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二千金百里無心,溫柔賢淑,端莊如蘭,賜正妃位,賞黃金萬兩,于皇子加冕為太子之日成婚,欽此~”
一早,整個相府伏拜在門口,一白發(fā)太監(jiān)笑瞇瞇念完圣旨,他將圣旨合攏,走到無心面前將她扶起。
“二小姐,快接旨吧?!?p> 她停頓了兩秒才緩慢的伸出手。
“無心,接旨。”
她拿著圣旨,總算是明白了君如西的話。
相府的仆人歡慶著,正妃娘娘的身份可不簡單的,指不定以后就是國后,一國之后出自相府,他們這些仆人也能沾光三代人了。
然而,在全府喜慶時,幾位正主卻全板著臉。
百里思雷,他磨著的大砍刀,準(zhǔn)備去找皇帝算賬,他再三強調(diào)過不要打無心的注意,前腳萬般保證,后腳就反悔,他要跟他決斗!
而李婉母女,哭天喊地的發(fā)著古老而又惡毒的誓言,滿屋子?xùn)|西摔的是慘不忍睹。
而無心本人吶也郁悶無比,為何偏偏是她。
許久她嘆氣,既來之則安之,該做的事,還是得繼續(xù)。
“早春,晚秋,走?!?p> 她換了一套白色長裾男裝,將頭發(fā)束起,簡潔干爽,眉毛也畫成了英氣滿滿的劍眉,眉間點一紅痔,皮膚也涂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這樣一個風(fēng)度翩翩,儒雅至極的貴氣公子哥兒橫空出世。
“小姐,你真俊。”
早春紅撲撲著小臉,這世間沒幾個公子能有她家小姐還俊俏。
“呵呵,那是當(dāng)然,我的早春小美人。”
她壞笑,伸出食指挑著早春的下巴,兩丫頭顏值也不低,那水汪汪的眼睛直叫人看了心神蕩漾。
早春推開她的手,取出一根白玉簪子插進她的發(fā)團。
“小姐,你太討厭了?!?p> “不,要叫我少爺?!?p> 她勾著唇,待她倆也換上男裝后三人來到院子一隱蔽處,自圣旨一下,她爹就給她下了禁足令,如今出個門也得偷偷摸摸。
她翻墻而出,腳還未落地,身后便傳來蕭子笑的聲音。
“表妹,你又要出去逛街?!?p> 呀!忘記隔壁是蕭子笑的院子了,她輕盈的落在地上,轉(zhuǎn)身看著蕭子笑。
“嗨,子笑哥,好巧?!?p> “不巧,恭喜表妹要做太子妃了?!?p> 蕭子笑真誠祝福,但他卻替無心感到可惜,她這般灑脫自由的女子,怕是過不慣宮里拘謹?shù)娜兆印?p> “這事還早著呢,不提也罷,好不容易放假,你要不要一起出去?!?p> “不了,學(xué)業(yè)為重,三日后有場筆考,學(xué)而時習(xí),溫故知新,不敢貪玩?!彼Я颂稚系臅?,無心這才注意到他的身邊擺滿了各種書籍,她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那好吧,那你慢慢看書吧未來的大政治家,早春晚秋,你們在墨跡什么,快過來?!彼妼γ孢t遲沒有動靜,向墻的另一邊喊道。
“來啦來啦?!?p> 隨著兩聲沉重的聲音,咚咚跳下兩人。
告別蕭子笑,三人一路避開府里的侍衛(wèi),麻溜的偷跑出了府。
煙花樓已經(jīng)按著無心的設(shè)計重新裝修,牌匾也拆了,曾經(jīng)經(jīng)營煙花樓的煙娘,百般不舍的看著這幾十年的老店。
“都沒了?!?p> 無心也看著那掛上去的新牌匾《醉夢》,心里也生起萬般的向往,未來的商業(yè)界,將會向她看齊。
“換頭換面只為以更驚艷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p> 煙娘看著斗志昂揚的無心就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她除了相信無心,說不出任何打擊她的話。
“會好的?!?p> “煙娘,你叫裝修的下人注意一下那些金屬材料,不能有一絲劃痕,必須嚴格按照我的要求拼裝,還有天窗比例不能差一分一毫,必須用水晶打磨的薄塊做窗門,還有……”
交代了一切注意事項,無心在各個鋪子間來回巡視,發(fā)現(xiàn)沒多大問題便回了院子,好在她速度夠快,并沒有被百里思雷發(fā)現(xiàn)端倪。
她坐在窗臺上,看著一望無際的星空,涼爽的風(fēng)帶走了白日炎熱的余溫,她手里拿著一壺老酒,時而摸摸饅頭的耳朵,而饅頭此刻賣力的為她驅(qū)趕著蚊子。
“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嗎?”
