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年杏花微雨
那年初春。
時景深走下車關(guān)上車門,眉頭緊鎖。
爺爺下了死命令讓他過來相親,他開車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好了各種拒絕的理由。
例如同性戀,腎虛云云的。
下車的時候外面下著蒙蒙細雨,山莊外的盡是杏花,抬眼望去盡是一片粉白色的綢緞。
花瓣乘著清風溫柔地落在他肩上,一陣風起,花瓣好似一只只精靈,伴著春風輕歌曼舞,盛開的杏花壓枝墜,招搖之間又是一地殘紅。
時景深望著這一幕有些驚喜,卻不喜形于色,抬起修長的腿沿著長了些許青苔的青石板向上走去,細雨打濕了他柔軟的短發(fā),他站在樹下,仰著頭看著杏花在風里嬉戲,抬手折下一枝。
不遠處的山腳下傳來急促地腳步聲。
時景深垂眸看去。
一個女孩,一襲湖綠色齊腰對襟漢服,頭上寥寥幾支玉料發(fā)簪,玉手芊腰,撐著一把帶有山水畫的油紙傘,一張意外好看的小臉化著淡妝,朱唇輕抿,一雙杏眼怔愣地望著他,恰到好處,清雅出塵,美得有些不真實,如同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兩人四目相對,時光仿佛凝滯。
似乎已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山上報時的大鐘一撞,空靈的鐘聲在山間回蕩。
如同灰姑娘十二點的鐘聲。
一切旖旎被拉回現(xiàn)實,女孩恍惚驚醒,匆匆地往山莊的地方跑去。
時景深望著那個清麗的背影微微一笑,眼底撩起漣漪。
南煙雨迅速跑到山頂?shù)纳角f門口,不由得回頭望了一眼無邊無際的杏花小道。
心臟仍舊劇烈地跳動著,不知道是因為那一段被杏花鋪滿的長路,還是為誰。
她緊趕快趕地到這邊來,宣傳片剛拍完,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就過來了。
所幸那件衣服,阿語送給她了。
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南煙雨有些失神。
方才的男人,站在杏花微雨之中,身材頎長,白襯衫挽起,露出結(jié)實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可見,抬手折下了一枝杏花。
那人回眸,在杏雨中一雙丹鳳眼透著宇宙一樣的深邃,和她四目相對,動作頓住,一張白皙的臉如同墜落凡塵的謫仙,星眸劍眉,薄唇微微嚴肅的抿著,英挺的鼻梁讓五官更加立體醉人。
她屏息凝神,生怕驚動這幅畫卷一樣的景象。
一直到鐘聲響起,她才記起此行所為何事,小跑著與那人擦身而過。
大抵是夢吧。
南煙雨收起傘,把傘遞給一旁的侍傭,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走進去。
自家爺爺正與另一位眉目嚴肅的老人對坐著,不知道在聊什么,還眉飛色舞的。
“爺爺?!蹦蠠熡昝撓滦哌^去,輕聲喊道。
聞聲,南廷舒展開眉眼,樂呵呵地對南煙雨指了指對面的老人,“這是你時爺爺。”
“時爺爺好。”南煙雨乖巧地開口。
“這是我孫女,煙雨?!蹦贤⒆院赖嘏牧伺淖约旱男乜?,又看向南煙雨,“快給你時爺爺泡一壺茶。”
南煙雨微笑著點點頭,坐在一旁垂眸認真地擺弄一堆茶具。
“唉,你這孫女好啊,哪像我家那小子,整天朝外面跑!”時致遠不由得嘆了幾口氣。
南廷笑了笑,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男人。
“爺爺,南爺爺。”
低沉磁性的聲音讓南煙雨愣了一下,抬眸看過去。
是他。
南煙雨洗茶的手微微一頓,撞進那波瀾不驚的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