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長眼皮微不可查地輕顫了一下,眼中的戾氣淡去了幾分,但依舊掩飾不住他眼中的不屑:“哦?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么辦法?”
很快,諾凡德就被猙獰的傭兵抓住,將他強行帶到傭兵長的面前,跪了下去。
膝蓋處傳來劇烈的疼痛,諾凡德悶哼一聲,深沉的琥珀色眼眸狼狽地抬頭仰視著面前高大的男人,表情顯得有些勉強,自身強硬的氣息收斂,隱隱呈現(xiàn)弱勢。
“我先要確保自身和我夫人的安全。”
聞言,在場的所有傭兵以及傭兵長都笑了,諾凡德此時展現(xiàn)出的單純愚蠢的形象無疑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讓他們對他僅存的戒備也蕩然無存。
“好,我答應(yīng)你?!?p> 聽到他的承諾,諾凡德像是松了口氣般,這才開口道:“你可以派人去打聽一下這只商隊的貨物,商人最注重的無非就是利益,只要威脅到這一點,就是對他們最大的重創(chuàng)?!?p> 傭兵長眸光微閃:“你的意思是,讓我劫他們的貨?”
“可以這么說,但我更傾向于讓他們心甘情愿地把東西吐出來。”
傭兵長挑眉,被勾起了心底的好奇,等待著他接下來的發(fā)言,卻見他并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目光朝禁錮他的傭兵撇了撇。
傭兵長哪里不知他的意思,朝那名傭兵揮了揮手,他只得狠狠瞪了諾凡德一眼,而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視線依舊緊緊盯著諾凡德,倒要看看一個奴隸而已能有什么花招。
諾凡德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傭兵長原本玩味的表情逐漸收攏,等諾凡德說完,他看向諾凡德的視線變得異常深邃。
諾凡德當(dāng)即提出:“今晚我的夫人需要一個帳篷以及像樣的食物?!?p> 一旁的傭兵當(dāng)即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面色猙獰地抽出長鞭就要狠狠抽在他身上:“你真把自己當(dāng)成什么人了!”
“住手!”
傭兵一怔,差異地轉(zhuǎn)頭看向說話之人,不敢置信剛才聽到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像是驗證他心中的猜想,傭兵長又開口道:“把鞭子放下,不就是一個帳篷么,你去收拾收拾東西騰個位置給他們,再送點吃的?!?p> 說完,他又看向諾凡德,笑道:“我是個很守信用的人,你和你夫人的安全就交給我了,保證不會讓你失望?!?p> 這下所有的傭兵都無法淡定了,這是他們見到過最難以相信的事情,一個奴隸居然能和自己有同等的待遇。
但是很快,接下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就解釋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翌日的深夜,緊隨其后的那批商隊所儲存貨物的帳篷忽然被燒,辛虧發(fā)現(xiàn)及時,迅速滅火,才沒有造成過多的損失,可即便是這樣商人依舊心如刀絞。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樣的事情居然接連發(fā)生了好幾天,一次比一次損失嚴重,而他們看守貨物的人卻并沒有看到可疑人的蹤跡。
即便是商人加派了人手也依舊毫無辦法,就在他一籌莫展之時,傭兵長卻忽然出現(xiàn),帶著自己‘真摯’的善意前來應(yīng)援。
話外是派手下的傭兵幫忙看守貨物,防止罪犯再來犯罪,而話內(nèi)卻是赤裸裸的要挾,高額的雇傭金更是讓商人氣得咬牙切齒。
精于算計的商人自然猜出了這其中的心思,若真是對家前來壞自己的好事,那他們絕對不會使用放火這種報復(fù)性的手段,而是會悄無聲息將貨偷運出去。
可明知道傭兵長干的好事,他卻還得心甘情愿地把錢送到他的嘴里,商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將心底的憤怒和憎恨深深壓了下去,抬頭笑臉相迎:“還請您的手下能將貨物看好,不要再出現(xiàn)其他的意外。”
傭兵長抬腳踹開身邊高高堆起的箱子,里面代表著權(quán)利和地位的東西滿滿一堆映入眼底,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擴大。
“放心吧,你的貨呢就包在我身上,都是做生意的,相互照應(yīng)也是應(yīng)該的?!?p> 說完,他一揮手,身后的人就將地上幾堆厚實的箱子全部搬走。
“以后有什么事你盡管來找我,只要我能辦到的就絕不推脫!”說完客套話,傭兵長轉(zhuǎn)身就走,留下身后面色逐漸陰沉的商人。
“自然,自然……”
“父親父親!哥哥說倉西亞有紅色的鴿子,這是真的嗎……”
身后傳來了一道銀鈴般清脆的童音,傭兵長眸光微閃,忽然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商人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前面,阻止了他的視線,
在傭兵長的目光中,商人推著前面的人迅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而諾凡德與俚素也順利地住進了帳篷,并且有了較為干凈的食物及水源,他們還給兩人提供了換洗的衣服,并且勒令其余人不允許有騷擾報復(fù)兩人的行為。
諾凡德退去了自己骯臟的外表,即便身著最樸質(zhì)的衣服也無法掩蓋自身屬于上位者的鋒芒。而俚素只是換了一套衣服,卻并沒有整理自己的儀容,因為她知道一旦退去身上掩飾外表的污垢,會帶來多少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今天去收錢了,我只提出剝掉他們一半的財產(chǎn),但我猜測他應(yīng)該野心會更大?!?p> 俚素將諾凡德強行按在床上,解開衣服看向他的傷口,本就嚴重的傷口因為環(huán)境惡劣再加上處理不當(dāng)已經(jīng)化膿。
身邊只有一盆清水和一塊算是干凈的布,俚素雙眉皺緊,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不能指望那些沒有人性的傭兵,而她能做的只有替他清理表面。
更讓她氣氛的是,這家伙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要不是無意間被發(fā)現(xiàn),她都懷疑他根本不會提這件事。
“哦?!?p> “很快,應(yīng)該再有兩天就能離開這里,到時候把臉上的污漬洗了?!?p> “哦?!?p> 諾凡德愣了愣,好笑又無奈地看著她,將她臉上難得出現(xiàn)的小情緒盡收眼底:“我本來打算辦完事就跟你說的,只是沒想到先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俚素動作不輕地將布扔進清水里洗干凈,又用力將它擰干:“我又沒說生氣……咳咳……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不用跟我解釋?!?p> 諾凡德輕笑,握住了她的雙手,卻觸摸到一片冰涼,臉上笑意頓時消失,不禁皺眉:“怎么還是這么冷,我再去要幾件……”
諾凡德就要下床,卻被俚素給攔住,重新按回床上:“已經(jīng)夠暖和了,現(xiàn)在也不是冬天,沒必要穿這么多衣服……咳咳,這應(yīng)該是生病的問題,去醫(yī)院掛兩瓶水就行了?!?p> 俚素嘆了口氣,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他的面前根本強裝不起來生氣的模樣:“但是你的傷不一樣,處理不當(dāng)又得做手術(shù),下次能不能早點跟我說……”
“好?!?p> 諾凡德順應(yīng)其聲,他將俚素拉近了一些,而俚素也順勢靠在了他的懷中,臉頰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
究竟是什么時候,兩人的日常居然如此的親近而又自然,或許這個問題連他們也不知道。
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合適的機會,定下心來做最后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