一道身影幾個跳躍落在她的面前,依舊是一身奶咖色的布衣,只是,他好像變矮了,變瘦了。
“幾日不見,你縮水了?”無心一口老酒噴出。
貓兒看著來人,張牙舞爪的如臨大敵,三生身上的幽冥之氣,讓他感到了威脅。
“我的貓不歡迎你,我也不歡迎你?!彼z頭的耳朵,讓他稍安勿躁。
“真絕情,我一直等你給我烤魚吃,結(jié)果你就再也沒去過碧月湖,既然你不去我就自己找來咯。”
三生一揮手,三條又肥又大的魚被甩了出來。
“沒空?!贝笸砩系恼l會單獨給他弄魚吃。
“一次,之后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他帶著一絲祈求,讓無心有一種再也不能和他見面的感覺,她也不知為何,心里突然就有一股刺痛與煩躁。
三生見她久久沒回話,閉著眼睛嘆息一聲。
“好吧,既然你沒空,那我就自己動手了。”
他一個掌力打出,頓時一顆梅樹四分五裂,接著又是一掌。
“你干什么!”
她一下從窗臺越下,撲上去抓住三生的手腕,阻止他第三次搞破壞。
“劈柴啊?!?p> 北辰清、蕭子笑、張靜、早春、晚秋幾人聞聲趕來,侍衛(wèi)也都不停敲門。
“二小姐!發(fā)生什么了!”
無心放開他的手,這么多人在,該怎么解釋。
“早春,去攔住他們,就說我不小心把桌子砸了?!?p> “是小姐?!?p> 早春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三生就穿過房間去阻攔侍衛(wèi)。
“呀!正好,既然人都來了一起吃個夜宵?!比癫恢獝u的拾著木頭,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就點燃了火。
“師妹,要不要把這個人丟出去?!?p> 北辰清站在她身邊,冷著一張臉,對于不請自來的人,他向來不客氣。
“他武功不在你之下,打起來恐怕會引來更多的人,抱歉,打擾到你們休息了?!?p> 無心搖頭,她應(yīng)該想到的,三生是個不要臉的人,能干出這樣的事也實屬正常。
“時間還早,不如就聽這位和尚小哥的話,一起吃夜宵吧?!笔捵有υ缇拖胍黄窡o心的廚藝,如今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滿一次口福。
無心看著滿院子的木頭,無奈的說道。
“既然如此,只吃魚太單調(diào),晚秋,你與早春去廚房弄些肉片,蔬菜過來,就是上次我教你的那樣,我去拿烤架?!?p> “師妹,我跟你一起去?!?p> 烤架是無心閑來無事做的,平日里也沒用就丟在小廚房,個也挺大,北辰清提議幫忙。
無心點頭答應(yīng)了他,走著走著又返回身看著三生。
“你這么喜歡劈樹,就劈一些大小適合的木簽出來吧,就上次串魚那么長就好?!?p> “好,你們兩個聽見沒有,快給我打下手?!彼舨灰樀闹笓]著蕭子笑二人。
“你個臭和尚!我家少爺金枝玉葉怎么能給你打下手!”張靜擼起袖子就想打架,這大晚上的難得睡一好覺,還被人攪和了,他早就想打他了。
蕭子笑拉住張靜揮舞的拳頭。
“大家都有事做,我們就幫忙撿木頭吧?!?p> “少爺,你不能干這些,我來做?!彼次罩捵有Φ氖?,這細皮嫩肉的,干活弄糙了怎么辦。
“我是男人,我能干活?!笔捵有Τ橹郑瑓s怎么也抽不出來。
“你就是不能?!?p> “你們兩個故意的吧,算了,我還是自己動手吧,這年頭想偷懶都不行。”
