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由幾十塊木板拼接成的城門,樣式古樸莊嚴的內(nèi)城出現(xiàn)了。長滿雜草的廣場,破敗的雕像,與主堡形成鮮明對比。
一個黑影引起了張齊的注意,廣場的木架上掛著什么東西。
“那…好像是安娜?”約翰瞇著眼睛抬頭看向半空中的人影。
圖蘭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副場面,他出身海島貴族,城堡里總有下人腌制海魚,那個可憐的女孩就像一條等待風干的魚。
升降繩被人收起來了,無法將她的尸首放下,所有人都看著張齊。
“把吊繩射斷吧?!?p> 看著從半空中滴下的黑血,一個兇殘病態(tài)的瘋子形象被張齊想象出來。
空曠的眼眶,無法閉合的口腔,取眼割舌這種刑罰,哪有半點文明曙光的苗頭?野蠻的上古時期也很少出現(xiàn)類似的駭人聽聞的事情。
“這是貴族該做的事情嗎?”
“即使沒接受教育的鄉(xiāng)下人,也不敢作出這種罪大惡極的事情?!?p> “或許他是個冒牌貨呢?”張齊不介意給這個將死的人,再扣一頂帽子。
一層客廳擺滿了華麗的裝飾品,正是時下最流行的“巴洛克”風格,金色的浮雕上刻著繁復的紋飾,風格多變的亮色花瓶……
通往樓上的盤旋石梯左右對稱,屹立在大廳的正中央,眾人分兩隊同時走了上去。
正午的陽光照了進來,頭頂?shù)母〉裼l(fā)耀眼,頗有種俗麗凌亂的感覺。
不經(jīng)意的撇過一組畫像,張齊的眼神就頓住了,天使的形象怎么這么詭譎多變。
不管時代的風格如何,或浮華,或簡樸,這類素材最終呈現(xiàn)的不應該是慈悲善良的內(nèi)涵嗎?可天使的笑容確實令他很不舒服。
年輕好動的扈從們明顯注意到了這些異常,聯(lián)想到廣場上被風干的女孩,不得不讓他們警惕。
儀式?
張齊想到了考前翻閱的魔法書籍,祭品加施法者,等于響應召喚的惡魔。
昨夜的無頭騎士就是被人刻意召喚出來的,英勇犧牲的騎士,墮落腐臭的食尸鬼是召喚所需要祭品,躲在暗處的家伙是主持召喚的魔法師。
他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橡木地板上,十三具尸體疊在一起,血液交織而成的五星芒是擺放祭品的地方,或許她們生前很美麗,但現(xiàn)在只剩下恐懼、猙獰。
從五官溢出的鮮血,沿著五星芒的軌跡流轉(zhuǎn),令人厭惡的氣味越來越濃,歡愉的叫聲越來越清晰。
扈從們緊握著手里的劍,無處可退了,他們心中的怒火壓住了對未知的恐懼。
萬幸,沒有人被憤怒沖昏頭腦,他們都在等待儀式進行完畢。
此刻,等待才是良策。
一個朦朧、黑暗的陰影出現(xiàn)了,黑色的嘴唇給她的面龐添了一分妖艷神秘,赤果光潔的上身,蛇形長劍懸浮在她的身后。
圖蘭從不疑惑迷茫,他相信主會一直引導他,但現(xiàn)在他就像面對禁果的亞當,信念動搖了。
貝露賽布布?
《黑暗種族圖鑒》最后還有幾張插畫,沒有介紹,只有名字。
那張插畫曾被大狗借走過幾天,后來又被許多男性學員傳閱。
插圖中的所有惡魔,沒有自己的種族,他們本身就代表著一個種族,無法替代。
“所有人后撤!”
“回到小鎮(zhèn),找到并殺死那個叫山姆的家伙,他會去那里的。”
張齊的喉嚨有些干,最后的話僅僅只有身旁的圖蘭聽見了。
七宗罪之一,地獄最頂尖的存在,深淵巨頭,長生不死者……太多的名號被冠在她的頭上,資料庫編纂她信息詞條的人,恨不得將她吹的無所不能。
第二場正式考試這么恐怖嗎?他以為德古拉伯爵就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戰(zhàn)力之一,現(xiàn)在直接可以打出GG了。
他連提劍的勇氣都沒有,怎么打?直接沖上去砍,亦或者用火燒?
炎魔之神伯洛格或許可以救他,可一只螻蟻不值這個價碼。
想到這里他也不害怕了,準確的說是麻木了,被傳說級的神魔淘汰,不丟人。
任務世界死亡不是真死,這是學校入學時給他們的承諾。
“你們趕緊走吧,我來殿后。”
張齊的笑容在圖蘭等人看來很勉強,不過,張齊本來就高大的身影,在他們眼中變得更加高大。簡直可以媲美上帝,這一幕將成為指引他們今后騎士道路的燈塔。
“先生,我們一定不辱使命?!?p> ……
被淘汰也要玩的盡興,這是張齊唯一的想法。
十字披風被來自祭壇的風吹的獵獵作響,回歸現(xiàn)世的自己,如果能記起這一戰(zhàn),大概會覺得人生已經(jīng)達到了巔峰。
老子也是砍過神魔的人,雖然可能連一秒都堅持不了,就打出了GG。
一瞬間完成大量腦補的張齊笑了,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
此時,逃至客廳的約翰,匆匆再看了這位偉大的騎士一眼,先生他瘋了!
瘋狂之后的張齊開始思索,反正橫豎是死,如何給自己一個華麗的落幕?
等價交換,人世間最公道的真理。
無論從商業(yè)層面,還是科學層面,這句話都站得住。
每當調(diào)配魔藥失敗,精神崩潰時,他總是翻看從信息庫里檢索出來的零碎信息,未知世界的知識,對他來說就像有趣的故事。
地獄的深處是一個叫深淵的地方,只有強者才有資格進入。
混亂、迷亂、樂園……
在那里,每一個族群都有自己信奉的深淵之主,通過獻祭來尋求庇護,可以是奇物,也可以是仆人,甚至出賣自己的靈魂。在深淵之主面前,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獻祭的,前提是等價,或取悅它。
當然,被召喚的深淵之主有權利拒絕獻祭,它們會根據(jù)祭品的價值,降下不同的力量,而張齊已經(jīng)想好了獻祭的物品。
黑霧般的結界開始破碎,一只雪白的手伸了出來,接著是扎成馬尾狀的頭發(fā)……
“討厭的衣服,你一個炎魔為什么裝成這個樣子?”
她將被風吹散的發(fā)絲攏起,露出一個少女般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