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中,飄蕩著幾朵白云,秋高氣爽,微風迎面吹來,讓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清晨,晨曦映照著大地,在一條蜿蜒綿長的官道上,并肩奔跑著兩匹紅棕色的駿馬。馬鈴聲響,馬跑之處,馬踏黃土地,揚起陣陣塵土。
叢山峻嶺之間的一大片開闊地里,官道剛好夾在開闊地的中間,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秋收后的莊稼地。滿眼都是被鐮刀割過稻穗的秸稈,秸稈上明顯看得出刀痕,一股彌漫著故鄉(xiāng)的土腥味道隨風飄散著,讓人陶醉。
也許是跑的累了,喬虎一拉馬韁,讓馬跑得慢了下來,旁邊的喬生也跟著放慢了速度,兩騎馬開始并肩前行。喬生麻利地從身上摘下水壺遞過來說:“村長,咋慢下來了?是不是有啥吩咐呢?”
喬虎接過水壺,拔掉口塞,仰脖喝了幾口,隨手遞還給喬生,笑笑說:“喬生師兄,快別叫我村長了?!?p> 喬生一愣,接過水壺說:“那我該叫你啥呀?”
喬虎笑笑說:“我不是你師弟嘛,就叫師弟?!?p> 喬生也喝了一口水,塞住水壺,把水壺裝起來,不滿意地說:“那可不成!在別人面前顯得俺比你高,不成不成,絕對不成?!?p> 喬虎自謙地說:“年齡這么小的村長,讓人也瞧不起啊!”
喬生不服氣地說:“誰敢瞧不起?”
喬虎笑笑說:“那天那幫土匪來了,不是就瞧不起嗎?”
喬生認真地說:“土匪那是不知道,知道以后還能瞧不起?你看看現(xiàn)在他們那種孫子樣,還不就是懼怕你村長的威名嗎?”
喬虎一本正經(jīng)地說:“問題是知道的人畢竟有限,將來咱們在城里做生意,一介紹說是咱喬村村長,不僅人家瞧不起我,關鍵是人家還會瞧不起咱喬村?!?p> 喬生來勁了,抬高聲調,憤憤地說:“他敢?”
喬虎看看喬生說:“師兄千萬別動不動就動武,你挺聰明一個人,做事情要先動動腦子?!?p> 喬生疑惑地說:“我不動腦子?那你咋還要讓我跟你一起進城?”
喬虎笑笑說:“你不是機靈么?!?p> 喬生搖搖頭說:“你弟弟喬龍可比我機靈多了,你咋不叫他跟你去?”
喬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不說他,老惹事兒。”
喬生不知說什么好,欲言又止。
喬虎自言自語地說:“搞得全村對他都風言風語的,心煩!”
喬生愣怔地說:“你都知道了?”
喬虎意猶未盡地說:“能不知道嗎?這不是讓村里的生意搞的暫時顧不上他嗎?對了,你咋看?”
喬生哈哈哈地大笑說:“我才不信呢!昨天晚上,六婆到我們家去嚼舌根子,讓我狠狠地教訓了呢?!?p> 喬虎微笑著說:“你哥一早就跟我都說了,你們也忒損了點兒?!?p> 喬生憤憤不平地說:“我最見不得這種背后說三道四的人。”
喬虎反問道:“那你呢?”
喬生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我只是想證明我的看法而已嘛?!?p> 喬虎有些埋怨說:“你還是對自家兄弟不相信。”
喬生矢口辯解說:“沒有!真的!掌柜的!絕對沒有!”
喬虎突然問道:“你剛才叫我啥?”
喬生一時反應不過來,遲疑著說:“沒啥呀?”
喬虎追問道:“就剛才!你叫我啥來著?”
喬生支支吾吾地說:“掌…柜…的?”
喬虎高興地說:“對對對,就這樣。在城里,不要叫村長,就叫掌柜的。”
喬生一愣說:“莫非真成做生意的了?”
