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本應(yīng)該安靜的思露苑,時不時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似街道婦女為討價還價而吵鬧的聲音,又似鄉(xiāng)村婦女互相破罵的聲音,路過思露苑的下人無不伸頭往里瞧瞧發(fā)生什么事,但又止步不敢向前。
這頭眾丫頭向前去想拉住靈沙,都紛紛被靈沙推倒在地,就連太太身邊教訓下人的得力助手李嬤嬤都敗在靈沙的手下,連珍珠的一個手指頭都沒摸著,珍珠看著靈沙挺直著腰,死死的護在自己的前方,而自己卻無法朝前幫她半點,心想小姐也才剛病好不久,那些個下人是沒長眼睛的,一個手這么過去,小姐應(yīng)當是很疼的,只是表面上沒表現(xiàn)出來,不禁開始后悔,若自己沒有頂撞林薛氏,小姐也不必如此了,可是那林薛氏當真是可恨可惡,珍珠又急又氣,無奈雙手被人死死拉住動都動不了,只能惡狠狠地看著林母。
堂上的林母見丫頭們一個個倒地,直呼一句“沒用”,自己站了起來,本來在一旁看戲的于鳳見林母站了起來,也立馬站起來趕緊跑過去扶著林母,只見林母在于鳳的攙扶下走至眾人面前,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丫頭,擠到靈沙面前,怒氣沖沖地道:“我今日便看看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江氏你是不是連我也想推了?”
靈沙未見來人,正想推來自己面前的那些試圖過來的丫頭,一聽是林母的聲音,手還僵硬地停留在半空,抬頭一看,林母與于鳳正站在自己跟前,便放下手,林母身后剛起來的丫頭立馬跑過來,拉住了靈沙的手,不讓靈沙動,靈沙挺直著腰背,直視林母道:“我向來尊重母親,母親也是言聽計從,不知靈沙犯了何罪,從入母親門開始,母親便處處針對,珍珠確實口出不遜,但她乃護主心切,母親已經(jīng)讓人罰過了,回去后我也會好好管教他,母親何必鬧得如此。
林母氣得伸手顫抖著指了指靈沙道:“好啊好啊,我看你是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里了,我問的問題你說難道我是問錯了不成?你也確實入門一年半還未為舒兒誕下麟兒,就算早些日子你入宮沒了孩兒,那也是如此,我今日便直接和你說了。”林母說完拉著一旁于鳳的手,將于鳳帶到靈沙面前。
“我想讓舒兒納了鳳兒,你現(xiàn)在身子弱伺候不了舒兒,鳳兒是我從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比外頭那些個家生子好多了,而且鳳兒與舒兒自小青梅竹馬,沒有比他們倆感情更好的了?!绷帜刚f。
林母說完正對著靈沙,嚴厲地說:“江氏!自古男子三妻六妾這是正常,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不要太過善妒,你的丫頭今日頂撞了我,我本想把她發(fā)買了,若是你答應(yīng)了,我可以既往不咎。”說完微微揚起嘴角,一副很是得意的樣子,心里想著你江氏再厲害還是得聽自己的。
靈沙聽完,才明白今日林母的用意,便嘲諷地笑了起來,雖然為了并不哭出來,靈沙瞪大了眼,但是眼角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靈沙指著林母說:“母親真真是厲害啊,如今竟是逼我為林舒娶妾,哈哈哈……”
“江氏你別不知好歹,與鳳兒做姐妹還委屈了你不成,你看看你,哪兒配得上舒兒,成日里出去你那鋪子里拋頭露面,天下哪個女子與你這般自己行商的?鳳兒知書達理,孝敬父母,對舒兒更是體貼用心,你如何不滿?”林母道。
“哈……哈哈哈……”靈沙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绷帜笎佬叱膳卣f。
“我笑……哼……人真的是這個世上最骯臟的東,呵呵呵……”靈沙回復(fù)道,跪在地上,忍著所有的委屈。
“哼!那不成你不是人不成,你好生考慮著吧,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闭f完拉著于鳳回原來的位子坐下。
于鳳見靈沙久久不開口,隨說著珍珠對靈沙很重要,但是大戶人家的,最是無情的,也難免靈沙會寧愿失去珍珠也不愿林舒納了自己,于是便開了口道:“靈沙姐姐莫惱了太太,太太是為了幫我才讓公子納了我的,鳳兒自幼便太太身邊長大,與公子青梅竹馬,早就把太太和公子當做自己的家人,姐姐未入門前,太太原是想把我許配給公子,是鳳兒自覺身份低下配不上公子這才一直拖著,后來姐姐嫁了進來,鳳兒看著公子現(xiàn)如今過得挺好,便本著安安分分的心,想好好地伺候太太,報太太養(yǎng)育之恩,可……誰知(說著便抽泣了起來)……我蘇州的哥哥要把我嫁給那紈绔子弟,逼我于水深火熱之中,太太心疼我,也不想我離她而去,便才想了這一出,一切都是鳳兒的錯,太太也是為了鳳兒,請姐姐莫要怪太太?!?p> 于鳳一說完,思露苑的丫頭婆子個個四目相對,心想自己本就是夫人入門后才買進府的,原來于鳳與少爺是少夫人未入門便情投意合了?那不成是少夫人橫刀奪愛把少爺搶了過去?聽聞當時少夫人是自己找媒人來說的,難不成真的是少夫人仗著自己有錢便拆散了鳳姑娘與少爺?這少夫人平日里看著軟軟弱弱的一個人,找不到內(nèi)心竟是這般模樣的。
想完對靈沙有些不齒。
靈沙聽明白了于鳳話中的意思,頓時氣得笑出來聲,隨后又面無表情地看著于鳳,一旁的珍珠氣得恨不得撕了于鳳的嘴,但是無法動彈,只能握緊手指,恨不得掙脫開,跑上去給于鳳一巴掌,靈沙跪在地上,一副傷透了心的樣子,心里想著原來自己辛苦了這么久,竟是養(yǎng)著這群白眼狼,狼狽地笑著,眼角的淚水沿著臉頰掉了下了,看著珍珠腫起來的臉,心里一陣凄涼,嘆了口氣道:“既然鳳姑娘趕著去給林舒做妾,母親也同意的,看母親的態(tài)度,我有沒有意見又有何意義,我回去會與林舒說,同不同意便是林舒的事,請母親大人有大量放過珍珠?!闭f完朝林母磕了個頭。
“哼!算你識相,早些如此又何必鬧成這樣,還不下去整理衣裳,還想在我這丟人現(xiàn)眼?”林母沒好氣地說,然后對著丫頭們使了使眼色,那些丫頭見此,松開了珍珠的手,珍珠立馬掙脫開跑到靈沙跟前,哭著扶著靈沙,靈沙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后又朝林母磕個頭,道:“謝母親饒恕,靈沙告退。”
隨后與珍珠互相攙扶著離開思露苑,于鳳看著離去的背影,嘴角稍稍上揚,轉(zhuǎn)身又一臉擔憂地看著林母,伸手撫了撫身邊林母的背,直呼“太太莫氣”,便沒再去看離思露苑越來越遠的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