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萬劍宗的來客越來越多。安安和沈玉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回到大殿時,看到萬劍宗宗主夫人身后十二個白衣青竹衫少年,整齊的站了一排。一個粉衣小姑娘在宗主夫人身邊依偎著,小姑娘笑容甜甜,眉間卻多了一絲戾氣,此人也是個故人,便是不滅城坊市與安安爭搶彼岸花簪的安佳怡。
安安和沈玉走進大殿時,安佳怡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眼神不善的從宗主夫人身上站起了身,語氣很是不客氣的說:“什么時候魔門的人,也敢在我萬劍宗登堂入室了?”
話音剛落,殿中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無極門的三長老第一個站出來問道:“安大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在座的可都是三宗九大門的子弟,不知安大小姐何出此言?”
安佳怡指著剛想入座的安安,說道:“你居然還敢坐下?別人不認識你,我可是識得你的,魔女圣女殿下?!弊詈竽橇鶄€字,一字一字咬得特別重,就好似要將安安生吞活剝了似的。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什么?魔門圣女?”......
“是啊,起先因為是莫聽尊者帶來的人,竟都忘了,魔門有位圣女也叫安安?!?.....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見面禮都送了,才跟我說是魔門的人!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要回來”......
“你這老東西,現(xiàn)在是計較見面禮的時候嗎?這魔門的圣女為什么會是莫聽尊者的孫女兒?這才是重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不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安安身上。
安佳怡得意的冷笑道:“執(zhí)事堂的弟子聽令,給我把這個魔門的妖女趕出我萬劍宗!”
“老夫看誰敢動我孫女兒!”莫聽尊者的聲音就這么適時的出現(xiàn),打斷了眾人的議論,打斷了安佳怡的笑容。
胡漢三和馬大壯早已經(jīng)擋在了安安面前:“閨女,別怕,你爹你娘都在呢。沒人敢動你分毫?!?p> “你這個女娃娃,怎可空口白牙,信口雌黃?安安是我莫聽的孫女兒,我看今天誰敢放肆!”莫聽神色嚴肅,說話一點都不留余地。
安從陽連忙起身道:“莫聽前輩請息怒,小女莽撞,不懂規(guī)矩,還望您別跟小輩一般見識?!闭f著,又轉(zhuǎn)頭呵斥了安佳怡:“還不快給安安姑娘道歉?”
安佳怡自從來到萬劍宗,還從來沒有被如此疾言厲色的呵斥過,不由得眼含淚水,委屈的說道:“女兒說得是事實,她本來就是魔門的人,當(dāng)初女兒在不滅城就見過她。所以今天才一眼就認了出來。義父為什么要兇我?”
雷音見女兒要哭,連忙拍拍安佳怡的后背道:“佳怡,安安是這位莫聽前輩的孫女,是我們?nèi)f劍宗的貴客,你別耍小性子。如果安安真是魔門中人,怎會和太初門的人一起前來做客呢,對不對?”
雷音沒見過不滅城的安安,再加上她對安安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她可不相信這么乖巧的姑娘會是魔門的人。
此時,圣醫(yī)門的一位女子說話了:“晚輩......想說一句公道話,其實晚輩也曾見過這位安安姑娘,在七星島上她就是以魔門圣女殿下的身份,欺我道門中人。”
安安抬頭看向那位圣醫(yī)門的女子,有些面熟,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那女子又補充說道:“當(dāng)時這位安安姑娘正在被雷獄鎮(zhèn)魔宗的少宗主雷鳴追求,我遇到他們在赤島上獨處。不信,大家可以問問雷少宗主?!?p> 嗯?安安終于想起來這女子是誰了,不就是在赤島上胡說八道被自己揍成豬頭的那個秀秀姑娘嗎?怪不得那么面熟。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又全都投向雷鳴,雷鳴訕訕的笑了笑,不肯開口。
雷笑蒼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喝到道:“還不快如實說來?”
雷鳴這才捂著頭道:“安安,雖然是魔門的人,但是她是個好姑娘,很善良的姑娘?!?p> “這就是說,這位安安姑娘,確實是魔門的人咯?”無極門的三長老看似是在詢問,實則是一錘定音。
安佳怡心里很是得意,想著等會兒就能把這個魔門妖女趕出去,讓她顏面掃地,心里就很痛快。不滅城自己爭不過她,
如今在她安佳怡的地盤,還能爭不過一個魔門的小小妖女?
