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六婆快步走到大奎跟前,故作神秘地說:“我說新郎??!你可能年輕不太懂。老人有講究,這新娘子進門之前,雙腳不能沾地,新鞋不能沾土,要不然就不吉利。你得把新娘背進院子,跨過火盆兒才行?!?p> 但見大奎英俊瀟灑,麻利地從馬上下來,早有喬龍派來的小伙伴們接過韁繩把馬牽走。大奎矯健地走到馬車前,撩起轎簾,把新娘輕松地抱出來,高興地背在肩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伴著吹吹打打的節(jié)奏聲,向自己的新房健步走去。
紅彤彤的新郎官背著紅彤彤的新娘子,在鼓樂聲中向打扮的紅彤彤的新房一步一步上坡走著,就像移動的一團火一樣。
新娘頭上罩著一塊紅布,上身是對襟立領(lǐng)繡著銀鳳的龍鳳褂,下擺是滿滿的金黃色流蘇,下身著一件大紅色的直筒裙,裙門上繡著一只金鳳凰,腳下一雙嶄新的紅色繡花鞋,喜滋滋地趴在新郎背上,享受著人生最幸福的時光。
圍觀的人們見狀,全都不甘落后,一窩蜂地迅速向新郎新娘涌過去。
新郎大奎在眾人的簇擁下,背著新娘走進院門,一進門就遇見門口擺著一只燒得紅彤彤的火盆兒,盆前放著一塊紅色的布墊。
六婆讓大奎把新娘放下來,兩人全都雙腳站在布墊上。早有人送來大紅綢做的牽紅,六婆把牽紅的一端交給大奎,把另一端交給新娘,讓新郎牽著新娘跨過火盆兒。
大奎毫不猶豫地先跨了過去,牽著新娘,讓新娘小心一點兒。只見新娘走到火盆前,一手牽著牽紅,一手輕輕提一下紅裙,高抬腿,輕落步,輕輕松松地跨了過去,引起了周圍男人們的滿堂喝彩和女人們的嘖嘖稱贊。
典禮儀式很快便開始了,郝云亮和翠兒娘為大奎的婚禮做了主婚人,喬有寶出面擔任司儀,主持新郎新娘拜了天地,然后把新娘送入到了洞房里。
婚禮宴會是在曬谷場上舉辦的。
當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入席的時候,前來觀瞻的鄰村人聽說喬村還管飯,紛紛前去排隊領(lǐng)飯,每人一碗羊雜割,兩個油炸糕和管飽的素糕。
這些人都感到前所未有,一個個喜笑顏開,吃得滿嘴油膩,樂不可支。
正當大家陸續(xù)入席準備開席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大家舉目循聲望去,卻見西邊河道里,一只馬隊卷著飛揚的塵土,正風馳電掣地趕來。
鄉(xiāng)親們還在驚懼的時候,單豹和李二麻子已經(jīng)帶著一干土匪們到了跟前。端著碗吃糕的鄰村人們?nèi)紘樀弥倍哙拢ㄓ袉檀宓拇迕駛兎炊粋€個全都鎮(zhèn)定自若,談笑自如。
土匪們來到近前,還沒到達曬谷場的時候,就一個個滾鞍下馬,規(guī)規(guī)矩矩。只聽單豹高聲叫道:“弟兄們,給喬村的大師兄賀禮咯!”
眾土匪異口同聲地喊道:“祝大師兄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聲音嘹亮震天,在山谷里久久回蕩,喬虎和郝云亮、喬八爺、喬有寶等人趕忙從村公所出來觀看。
只見單豹上前一拱手說:“七峰山單豹,前來為大師兄賀禮!”話音未落,早有李二麻子帶著兩名嘍啰,抬著一只大木盒子呈到喬虎跟前。
喬虎微笑道:“來的都是客,單大當家的遠道而來,也沒有事先通知一下喬村,不知……”
大奎從北山那邊跑過來,打斷喬虎的話說:“村長,這單大當家的,是我請來的?!鞭D(zhuǎn)身對單豹做個邀請的手勢說:“單大當家的,請吧!”
單豹一指禮物,遲疑地,正要說什么。
喬虎吩咐一聲:“寶叔,看看單大當家的送來了什么貴重禮物?”