就在蕭子笑與張靜拌嘴的時間,三生已經(jīng)削好了木簽,無心與北辰清也抬著烤架回來,烤架已經(jīng)清洗了一番,濕漉漉的在篝火的照射下,發(fā)著淡淡的白光,無心用布將水擦干,將油鹽,辣椒粉胡椒粉,孜然粉等燒烤材料,全都擺放在一個盒子里面。
魚是三生清理好了的,洗洗就可以串起放上烤架,涂一層油,片刻滋滋的油聲聽來非常悅耳。
三生坐在地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感受著自己的心與她的心以同樣頻率的跳動,他將手摸在自己的心頭,但為什么還是冷的呢?
北辰清幫忙翻著魚,燒烤不需要多么高超的廚藝,只要會點常識基本就不會搞砸,他烤起魚來像模像樣分毫不比無心差姿勢。
早春與晚秋端著肉與菜回來,兩個丫頭默默的拿起木簽把肉串好。
無心看見兩個小丫頭忙得額頭冒汗,再看那幾個坐等吃食的男人,白眼一番。
“三生,子笑哥,還有張靜大哥,你們?nèi)齻€大男人好意思讓兩個小姑娘干活?”
蕭子笑甩開張靜禁錮他的大手。
“表妹生氣了,干活?!?p> 張靜撇嘴,也跟著上前串肉。
唯獨三生如老僧入定,雷打不動。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一會兒時間香味就飄了出來,撒上佐料,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三生開了壇酒,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
“哇!和尚,你這是什么酒!好香?!?p> 張靜一聞味道就忍不住大贊,將剛才的怒火拋之腦后。
“不知道,偷的?!比侯^喝了一口,這是他來時順便去君如西的酒窖偷的桃花酒。
“偷的?在哪里偷的,我也要去偷幾壇?!?p> “皇宮?!?p> “……”
張靜一下不敢再提偷字,皇宮重地,官兵把守,那酒豈是說偷就能偷的。
一人一碗酒,席地而坐,圍著篝火,吃著烤串。
“想當(dāng)年我跟著我?guī)煾涤螝v江湖,那江湖人一個個戰(zhàn)栗得,見到我?guī)煾岛薏坏昧ⅠR遁走……”
張靜是唯一在場長相最粗狂,聲音最粗狂,動作最粗狂的三粗爺們,那一沾酒就癲狂了起來,牛13吹起來一摞摞的吹,不知道的還以為整個江湖都是他家的。
貓兒蜷曲在無心懷里,張嘴等著無心投食,聽見張靜吹起牛來,貓眼鄙視一番,想當(dāng)年他游歷天下時,天下人見到他都要斗三斗,你這算個空氣。
透過薄薄的云霧,可以清澈的看見一輪彎彎的明月,月光灑向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星星賣力的眨著眼睛,悄悄的告訴人們,明天將會是個好天氣。
隨著夜深,酒宴散場,皇宮依然燈火通明,一盞盞明黃色的燈籠懸掛在門庭,營造了一片奢靡的輝煌。
鳳儀宮里,皇后手拿著一份信紙,信里面明明白白寫著百里無心的過往。
從癡傻,到才武雙全,為何短短時間,一個人能從生活細節(jié)到行為處事都變得如此徹底。
只有一個道理能說得通,那便是現(xiàn)在相府里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百里無心。
她拿著信紙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