安安心中冷笑,怪不得說道門的人多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看看安佳怡和那個秀秀姑娘的嘴臉,就知道此言不虛。
莫聽老頭兒大怒,一拍桌子,道:“老夫不管你們嘴里的魔門圣女也好,還是魔門妖女也罷,安安她在沒入魔門之前就是我莫聽的孫女兒了,若不是暮邪那小子缺德,騙了我孫女兒修魔,我孫女兒早就是我太初門的人了。如今她入了魔門又如何?本是道門的人,魔門敢騙,我道門還不敢搶回來嗎?萬劍宗好大的排場,連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也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揚威,說要趕人!老夫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太初門的大長老程遠光一腦門的汗水,想死的心都有了。出門前掌門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看好這一老三小,千萬不能惹出亂子來。知道自家老爺子護短,可是這丫頭明明是個魔門的人,他當(dāng)寶貝似的護在身后,一副縷了他老虎須的樣子,這可怎么辦呀?
局面正在僵持的時候,安安從莫聽尊者身后走出來,道:“我是從魔門而來沒錯,可我想問問各位前輩,我做過什么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事情嗎?我和我祖爺爺應(yīng)邀而來,為萬劍宗大長老賀壽可有失禮之處?或有得罪之處?各位前輩對安安如此疾言厲色,安安倒要問問各位,究竟是何道理?”
眾人一愣,一時間居然沒人敢出來答話。安安又繼續(xù)說道:“既然各位前輩說不出道理來,那就請各位前輩閉上你們的嘴,閑話莫說,閑事莫管。自古都有槍打出頭鳥的俗話,可得小心禍從口出!”
“黃口小兒,好大的口氣!你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大話?”無極門三長老一臉憤怒,他覺得安安那些話就是在針對他。
安安冷冷一笑道:“不管我是魔門的圣女,還是莫聽尊者的孫女,只要我沒做虧心事,我說什么話都有資格!倒是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在我祖爺爺面前放肆?”
“你!你!”無極門的三長老氣的手握成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時作為東道主的安從陽說話了:“各位請稍安勿躁,是我萬劍宗招呼不周,才引得大家這般風(fēng)波,但能在今日前來道賀的人,都是我萬劍宗的貴客,還請各位給我安某人一個面子,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處喝杯酒水?!?p> 眾人議論聲漸小,無極門的三長老面上仍有不服之色,但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從天邊有一玄紅色長衫的男子踏空而來,身后跟著十個御劍飛行的白衣弟子,此人一來就開口笑道:“哈哈哈,宗主此言甚是,今天是我陸離三萬歲壽辰,承蒙諸位看得起,來給我陸離捧場,陸離也為大家準備了美酒佳肴,歌舞助興,還望各位莫要嫌棄才是?!?p> 原來這位就是今日的壽星,萬劍宗大長老陸離。陸離看上去三十歲左右,可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三萬歲了,他謙和有禮,樣貌俊朗,只是左邊額頭上有一縷突兀的白發(fā),像是沉淀了他三萬年所有的風(fēng)霜,凝固于此。
眾人見今天的主角終于來了,也就不再揪著安安的身份不放,把焦點都放倒了與陸離道賀上去了。
接著三聲悠長的鐘響起,隨后有仙樂齊奏,百花門的女弟子應(yīng)萬劍宗之邀,猶如仙女下凡般在廣場上隨著仙樂翩翩起舞。
萬劍宗的執(zhí)事弟子依次將佳肴酒水緩緩擺上桌,壽宴就正式開始了。
安安坐在莫聽老頭兒旁邊,看著廣場上的歌舞,心思早就飛遠了。經(jīng)過剛剛那一茬,安安更加確定自己不能拜入太初門,道魔從古至今就勢不兩立,她無法改變道門眾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如果她加入太初門,只會把太初門放到風(fēng)口浪尖上,被所有道門的人攻擊。魔門她也不想回去,那里更像一個牢籠,不是她的歸宿。她要去廣闊的天地,去無垠的大海,去蒼穹之巔,去無盡深淵,尋找屬于自己的修仙之路。
安安發(fā)呆的時候,安子白的目光時不時的追隨著她,安安剛剛對無極門三長老的話,還言猶在耳。讓他那顆本來就騷動的心,更加難以控制。世間怎會有這般膽大包天的女子,什么話都敢說,對誰都不曾卑躬屈膝,她的驕傲好似與生俱來的。剛剛連他都替那傻丫頭捏一把汗,萬一真的動起手來,這些都是元嬰期、出竅期的修士,她一個筑基期的姑娘,隨便
波及她一點,都夠她在床上躺上好幾天,膽子怎么就這么大?
