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登門帖
蘇少卿知道郁璃的脾性，笑了笑，不和她計較：“我是真的不會給牛看病。況且小牛站都站不起來，只怕是先天有缺，后天也難以補(bǔ)救。”
“是啊。你這樣擠了牛奶喂它們已經(jīng)是盡力了，若是這樣也養(yǎng)不活那真的是沒辦法了?！?p> “也只好先這樣了?！庇袅@息。
“只是可惜了這一院子的花草?！碧K少卿一臉惋惜。
“你和燕柔還真是心靈相通，她才說了這話?！庇袅б馕渡铋L地看了一眼燕柔。
燕柔假裝沒看見，問蘇少卿：“李貴怎么樣了？”
提到李貴，愁容爬上蘇少卿的臉龐，仿佛是天邊的陰霾迅速遮蔽了明亮的陽光。
“不好嗎？”郁璃輕聲地問。
蘇少卿搖了搖頭，輕輕嘆息：“是肺癆。”
郁璃和燕柔都沉默了，肺癆就是肺結(jié)核，在青霉素誕生之前，肺結(jié)核就是絕癥，無藥可治。
“以后他們家可怎么辦??？”燕柔輕輕嘆息，“他們家除了他就只有女人和孩子了?！?p> “是啊?！碧K少卿有嘆了口氣。
“哞～～”啃光了菊花的母牛忽然叫了一聲。這聲牛叫聲卻仿佛是撕破陰霾的一絲陽光，讓郁璃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線光明。
“你就不用擔(dān)心這個了，好好替李貴治病，盡量讓他多活些日子吧。他家的事包在我身上?！庇袅ё孕艥M滿，“我說過不會讓他們家衣食沒有著落的，我說到一定會做到的?！?p> “你還沒賺到錢就打算做慈善了？說到就要做到，你可別后悔啊?！毖嗳嵴J(rèn)真地說。
“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數(shù)過了？”郁璃也認(rèn)真地回答，“而且這也不叫作慈善。是共同富裕。不僅僅是我要賺很多錢做北宋第一女土豪，還要讓親們也一起發(fā)家致富，大家都有錢賺才叫多贏?！?p> 郁璃很自豪地說出了自己的偉大計劃。
“若堇小姐的心胸真是令須眉汗顏，我在此先替李貴和鄉(xiāng)親們謝過若堇小姐了?！碧K少卿一揖到底。
“替我醫(yī)治小牛。”郁璃還念著這事。
這兩件事又有什么相干？蘇少卿再次啞然失笑，郁璃跨越性的思維有的時候真的讓他覺得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
“我真的不會給?？床?。”蘇少卿再次據(jù)實回答。
“庸醫(yī)！”
蘇少卿無奈地苦笑，若堇小姐不講道理起來還真是叫人一點辦法都沒有。雖然以前和這位若堇小姐沒太多接觸，但是在他印象里若堇小姐是個低眉順眼的良淑女子，可自從她得了離魂病之后言行舉止和以前真的是大相徑庭了。不過，自己并不討厭現(xiàn)在這樣時而有一股不讓須眉的男子氣概又時而有些小蠻橫的若堇小姐，反而還有些欣賞。
“你幾歲了？還跟孩子似的，不給糖就鬧。”沒有外人的時候燕柔對郁璃從來不會客氣，“都說了只會給人看病，不會給?？床?，你怎么還胡攪蠻纏。”
蘇少卿對為自己說話的燕柔投以感謝的笑容，這位燕姑娘和若堇小姐則完全不同，溫柔賢順，知書達(dá)理，從不令人為難。想來必是門風(fēng)良好的大戶人家教育出來的女兒吧。只是這樣的良家閨秀又怎么會流落到山野之間。這個問題困擾蘇少卿很久了，不過既然她不說想來是有她的道理，旁人又如何能問？而且，若非如此的話，又何幸能與之相遇呢？不問也罷。
“蘇少卿，蘇少卿～～～”
郁璃一連喊了好幾聲，蘇少卿才意識到自己胡思亂想地走了神。當(dāng)即臉微紅：“若堇小姐，有何事？”