喬虎釋然地說:“那可不!要做就得認認真真地做,千萬記住??!不能再叫村長,只能叫掌柜的。咱們現(xiàn)在還是得快些走,爭取早點兒到。駕!”說著話,打馬快速竄了出去,喬生急忙打馬跟了上去。
兩匹馬飛快向前奔去,漸行漸遠,身后再次揚起一陣黃土……
藍天白云,秋高氣爽。
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喬虎和喬生已經(jīng)各牽著一匹紅棕色的駿馬來到了平州城寬敞的街道上。街道兩旁都是各種店鋪,有針頭線腦,有蔬菜水果,有街頭小吃,有各種食品店,綢緞莊和雜貨鋪。街上的行人往來穿梭,絡繹不絕,偶然夾雜著叫賣聲吆喝聲。
喬虎和喬生牽著馬,緩緩地并肩走著,喬生從沒有見過這么多人,一路感覺新鮮,左顧右盼,眼睛都不夠使,盡情地感受著城市的熱鬧和喧囂。喬虎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卻在不動聲色地一路觀察著周圍的商情。
街邊有幾家店鋪的大門緊閉著,蕭條的鋪門上有“轉租”、“待賃”的字樣。喬虎看見了,緊走幾步走到跟前駐足察看。喬生也跟上去看看,他也并不明白喬虎是在看什么,疑惑地問道:“都是不開的店鋪,掌柜的看這有啥意思?”
喬虎突然覺出了什么一樣,饒有興致地問道:“師兄咋恁地問呢?”
喬生想了想說:“這逛街要逛紅火街,這里人也沒有,生意這么不好,咱們干嘛來這兒?還是到人多的地方去吧?!?p> 喬虎笑著問道:“那你說,為啥這里的生意不好呢?”
喬生天真地回答說:“肯定是貨不好唄!”
喬虎一臉認真地說:“貨不好可以調整,可這里店鋪位置卻是很好的呀?”
喬生撓撓頭說:“這個我不懂,掌柜的是啥意思?”
喬虎四下張望著,壓低聲音說:“我估摸著,這條街上有古怪!”
喬生脫口問道:“古怪?啥古怪?”說完,莫名地四下看看。
喬虎仔細觀察著周圍,嘴上依然很低的聲音說:“不清楚!不知你看到?jīng)]有,反正這里有的人生意做得好,有的人生意卻根本就做不下去?!?p> 喬生疑惑地說:“按說這也很正常啊?有人會做生意,有人不會做生意嘛!”
喬虎笑笑說:“沒你說的那么簡單,走吧,咱們到生意好的人家去看看?!?p> 說著話,兩人又牽著馬快步向前走去。
在城里街道的另一處,來來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一位一身學生裝束的姑娘夾雜其間,正斜跨著一只書包躑躅在大街上。她一會兒看看路邊賣花紅的,一會兒看看路邊賣小玩兒意的,突然看到路旁有一個移動商販在賣糖葫蘆,趕忙走過去,在賣糖葫蘆的商販前,買了一串糖葫蘆,一邊走一邊吃起來……
這位姑娘名叫邱月影,正是喬家過去的掌柜邱繼財?shù)恼坡暶髦?。但見她一頭黝黑的披肩秀發(fā)梳成兩只小辮,發(fā)間揮灑著沁人的芳香,兩支辮梢上各扎著一根鮮紅的紅頭繩,一只白色透明的發(fā)卡戴在頭上,顯得清純美麗。她長著一張俊俏的瓜子臉,光潔白皙,清雅靈秀,一雙烏黑深邃的雙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淡淡的眉,雋秀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她的高貴、知性和優(yōu)雅。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動人,兩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長長的眼睛也在笑,就連腮上兩個陷得很深的酒窩也在笑。她上身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學生對襟馬褂,下身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學生裙,雪白的長筒襪,直接套在黑色的一根帶布鞋里。她的體態(tài)輕盈婀娜,走起路來,翩若驚鴻。看上去,猶如一朵出水芙蓉,又散發(fā)出一種樸實無華的氣息。
邱月影信步來到十字街頭,突然,前方一陣喧嘩吵鬧聲傳來。她抬眼看過去,但見西街口處有一家米記糧行,糧行門前正排著一支長長的購糧隊伍,糧行門口的一根木柱上掛著一只木制價目牌,牌上清晰地寫著“今日米價,二十元一升?!?p> 不遠處,喬虎和喬生也牽著馬在駐足觀看。
喬虎自言自語地說:“二十元一升?”
