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鬧過后,因著唯琴寂已陪沙華先行離開,城主便囑咐自己的嫡長女唯柔疆陪同千鯉在正午集會開始前四處走走。
千鯉也未拒絕,微微頷首便算禮過,然后與唯柔疆漫步開去,人走遠(yuǎn)了,這邊廂又再次喧嘩起來。
不說各府中親眷議論,權(quán)貴們的各自猜測,便是城主也有些頭大,將宋瑾霖傳至河亭內(nèi),有些無奈道:“瑾霖,你一向穩(wěn)重,今日不該如此無禮,那墨司尉不同于容成君,雖她年歲小又瞧著模樣清冷,但并非能小覷之人,現(xiàn)下還不知她來游絲城所圖為何,莫再行事驚擾惹她不忿才好?!?p> 宋瑾霖規(guī)矩上前頷首一禮,溫言道:“今日是瑾霖冒失了,讓叔父擔(dān)憂,便請您責(zé)罰吧?!?p> “你這話說的,父親一向疼你,又怎忍心罰你,少來,這般裝樣是要逗笑嗎?”負(fù)手而立的唯梧葉上前虛扶一把,速有交情的二人相視一笑。
“方才真是嚇了我一跳,那可是個小夜叉,你不知那日…”
“念兮!”唯梧葉急忙打斷弟弟,低叱道:“也不看看現(xiàn)下是在哪里,平時倒罷了,如今你本就已與她起了紛爭,不想著怎么平復(fù),還在這里妄言?!?p> “大哥!你瞧瞧她那狠樣,像是誰欠了她一般,難道守護司便這般高貴,不就是一小小司尉,墨候嫡女,這又如何,柔疆還是城主嫡女呢?柔疆何時似她這般狂妄?!?p> 賀璟歸無奈退后,將城主、梧葉、念兮、瑾霖留在廳內(nèi),邊說邊向游廊中行去:“我還是在外守著吧,你這般大聲,一會兒再叫旁人聽了去?!?p> 見賀璟歸已立在游廊盡頭的河岸花樹下,念兮這才繼續(xù)道:“我一向不是魯莽之人,只是見不得守護司妄圖只手遮天,把手伸到我們游絲城罷了,這些年我們自立門戶,百姓安居,又無戰(zhàn)事,何需他們這幫外來客指手畫腳?!?p> “現(xiàn)下無外人,有些話咱們自己說清了,父親,瑾霖、念兮,昨日琴寂已同我講了,她當(dāng)年在上邪的事大家都知曉,此次兩日因何相伴來此大家也都清楚,但她告知我,因著她本就有意容成君,故而常有留意,據(jù)她所知這位墨千鯉墨司尉曾是容成君思慕之人,但不知何故現(xiàn)下對其厭棄,這墨司尉便尋了來,至于她聲稱自己司務(wù)在身,這便不得而知了。
還有一則,這墨候族中選定了她閉關(guān)修習(xí)并非因她是嫡女,而是她七歲時便自創(chuàng)了千鯉術(shù),也因此得名,而墨族上下這才請了點化師,確認(rèn)她是術(shù)法天才后送她去了墨山關(guān)修習(xí),這一去便是七十年,故而瞧著這位墨司尉性情生冷,應(yīng)是這個緣故。
聽聞她曾愛慕自己的老師,還跑到喜禮之上搶親,最后未果,也不愿再回去修習(xí),中間如何不清楚,只知她是重回上邪城后一夜之間便直接入了守護司,還委派至出巡組,守護司想必父親也是知曉些的,連著最普通的司侍也要那夜白諸君等人親自過門過審才可,而執(zhí)集昀燳的守護者更是高階奇才,出脫凡塵之人,便是各族域的天之驕子也并非都能入選,故而可想而知,若非她有過人之處,否則又怎會這般輕易拿了集昀燳?!?p> 聽完唯梧葉的敘述,幾人陷入沉思,城主想了想,道:“瑾霖,之前拿起蠱兵的案子現(xiàn)下可有線索了?”
“叔父的意思是…他們是為蠱兵之事來的?”
“蠱兵畢竟是我蠱族之本,若是因此事招了守護司的眼,莫說我游絲城,就怕蠱族都要任人拿捏了,要知道,王族本就一直不贊同咱們蠱族存有私兵?!背侵髟捖渫蝗幌肫鹗裁醇泵柕溃骸叭~兒,容成君本隸屬監(jiān)察司,那這位墨司尉?”
“琴寂稱在斯城與她相遇時,她身畔有一紅衣郎君,聽言語似叫做扶廊,孩兒前番著人去上邪打探消息,正巧這人回返,且在上邪城外還有守護司中人接應(yīng),若消息無錯,那男子是火族去年新出的子君,同時柔兆組司尉,回返后于監(jiān)察司任職,這般看來,許這位墨司尉也同樣入職了監(jiān)察司?!?p> “難道,真是來找麻煩,查咱們的?”念兮皺眉。
“叔父,瑾霖有一計?!?p> “你說?!?p> “既是監(jiān)察司,直接接觸的頭一個便是我提刑司,而我為這游絲城按察使,她若有所需,或是有心差些什么,早晚要經(jīng)過我這里,故而不如借著今日的由頭,我想辦法接近,時日長了,待她放下戒心,我便打探一二?!?p> 念兮聞言“噗嗤”一聲樂了:“瑾霖,你莫不是看上小夜叉了吧?”
瑾霖一臉真誠又帶著無奈冤枉的眼神看著唯城主,唯衫望抬手敲了兒子腦袋一下,不顧那冷颼颼的目光回道:“瑾霖,你父親與我情同兄弟,他和你母親臨走前將你托付于我,故而你的婚事雖要你自己高興,叔父只會支持不會多言,但若是你對這不知根底品行的外族女子有意,叔父勸你還是多思量?!?p> “叔父說笑了,瑾霖縱使再不濟,也不至于見到美貌女子便被迷了心竅,方才切磋也好,皆是有心試探,若她并非守護司中人,只怕侄兒并無閑暇和那份閑暇同她多說一句。”
“如此,也好,只是瞧著她性子不是好相與之人,只要她無甚動作,你便莫急,此時慢慢來即可,我本不欲生事,游絲城也非一個區(qū)區(qū)守護司司尉便可隨意拿捏,之后的事,除非要緊,也不用太過在意?!?p> “是?!?p> .
不理會不時投來的各處目光,以及低低竊語聲,千鯉立在一處引流而成的小小溪渠,立在木制彎月小橋,瞧著水中游魚出神。
“司尉喜歡魚兒?”久不做聲的柔疆道。
千鯉點點頭。
“好似問了廢話?!比峤兄鴩鷻谧拢е骂M望著清波昏昏欲睡:“原以為我這般喜靜之人已是話少的可憐,不想司尉更甚之,也好,今日我耳邊也能靜靜了。”
見柔疆并非方才那些人帶有明顯敵意或是故意吹捧之態(tài),千鯉心中的不耐倒是下去了些,在另一邊坐下回了話:“并非話少喜靜,只是未有想交談之人?!?p> “也是?!?p>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是不遠(yuǎn)處花樹小道上兩個人影慢慢行過,不時交談或輕笑,柔疆聞聲看去,原是自己的庶妹琴寂與容成君。
而身側(cè)一直靜若頑石的人兒突然轉(zhuǎn)了個身,柔疆再看去時,千鯉原本平淡的面容上陰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