喬有寶應一聲,快步上前,讓兩名土匪把盒子放下,然后彎腰打開,里邊竟然是一些閃閃發(fā)亮耀眼奪目的珠寶。
眾人看了,大吃一驚。
喬虎看后一副陰冷的面孔,冷冷地說:“單大當家的,你這是從哪里搶來的?就不怕玷污我喬村的名聲嗎?”
單豹趕忙一拱手,解釋說:“村長切莫誤會,我可不是一個惡匪。這是我單豹還在早先當兵的時候,好賭,從官太太們身上贏來的,絕不會玷污喬村的名聲。還請村長笑納!”
喬虎的臉上稍稍輕松下來,微笑著說:“那好吧,既然不是贓物,喬村就暫先收下?!比缓笠还笆?,熱情地說:“單大當家的,就請入席吧!”
單豹掃視一下周圍,徑直帶著李二麻子走到宴會席間,李二麻子向眾土匪擺擺手,眾土匪面面相覷。
喬虎看出意思來了,高聲喊道:“七峰山的弟兄們!來的都是客,席面上坐不下的,大家都到灶房這邊來,每人一碗羊雜割,兩個油糕,素糕管飽??!”
土匪們?nèi)脊怨缘嘏抨狀I(lǐng)飯去了,這一切讓鄰村的人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覺得不可思議,一向驕縱霸道的七峰山土匪到了喬村,咋都這么乖呢?
月明星稀,秋高氣爽,偶有知了的叫聲。夜深了,一輪圓月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下,整個喬村又恢復了平靜。
二奎和喬生架著喬安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河灣,來到北山腳下。喬有寶剛好等在那里,探問道:“誰?是安兒生兒嗎?”
喬生一愣,急忙喊道:“爹?您咋在這兒?”
喬有寶淡淡地說:“這么晚了你們還不回家,爹不放心,出來看看?!?p> 喬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那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們都成大人了?!?p> 喬有寶疑惑地問道:“你哥呢?”
喬生有些微醉的樣子說:“這不嗎?喝醉了!”
二奎尷尬地笑笑說:“寶叔,今兒我哥結(jié)婚,大伙兒今兒高興,喬安師弟多喝了幾杯?!?p> 喬有寶無奈地說:“你們雖說都長成大小伙子了,可都還沒喝過酒,酒是不能這么喝的?!?p> 喬安聞聽,頓時來勁了,毫不含糊地說:“爹!您千萬別以為我醉了?!闭f完,打了個冷隔,語不成句地說“我沒……醉!我沒……醉!我就是心……里憋……憋屈!”
喬生急切地安慰說:“你憋屈啥嘛!”
喬安悲愴地說:“我……我也想娶……娶老……老婆呀!”
喬有寶冷笑道:“喲呵!這是跟爹要媳婦哪!”
喬安矢口否認道:“誰……要媳婦?咱們村姑娘……太……太少了!”
喬有寶自信地安慰他說:“安兒你放心!村長帶著咱喬村,一天會比一天好的。咱村的生活,方圓百里的你去打聽打聽,平州城喬村現(xiàn)在牛得很嘞!”
喬生好奇地問道:“爹咋知道?”
喬有寶得意地說:“呵呵!稀罕!今年剛一入秋,咱喬村就成立了商貿(mào)社。爹和八爺已經(jīng)去過平州城了,下一步,爹和八爺就要出面為咱喬村去做生意,以后知道的事情多著哪!”
喬安又來勁了,急切地說:“我要娶……娶……媳婦!”
喬有寶爽朗地說:“沒問題!爹這就想法子給你們兄弟倆娶媳婦!走,咱先回家!”說著,從二奎手里接過喬安的一只胳膊。
二奎放開喬安,也打了個冷隔,笑笑說:“叔叔!我就回去了!”
喬有寶笑笑說:“二奎呀,你哥結(jié)婚,你咋還喝這么多酒呢?叔都看見了,你喝的酒并不痛快!”
喬生看看二奎,對喬有寶說:“爹,二師兄心里可苦了!”
