書籍被擺放地很工整,桌椅也不顯一絲凌亂,唯有桌上的一疊文件稍顯突兀,似乎是還沒來得及整理。
俚素看向擺在最上方的一張文件,上面三分之一處都被一張黑白照片覆蓋,照片內(nèi)的場景是在一間臥室內(nèi),市內(nèi)的家具擺設(shè)凌亂地一塌糊涂,玻璃碎片四散各地,而在被單和被褥滾成一團的床上,一名男子以著極為扭曲的姿勢倒在床上,上半身赤裸,四肢僵硬,雙目突出,脖頸上還有一處明顯的勒痕。
只要是人都能看出,這人已經(jīng)死了。
俚素一怔,在房間內(nèi)安靜的氣氛的烘托下,空氣中隨之彌漫起詭異的氛圍。
繼續(xù)往下看去,就看見了一段大貴族的身份信息,第一行的姓名后面寫著三個字:艾伯特。
俚素從記憶中尋找著關(guān)于他的相關(guān)信息,但遺憾地發(fā)現(xiàn)全是空白。
性別:男。
年齡:35.
種族:熙合人
…………
第一頁的信息只有一點,大多數(shù)都交代了他的身份和地位,直到第二頁才提及相關(guān)事件信息。
和圖片上描述的一樣,是被勒死的,兇器就在案發(fā)現(xiàn)場,是一節(jié)被割斷的麻繩,和男人脖子上的勒痕吻合。
而他的死亡時間就在前天晚上,這件事發(fā)生居然就在不久之前。
其中的一些專業(yè)術(shù)語俚素看不懂,也沒那么仔細去看,看到第三頁的時候,她的視線驀然被一段話吸引。
根據(jù)現(xiàn)場調(diào)查以及事發(fā)之前的信息,兇手初步斷定是一名莫哥女性,這名莫哥人之前有疑似闖入白金宮意圖不軌的行為,且當時發(fā)現(xiàn)的尸體還有幾名駐守的士兵,初步猜測其背后應(yīng)該還有一個團伙……
不知為何,在看到莫哥人的時候,她的心臟跟著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