喬生看看喬龍說:“貴還是賤?”
喬龍搖搖頭,淡淡地說:“不知道。”
喬生一愣,關切地問道:“不知道?那我們咋做生意?”
喬虎微笑著說:“行情是要比較的,沒有比較,我們就沒法判斷貴賤,我們剛來,這些都要等等看。”
喬生詢問道:“那咱們再到別家看看?”
喬虎自顧自地說:“從排隊的人流來看,這個米價應該不貴,要不人們就都去別家買了,再等等看?!?p> 喬生看看喬虎,疑惑地問道:“要是這個價錢,咱賣合適嗎?”
喬虎想了想,笑了,痛快地回答說:“很合適!”正說著話,排在前邊的人出現(xiàn)了一陣騷亂。
原來是一位稍年長一些的精瘦顧客,買糧食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量具不對勁,跟伙計吵了起來。
精瘦顧客罵罵咧咧地說:“你這量具也太缺德了,根本就不夠斤兩!”
一個留著小胡子,站在前邊賣糧食的年輕伙計傲慢地一擺手說:“去去去!不想買就滾一邊去,后邊排隊的人多著哪!”
精瘦老人不客氣地質問道:“我說伙計你咋說話呢?”
小胡子伙計蠻橫地說:“就這么說,你要咋樣吧?”
精瘦老人指責說:“你們在量具上做文章,這生意做得也太缺德了!”
小胡子伙計把一升米拿起來倒在米缸里,不耐煩地說:“不買趕緊滾蛋,少耽誤老子做生意!”
精瘦老人對著排隊的人群高聲說道:“大家看看了?。∵@家米店,米里摻著沙子,賣米還缺斤短兩,我昨天剛買的一升米不足八分,他們量米的量具一定有問題,大家可不要再上當??!”
小胡子伙計發(fā)狠了,對著身后店里的幾個米店伙計喊道:“后邊的兄弟,來幾個!把這個老家伙給我打出去!”
精瘦顧客身后的一位大個子中年顧客趕忙充當和事佬說:“算了吧!年齡都這么大了,打出毛病可咋辦?”
小胡子伙計罵道:“老不死的,打死活該!就看不得這樣的人,找死!”
旁邊一位矮個子老人拍拍精瘦老人的肩膀說:“我說老哥,啥也別說了,咱小老百姓也是沒辦法。前幾天王記米鋪一升才賣十五塊,量也給得足,米又好又沒沙子,可他們關了呀!你有的選嗎?除非你不吃。”
精瘦老人憤憤地說:“你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來就更來氣!這也太缺德了,硬是把人家王記米鋪給攆走了,他們自己在這里獨霸一方,哄抬物價!”
話音未落,里邊沖出來幾個伙計,沖在最前邊的黑衣壯漢不由分說,直接就給了精瘦老人一拳,精瘦顧客的鼻子當時就出血了。
大個子顧客急切地上前喊道:“哎!咋還動手打人呢?”
小胡子伙計手一指精瘦顧客,惡狠狠地說:“打他!”
黑衣壯漢用手一指大個子顧客,不客氣地說:“你再說!連你一塊兒揍!”大個子顧客立刻不敢吱聲了。
黑衣壯漢和幾名伙計不由分說,開始圍毆精瘦顧客,精瘦顧客護著腦袋,四處逃竄,卻逃不出幾名伙計圍成的圈,身上不住地被拳打腳踢。
喬虎見狀,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一把抓住黑衣大漢的胳膊,朗聲喊道:“你們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位上門主顧,生意到底還做不做了?”