“你想什么想得這么出神？都叫了你好多聲了。”郁璃一臉揶揄的神情。
“若堇小姐說得對，我的醫(yī)術(shù)尚淺，今日回去之后我定悉心鉆研，爭取下回能為若堇小姐的牛治病?！笨偛荒艹姓J(rèn)自己在想燕柔的事情吧，蘇少卿隨口胡亂解釋了一通。
“哈哈哈哈～～～～蘇少卿，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說相聲的本事?！?p> 蘇少卿的一席話把郁璃和燕柔都逗樂了，尤其是郁璃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她這人沒正經(jīng)的，你可千萬別把她的話當(dāng)真了?！毖嗳嵛嬷煲贿呅σ贿厡μK少卿說。
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二人蘇少卿的臉更紅了。
“好了，說正經(jīng)的?！毙α撕镁茫袅лp輕咳了一聲，收住了笑，“河對岸的方家，你知道嗎？”
“知道。怎么了？”
“我今天特地上門拜訪，可吃了個閉門羹。他家看門的眼睛都長頭頂上，氣死我了?！毕氲皆缟系氖拢袅в珠_始生氣了。
“原來若堇小姐要訪的客是方家啊。”蘇少卿恢復(fù)了平時淡定的神情。
“你和我說說他家到底什么來頭，架子這么大！”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早年我隨我父親確實去過方家出診，他家先祖據(jù)說是前朝大員，太祖皇帝登基之后變隱居在此?！?p> “有這么大一片地，算什么隱居?！庇袅Р凰愫苄÷暤赝虏邸?p> “官員歸鄉(xiāng)置辦點田地也屬常態(tài)，并無異常?！碧K少卿笑著對郁璃解釋，“據(jù)說方家先祖立下祖訓(xùn)方家子孫不得為趙氏天下效忠。故方家子孫世代讀書卻無一人求取功名?！?p> “所以，就自命清高起來了，以為自己是絕世而獨(dú)立的世外高人了。”
蘇少卿知道郁璃的毒舌模式一旦開啟就不會輕易停下，便笑著搖搖頭由她去了：“上代方家家主早亡，膝下有一子一女，小姐早已出嫁，如今方家掌事的應(yīng)該就是這位方家少爺，只是方少爺幼年便在汴京求學(xué)，我不曾見過。”
“特地跑去開封讀書，擺明了就是還想當(dāng)官，這就把祖宗的話給忘光了，真是不孝子孫！”
“人家有沒得罪你，你干嘛老罵人家。”燕柔有些看不下去郁璃一味遷怒沒謀過面的方家少爺。
“仆隨家主，若不是這家主人假裝清高看不起人，仆人又怎么會眼睛長頭頂？”
“是我的不是，那日我就該問問若堇小姐要去何處的。”蘇少卿略帶歉意，“方家畢竟也算是世家，貿(mào)然上門拜訪確有不妥。”
“關(guān)你什么事？是他家無禮?！?p> “這種門第間來往，一般要先遞個登門帖子的。一會我替若堇小姐寫個登門帖子，讓安叔先送過去，若堇小姐改日再去便是了?！?p> “規(guī)矩可真多?！庇袅÷曂虏?，“裝模作樣的?！?p> “和人見面要預(yù)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毖嗳嵝Σ[瞇地說，“要我陪你去嗎？”
“你是怕我不懂規(guī)矩，冒犯了這位世家大少爺吧?！庇袅Р粷M地直接說出了燕柔的想法，“你放心，對有利可圖的客戶我是很能忍的。不過。。。。你去也好。那個方家大少爺看起來也是個附庸風(fēng)雅之人，和你正好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