喬有寶一愣,打趣地說:“咋?哥哥娶媳婦,弟弟眼紅了?呵呵!真有意思。”
二奎感覺憋屈,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扭頭,匆匆轉(zhuǎn)身向南山方向跑去。
喬有寶一愣,自言自語地說:“這孩子,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平時挺懂禮貌的,今天咋就……”
喬生打斷他爹的話說:“爹,不怪二師兄,您不知道就別說?!?p> 喬有寶怔了怔,自嘲地說:“好好好,不說不說,你們一個個的都長大了,都有心事了,回家!”
說著話,和喬生一起攙扶著喬安回家去了。
再說二奎匆匆返回到南山腳下,忽地一陣涼風吹來,頓時感覺好不愜意。他任由清風吹拂,一下子竟然也感覺到迷迷糊糊的,忽地一股濁流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涌出來,急忙彎腰蹲在一邊,不停地嘔吐起來。
正好喬龍和翠兒玩耍完之后,把翠兒送回到北山返回來,夜色下看見二奎在一旁嘔吐,疾步走過去,輕輕拍打二奎的后背。
二奎嘔吐完回身,一眼看是喬龍,立馬兩眼圓睜,一股無名火升騰起來,起身一把抓住喬龍的衣領(lǐng),冷冷地說:“喬龍師弟,我問你!”
喬龍遭遇突然變故,一頭霧水,急忙叫道:“二師兄,這是咋了?”
二奎不客氣地說:“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小師妹?”
喬龍驕傲地說:“我當然喜歡了,而且?guī)熋靡蚕矚g我!”
二奎有些悲愴地說:“我早就看出來了,看來我沒戲!”
喬龍一愣,吃驚地問道:“二師兄也喜歡師妹?”
二奎冷冷地說:“是??!我喜歡小師妹的時候,你們哥倆還沒來喬村哪!”
喬龍驚訝地脫口說:“???那么早!”
二奎依舊冷漠地說:“嚇著你了吧?”
喬龍想了想說:“師妹那時候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哪!”
二奎踉蹌著說:“反正我就是喜歡她!”
喬龍?zhí)煺娴卣f:“那師妹也不能嫁兩個人哪!”
二奎冷冷地說:“所以我今天要鄭重地告訴你!”
喬龍脫口問道:“啥?”
二奎一字一頓地說:“小師妹大概看不上我,我也不想跟你爭,但你要是膽敢對不住小師妹,欺負小師妹,我絕饒不了你!”
喬龍自信地說:“我才不會對不起師妹哪!翠兒說過,我們兩個叫什么……對了,叫兩小無猜,青梅竹馬?!?p> 二奎冷笑一聲說:“哼,你這個人跟你哥不一樣,你哥實在,你太機靈,不一定靠得住。你現(xiàn)在還小,我會一直盯著你!”
喬龍傻傻地說:“沒想到二師兄這么看我,不理你了。”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二奎急忙說:“我這個人不會說話,可對你也并沒有成見,你也別多想。”話音剛落,村公所方向傳來喬虎呼喚喬龍的聲音:“龍弟!龍弟!”
喬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高聲回應道:“哥哥!我在外邊看月亮哪!”
隔空傳來喬虎的聲音說:“早點洗洗睡吧!”
喬龍看看二奎,回應說:“哥哥,就好了!”
二奎擺擺手,踉踉蹌蹌往回走,邊走邊說:“咱們回去。”
喬龍上前扶著他,痛快地說:“走,回去?!?p> 兩人攙扶著,緩緩向三排磚瓦房走去。
皎潔的月亮,在天上多情地微笑著,星星頑皮地眨著眼睛,注定這是一個浪漫的,不眠的夜晚。
編劇老萬
晉商沒落之后,傳承了“誠信經(jīng)營,大義行商,為天下先”的晉商精神。誠信經(jīng)營,童叟無欺是晉商之道;大義行商,抵御外侮是晉商之根;為天下先,利國利民是晉商之本。國家興,則商興,商運隨國運而興衰。本書要表達的是煤魂:一塊煤炭,黑黑的,看似其貌不揚,卻形成于千百萬年前的古生代、中生代和新生代,承載著地球厚重的歷史,有著一種靈魂。一種燃燒自己,挫骨揚灰,為人類進步帶來光明、溫暖和動能的靈魂。這樣的靈魂,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