眾打手一齊住手,一臉驚愕地看著喬虎。
黑衣壯漢從喬虎手里抽出手來,扭頭來看,冷冷地盯著喬虎說:“喲呵!今天這到底是啥天氣?誰的褲帶掉了,咋就露出個你來?”
喬虎不卑不亢地說:“路不平有人踩,你們作為生意人,咋就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主顧?還是一位老人?!闭f著話,上前扶住精瘦顧客。
黑衣壯漢不屑地說:“小伙子!口氣不小哇,你今天敢擋橫,老子就專門來教訓教訓你!”話音未落,一招黑虎掏心迅即向喬虎使出。
眾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喬虎微微一笑,把精瘦顧客一帶,交給隨后上來的喬生,然后回頭急側身,再次伸手抓住了黑衣壯漢的手,稍稍反關節(jié)用力。
黑衣壯漢馬上疼得站立不穩(wěn),齜牙咧嘴地喊叫著:“哎喲喲!”
喬虎輕蔑地一甩手,黑衣壯漢立時幾個趔趄,蹬蹬蹬地退到了后邊,被幾位伙計扶住,喬生急忙把精瘦老人扶到后邊去了。
喬虎回身轉向排隊的人群朗聲說:“鄉(xiāng)親們,大家注意了。只要手里有銀子,還怕買不到貨真價實的東西嗎?過幾天我也要在這條街上開一家糧行,保證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底下立刻有人拍手叫好。
喬虎身后的小胡子伙計一揮手,打手們立刻操起家伙一擁而上。黑衣壯漢手里拿著大砍刀沖過來,其他伙計都都手里拿著棍子,眼看一場惡斗不可避免。
喬虎和喬生臨危不懼,嚴陣以待。
邱月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人群里,高聲斷喝:“住手!”
小胡子伙計頭也不抬,惡狠狠地說:“啥人他媽這么大膽?咋今天老是有人擋橫?”
邱月影快速走上前,義正辭嚴地厲聲呵斥說:“你們幾個狗奴才!光天化日之下欺壓百姓,成何體統(tǒng)?”
小胡子伙計和黑衣壯漢,一看見邱月影,立馬全都軟了下來,一個個滿臉堆笑地瞬間全都乖了起來,刀和棍棒也都快速收了起來。
邱月影返回身,走上前仔細地查看精瘦老人的傷勢,關切地說:“老伯!傷著了吧?”
精瘦老人感激涕零地說:“謝謝!謝謝!不礙事!”
大個子顧客趕緊過來攙著精瘦老人說:“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說著話,抽身就要走。
邱月影喊一聲:“等等!”說完,拿著精瘦老人的米袋子,回身走到米缸前,二話不說,挖了滿滿一升米,直接倒了進去,再返回來遞給精瘦顧客,精瘦顧客滿含熱淚地扛著米袋子緩緩地走了。
場面頓時變得異常寧靜。
邱月影回身對那些伙計們憤憤地罵道:“你們這幫奸商!呸!”說完,啐一口,頭也不回,徑直走了。
那些伙計們頭也不敢抬,呆呆地立在那里。
喬虎、喬生和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喬虎猛然想起什么一樣,輕輕喊一聲:“師兄,走了,追上去!”
喬生如夢初醒,急忙隨著喬虎向著邱月影離開的方向就走,卻已經(jīng)看不見了邱月影的身影。
喬虎疑惑不解,自言自語地說:“咦!人呢?”
編劇老萬
晉商沒落之后,傳承了“誠信經(jīng)營,大義行商,為天下先”的晉商精神。誠信經(jīng)營,童叟無欺是晉商之道;大義行商,抵御外侮是晉商之根;為天下先,利國利民是晉商之本。國家興,則商興,商運隨國運而興衰。本書要表達的是煤魂:一塊煤炭,黑黑的,看似其貌不揚,卻形成于千百萬年前的古生代、中生代和新生代,承載著地球厚重的歷史,有著一種靈魂。一種燃燒自己,挫骨揚灰,為人類進步帶來光明、溫暖和動能的靈魂。這樣的靈魂,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