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丫鬟芍藥見過二夫人?!鄙炙帥]有跨進(jìn)門檻,而是直接在門外跪下了,臉上擺出一副瑟縮傷心的模樣。
房里的一眾丫鬟有些疑竇,薛嬸娘一臉恨毒了的表情看著芍藥,“如今,害死了我的女兒,怎么的,你家小姐還要叫你來示威么?!?p> “夫人這說的哪里話,我家小姐是關(guān)切夫人,擔(dān)心夫人傷心過度才特意叫芍藥過來看望一下夫人的,夫人節(jié)哀,切莫太過傷心以至傷身吶?!鄙炙幷f得似乎很是情真意切。
薛嬸娘凄然地大笑了幾聲,神情有些癲狂,房里的丫鬟瞧著薛嬸娘這副模樣更是心里打鼓。
“你家小姐那副惡毒心腸我怎么會不知道,如今害死了我的女兒,又要在這里擺出一副假心假意的模樣,叫我惡心,滾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我絕不會讓她就這樣好過,雅兒的仇,她必須得償?!?p> 芍藥聽了此話,便抬起了頭,眼眶發(fā)紅,神情凄切。
“二夫人,我家小姐真的是真心真意的,我家小姐素來敬重雅兒小姐這個姐姐,又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害她呢,若不是我家小姐被老夫人罰到祠堂里去思過,她必定會親自前來看望夫人的。”芍藥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清淚,“可憐我家小姐,去了祠堂思過,老夫人竟連一壺水都不讓我們院里的人送進(jìn)去,小姐身子虛膽子又小,一個人在祠堂那個清冷孤寂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咳怎么好,那祠堂左右不過才一個瘸腿又耳背的老下人,實在是叫人憂心?!?p> 薛嬸娘忽然起身走上前往著芍藥的肩頭狠狠的踹過去就是一腳,“不過才去祠堂思過而已,我家雅兒可是連性命都沒有了,你在這里擺出這副凄凄切切的模樣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死的是你家小姐,給我滾,如若不然,我等下指不定直接拿刀剮了你。”
芍藥一個沒有防備被薛嬸娘狠踹了一腳,重重向后倒去,痛極地捂住了肩頭,臉上一陣發(fā)青,緊壓咬著下唇控制著不要喊出聲,然后跌跌撞撞地扶著柱子站了起來,聲音低低飽含委屈傷感之意,“夫人節(jié)哀,芍藥,先退下了?!?p> 說罷芍藥就腳步綿軟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庭院。
薛嬸娘氣不打一處來,回頭就一巴掌地扇在了隨伺一旁的丫鬟臉上,直接將她打到了地上。
“賤婢,誰讓你們放她進(jìn)來的,以后,大房的人誰敢來,你們直接給我打一頓扔出去,氣死我了,那賤人,那個賤人?!毖鹉锵袷菤饧绷?,臉色潮紅,雙目瞪圓,咬牙切齒的。
薛嬸娘回頭又跪在了地上,雙手覆上了江雪雅蒼白浮腫的左手。
“雅兒,我可憐的女兒,那個小賤蹄子害了你,可老夫人偏心,竟然罰那個賤人去祠堂思過而已,雅兒,是娘親對不起你,我剛才就應(yīng)該把那個賤人活活掐死,雅兒,我的乖女兒……”薛嬸娘邊哭邊喃喃地開口念叨著,房里的眾位丫鬟看在眼里,卻無人敢上去勸解半句。
剛才無緣無故被打了一巴掌的丫鬟珍兒,捂著自己疼痛不已的左臉,嘴中蔓延著一絲血腥味,心中恨意涌出,望著此刻一副狼狽癲瘋模樣的薛嬸娘,眼底彌漫出幾絲快感。
薛姨娘邊哭邊說了一會兒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
剛才,剛才芍藥,芍藥說江玥那個小賤蹄子是,是自己獨身一身在祠堂思過的,祠堂,祠堂在江府一角,那邊鮮少有人會去,看守祠堂的不過是一個瘸腿老下人而已,若是,若是,真出了點什么事情,誰會知道。
薛嬸娘手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哭泣漸漸的止住了。
