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賀洲,清源劍派。
在青元山腳下的一處洞府之內。
一位相貌清秀,身材勻稱的青袍修士緩緩的睜開雙眼,自打坐中醒來。
這就是剛剛入界而來的王自之。
由于擔心山門現(xiàn)狀,他剛一到此界,就連忙起身,上前移開洞府石門的砥柱,向著外間走去,一時間連身上積落的灰塵都顧不上清理。
直到山外明亮的光線猛地照在身上,王自之這才發(fā)現(xiàn),門派內并未如他想象的一般充滿了破敗,而是依舊如從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山門還是之前的山門,各處景物依舊,只是周圍的弟子來往匆匆,似乎在準備應對著什么。
正當王自之想要拉住一位同門問清現(xiàn)狀的時候,一位身形窈窕,容貌秀麗的女子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只見她頭戴碧玉發(fā)簪,身著翠煙羅衫,目似橫斂秋水,口若含綴朱丹。舉止款款有禮,神態(tài)清揚婉兮。僅僅一時之間,就吸引了周圍諸多目光。
不過女子對此卻不甚在意,而是微笑著向著王自之欠身問候道:
“師妹祝詩月,見過二師兄!”
王自之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來人正是相識之人,心下暗道聲趕巧。他正對門派現(xiàn)狀一頭霧水呢。
眼前這位祝姑娘,和他一樣也是門內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是一個突破了先天境界,邁入黃階初期的小高手。
但是對于這個人,王自之印象并不深,只知曉她是個性格冷淡,為人孤僻的人,很少見她與別人接觸。
本來二人之間也沒有什么牽扯,只是在一次外出歷練之時,他曾出手相助過對方,這才使兩人之間有了交流,得以相互認識。
見對方上來搭話,王自之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整了整衣袖,拱手回道:“見過詩月師妹。多日不見,別來無恙?!?p> 稍微頓了頓,他又接著問道:“師妹,為兄剛剛出關,不知山門近況,煩請師妹解疑,門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為什么眾人都這般來去匆忙?”
“?。 ?p> 祝詩月聞言愣了一下,連忙將目光自王自之那落滿灰塵的肩頭移開,而后面帶窘迫的開口回道:
“回師兄,前些時日,與我清源派同處西嶺的恒陽派派人前來挑釁,叫囂著讓我等遷宗改址,讓出門派福地。還威脅道:如若不從,便會于三日之后,率全宗之力大舉壓來,親取我等山門祖地?!?p> 王自之聞言眉頭緊鎖,沉默了少許之后才開口問道:“那恒陽派與我派實力相差無幾,怎會做出這等冒進的決斷。難道他們還有什么上宗大派扶持不成?”
聽到王自之的詢問,祝師月神色突然黯淡下去,她低聲道:“師兄,千靈,星越兩位長老不知何故已經在外間隕落了,清靈殿內的魂燈也已雙雙熄滅,現(xiàn)在門內唯一的地階高手,就只剩掌門真人了??峙潞汴柵梢彩堑弥诉@個消息之后,才敢前來發(fā)下戰(zhàn)書的?!?p> “那掌門對此事如何決斷?”
弄清楚現(xiàn)狀之后,王自之反而冷靜了下來。
以他對掌門的理解,恒陽派既然已經下來戰(zhàn)書,清源派自然不會退縮,所以兩派之間免不了要做過一場。雖然現(xiàn)在在高手層面上清源派已經和對方不在一個層次里了,但此處畢竟是自家地盤,他相信掌門是有應對手段的。
“掌門只下令三日后死戰(zhàn)。然后就沒有再說過什么了?,F(xiàn)在派內人心動搖,有不少弟子都已經悄悄離去了。派內高層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想大家應該都對這一戰(zhàn)沒有什么信心吧?!?p> 許是認為王自之是值得相信的人,祝詩月頗為擔心的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王自之看著她那微蹙的眉頭,一時間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心下一動,便想要伸手朝著她的額頭撫去,借此來安慰對方。
不過好在他神智清明,及時打住了動作,并未做出失禮之舉。
微微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他接著開口說道:
“你可曾閱讀過我派祖師羽化前所留的《清源劍書》?”
“當然讀過!師兄你提這個干什么,那不就是一本普通的志傳嗎,難道這里面有什么玄機?”祝詩月好奇的問道。
王自之并未給出回答,而是繼續(xù)問道:“那你可記得這本書的序言?”
“這個我記得,前幾天秦師姐也跟我提到過,所以剛好記下了!”祝詩月開口答道。
在幾日之前,三代弟子中的大師姐秦珊言曾找到過她,談及了序言的事情。這才讓她對此有所留意。
“清源劍道,道屬清源,
清者,凈也,源者,初也。
念凈為意,念初為神,
神意相合,是為一念劍意!”
祝詩月用似水的聲音緩緩的將序言念出。
待她念完后,王自之這才略帶感慨的開口說道:“這應該就是我們主修功法《清源劍經》的劍意修煉方法了!秦師妹有和你提過嗎?”
祝詩月聞言明顯有些吃驚,她抬頭說道:“秦師姐好像并不清楚此事,她也是經過大師兄的提點,而后才來與我討論的?!?p> 王自之笑了笑,轉身向著山頂大殿望去,而后悠悠的嘆道:
“這劍意修煉之法,一直生生的擺在我們面前,卻鮮為人知。不過轉念想想,即使它早被公開出來,相信也難以有人能借此成就吧。”
“所謂一念,是指何念?難以知曉!即使知曉一念為何,又該如何秉持一念?難以定論?!?p> “不過掌門已經通過這場即將到來的山門劫難,給出了他的說法?!?p> “無視棄門弟子離開,是為了讓門內眾人‘一念’!”
“下死戰(zhàn)令,是為了給我們磨練一念劍意的機緣。”
“祝詩月!”
感慨一番之后的王自之忽然轉身,肅容喊道。
“在!”
“你是走是留!”
“師妹誓與清源同在。”
點了點頭,王自之沉聲說道:“既是死戰(zhàn),死傷必然在所難免,雖然掌門和長老會為我們擋住玄階和地階高手,但恒陽派的同輩之人也不是易與之輩,戰(zhàn)時你可要多做小心?!?p> “謹遵師兄教誨?!弊T娫卤笆只氐馈?p> 許是二人都不善言辭,一番對答之后,二人之間便陷入的沉默。
少時,也許是想到了什么,祝詩月率先打破了寧靜的氣氛。自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個長約一尺,寬僅有半指的木盒,遞到王自之的面前。
“師兄...”
雖然東西已經遞出,但她卻猶猶豫豫的說不出話來。
王自之見狀,連忙伸出雙手將其接過。然后開口問道:“這是給我的?”
“嗯”
“現(xiàn)在能打開嗎?”
“還是...此戰(zhàn)過后...再打開吧?!弊T娫录t著臉說道。
王自之因為心中有事,也未曾太過注意對方的神情,只是將木盒放入儲物袋中,而后開口說道:
“為兄閉關多日,耽誤了不少正事,現(xiàn)在要前去和大師兄商議一下戰(zhàn)時布置,便就此告辭了,還請師妹見諒?!?p> “師兄言重了,小妹在此恭送師兄!”祝詩月斂妊一禮,并清聲回道。
正在她目送王自之遠去之時,卻見對方忽然轉過頭來,朝著她開口說道:
“對了,師妹,你要切記!死戰(zhàn)之時,萬萬要遠離我和大師兄!”
說完便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