各懷心思的,何止是他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在思量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安安是魔門圣女這身份沒有假,安安是莫聽尊者孫女這身份看樣子也沒有假??墒悄犠鹫叩膶O女怎么就成了魔門的圣女?這是除了安佳怡以外的人,都在思考的我問題。
安佳怡實在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對安安的厭惡,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從不滅城第一次見面,她就不喜歡這個女孩兒。可她也未曾把安安放在心上,畢竟她是魔門的人,自己是萬劍宗的大小姐,至少在萬劍宗就是她安佳怡橫著走的地方。可今天,這個妖女居然在萬劍宗打了自己的臉,還讓義父呵斥了自己。這簡直是忍無可忍。想到這里,她端著一杯酒走了過去,到了安安近前,停了下來,姿態(tài)高傲的說:“既然你是來我萬劍宗做客的,作為萬劍宗的主人,剛剛倒是我唐突了,不該拆穿你的身份?!?p> 安安收回神思,卻未端酒杯,淡淡的說:“從未隱藏,何來拆穿?”
“既然沒有隱藏,你入我萬劍宗之前,怎么就不敢跟守門弟子說你是魔門的人?偏偏跟著太初門的前輩一起進來。這不是隱藏是什么?”安佳怡語帶嘲諷,面容在安安看來有些扭曲。
安安看了她端著的酒杯一眼道:“我即是魔門的人,也是我祖爺爺?shù)膶O女,我愿意用哪個身份,你管得著嗎?倒是你,明明討厭我至極,還假惺惺的端著一杯酒過來賠禮敬酒,酒杯端著不累嗎?我可不打算和倒胃口的人喝酒?!?p> “你!”安佳怡在萬劍宗還從未如此受辱過,手中的酒毫不猶豫的朝著安安臉上潑了過去。安安不料這個安佳怡好歹是個名門正派出生,行事卻如此乖張,臉上身上都被潑個正著。但安安的反應(yīng)也很快,直接一耳光扇在了安佳怡臉上,響亮的耳光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安安原本還想再扇一耳光的,被沖過來的安子白給握住了手。
安佳怡哇的就哭了:“七哥,她打我!你一定要替我教訓(xùn)她?!?p> 安子白一直注意著安安這邊的動靜,自然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撇了安佳怡一眼,冷冷的說:“打你?打死你都是活該。你就是這么待客的嗎?”
安佳怡聽安子白不維護自己,更加不依不饒:“七哥,你居然偏幫外人。我作為安家大小姐,教訓(xùn)一下口出狂言的魔門妖女都不行嗎?是她先冒犯我的!”
“夠了!佳怡去思過堂思過一個月!今日你太失禮了!”安從陽的聲音適時傳來,打斷了安佳怡的胡攪蠻纏。
安佳怡哭聲一止,委屈的看向安從陽:“義父!”
安從陽卻忙著給莫聽尊者和安安賠禮道歉:“是從陽教女無方,讓尊者見笑了,安安姑娘這身上的衣服也被酒水弄濕了,就讓你安伯母帶你去換一身新的吧。”
這時雷音也走了過來,牽起安安的手,溫和的笑著說:“孩子,跟我來吧?!?p> 安佳怡就眼睜睜的看著雷音牽著安安的手,從自己面前走過。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安從陽看安佳怡還杵在這里,不由的再次提醒:“你還不去思過堂領(lǐng)罰?”
安佳怡一跺腳,離開了壽宴現(xiàn)場。
安從陽這才拱手向看熱鬧的來賓致歉道:“不好意思,小女不懂事,驚擾了大家。安某在此敬大家一杯,望大家喝的盡興?!庇谑泅』I交錯間,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