她眼波流動,心里萌生了一個念頭。
“你,你去把李丁給我叫來。”薛嬸娘揮了揮手指使著旁邊的丫鬟珍兒。
珍兒聞言冷冷地應(yīng)了聲好,便匆匆地下去了,唯恐慢走兩步又會被拿來出氣。
李丁是江府二房的一名小廝,極為擅長巴結(jié)討好主子,幫著薛嬸娘做了不少不能為人知道的事情,所以久而久之便成為了薛嬸娘上身邊最得力的幫手。
薛嬸娘臉色突然浮現(xiàn)了一絲詭異的喜色,“江玥,一命償一命,雅兒,娘親絕對不會叫你白死,你要去黃泉的路上且走得慢些,娘親立馬就讓江玥這個小賤人去陪你?!?p>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之后,珍兒帶著李丁到了。
李丁已經(jīng)從他人的口中知曉了大小姐溺亡然后薛嬸娘有些瘋癲的消息了,本想著不觸這個霉頭的,所以今日一直避開著薛嬸娘,沒成想,薛嬸娘倒是想起了找他了,他心中摸不清薛嬸娘的意圖,所以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夫,夫人?!崩疃∵t疑地開了口。
薛嬸娘回頭看著李丁,眼中難掩一種淡淡的喜色,這讓李丁覺得更是迷茫,薛嬸娘剛剛痛失了愛女,如今顯現(xiàn)出這份神色,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李丁,你過來。”薛嬸娘有些焦急,晃晃地站了起來,李丁見狀上前扶住了薛嬸娘。
薛嬸娘一把抓住了李丁的手肘,李丁有些嚇到?!胺蛉耍氵@是……”
“李丁,你過來,我跟你說,替我辦件事情?!毖鹉锛奔钡卣f,然后四顧地看了看身邊的其他丫鬟,“你們都給我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jìn)來?!?p> 丫鬟們聞言都退了下去,珍兒走在了最后,眼神瞄了瞄薛嬸娘和李丁。
李丁看這架勢,就知道薛嬸娘定要說些不能讓他人知曉的話,他俯了俯身,“夫人您說,要我做些什么?!?p> 薛嬸娘在李丁耳畔邊小聲地說出了自己心里的謀劃。
李丁的臉色霎那間變得十分難看。“夫人,這,這萬萬不可阿,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崩疃∷砷_了扶著薛嬸娘的手,慌張不已。
“李丁?!毖鹉镒プ±疃〉氖侄嗍沽藥追謩诺?,面上有些癲狂之態(tài),聲音也略大了些,“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是喜歡珍兒么,可珍兒那丫頭一直心氣高,看不上你,你若是將此事辦妥了,我便將珍兒許給你,再給你一百兩銀子讓你出府去置辦些產(chǎn)業(yè),難道,難道你想一輩子就留在江家做個家奴么。”
聽了薛嬸娘的話,李丁的眼神里掠過一絲動心,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李丁又有些懼怕了。
“夫人,可,可是此事若是被發(fā)現(xiàn),可是死罪阿,我……”
“不,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祠堂那邊鮮少有人,不過就只有一個瘸腿的老下人而已,大不了,你到時,一起。”薛嬸娘比了比自己的咽喉,幾分殺意。
“夫人,我,我……”李丁還是有幾分遲疑。
薛嬸娘松開了李丁,拔下了自己手上的一只玉鐲子,“你看,這是我先給你的好處,這個鐲子價值不菲,你,你定要將此事辦妥?!?p> 李丁看著手里的鐲子,成色清亮,確實是個好東西,浮現(xiàn)了貪婪之色。
“那,那好,夫人放心,我定將此事辦好?!崩疃∫灰а涝手Z了下來。
薛嬸娘點了點頭,有些欣喜。
屋外,此時,正貼在窗外偷聽的珍兒,臉色冷峻,眼神幾分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