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堪稱激動人心的演說結束后,另一位內(nèi)政大臣也緊接著走了上來,他是法蘭西的內(nèi)閣首輔,基本上所有的內(nèi)政事務在交付國王之前都會過他的眼,在底層的貴族群體看來,他可以說是最接近于國王的幕僚。
但在拉扎爾上臺后,他也只是個傀儡罷了。
內(nèi)政首輔語氣溫和地重申了一遍拉扎爾皇子的觀點,并表示內(nèi)閣將全力支持,同時他也把主題給拉回了這次的比武大賽。
數(shù)百門禮炮由競技場頂部的墻體內(nèi)伸出,向天齊鳴,巨大的火舌噴吐,伴隨著無數(shù)散落的禮花飄飛,這場舉辦得異常倉促但同時也異常盛大的比賽——終于正式開啟。
……
“你叫羅伊索沃特,對吧?”一身黑色軟甲的衛(wèi)兵正拿著以太水晶來與身前的這人比對面容。
四處的黑暗底下,唯有兩盞不算明亮的蠟油燈在緩緩燃燒,微弱的光和熱飄散,陰冷與肅殺的氣息又重新覆蓋于他的身上。
衛(wèi)兵不由得多看了這人兩眼,不知為何,他那久未波瀾的目光在移向這個叫羅伊索沃特的人時,竟也會有那么的一絲顫抖,仿佛是在直視兇惡的狼群。
“是的?!彼⑽㈩h首,將自己的氣息收斂。
這一回他的確是被威廉杰斯坦給賣了,像是早有預謀的那樣,昨天分明他還安安靜靜與世無爭,可今天卻要趕鴨子上架,參加這場十分詭異的演武大賽。
據(jù)稱那家伙老早就替他報好了名,可也沒想到竟會在抵達法蘭西城的第二天便不加休整直接開賽。
這世上真會有這么倉促的比賽嗎?仿佛根本就不是在選拔人才,而是在趕時間,趕在某個時間前選好冠軍。
“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來穿戴盔甲,所以我會協(xié)同你……把手向兩邊伸直?!毕莸珰庀s銳利如鷹的衛(wèi)兵拿起了胸甲,熟練且麻利地組裝起一件盔甲的雛形,羅伊只需要把自己的身體塞進去就好。
“我不穿盔甲?!?p> 衛(wèi)兵的手放慢了動作,但依舊在組裝:“拒絕嗎?我想你應該知道賽制如何:兩個人一對一,三分鐘內(nèi)解決戰(zhàn)斗,如果三分鐘后都不能打倒對手,就以擊中目標區(qū)域多者為勝——你不戴盔甲,難道不怕半途就被打死嗎?”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也組裝好了那堅硬寒冷的盔甲。
“爛命一條罷了,再說……他們也刺不中我?!绷_伊撥開了那堆金屬制品,又重復了一遍,“我不穿盔甲?!?p> “我明白了。”衛(wèi)兵無奈地搖搖頭,便把盔甲丟掉,隨后又拿起了一枚臂章,“但至少你得戴上這個……梅倫堡子爵,它代表著你的所屬勢力?!?p> 羅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謝謝?!?p> ……
“那比賽我真的要參加嗎?”羅伊靜靜地站在窗臺前,看著外面的雨,冷不丁地說了一句話。
“是的?!?p> “在經(jīng)歷凱旋大廳的事件后,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p> “那你想個辦法呀。拉扎爾和國王的行蹤皆不為定數(shù),就算直接去皇宮也未必能得到引薦,如果要接近他們,除了去參加演武大賽,我想不出更快的方案,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
威廉此時正坐在沙發(fā)上,不斷地翻找著桌面那一堆文件,表情略帶一絲苦惱。
他頭也不回地對羅伊說道:“我覺得我們的時間不夠。這次演武大賽舉辦得未免太過倉促,心思縝密的拉扎爾不像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所以我覺得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突發(fā)事件,才導致他出此下策?!?p> “突發(fā)事件……”
“比如說,你在丹陽道上遇襲,這件事在我看來就很不可思議?!?p> 羅伊沉默了一陣:“那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沒有了。這場演武大賽之前就在全國各地進行過大規(guī)模的選拔,我動用了一點小小的權力和金錢,安排你跳過預選賽,直接進入最終的128個席位。所以你只需贏下六場,就能直接殺入決賽。”
“六場么?”
“對,進入決賽就夠了。到那時你可以向國王提出一個條件,”威廉瞥了他一眼,“任何條件都可以,無論是瓦卡提斯之劍,抑或紅龍之血?!?p> 但羅伊似乎還在遲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蓖艞壛藦哪且淮蠖盐募飳ふ覗|西的計劃,緩緩走向了羅伊。
“你不喜歡表現(xiàn)自己,否則也不至于從未在天狼星榜上見過你的名字……但金子總會發(fā)光的不是嗎?你再怎么藏,也遲早會有藏不住的那一天,所以還不如直接找個適合自己的舞臺,向大家展示一下,你那足以在大陸上排上前三的高超劍術?!?p> “我明白了,”羅伊嘆了口氣,“但我應該不會用全力的?!?p> “噢?這樣也好,要是你失手把別人打傷了,對我子爵的聲譽也有影響。畢竟,在法蘭西,只有權力才是一切。所以即便是這種單純比拼暴力的比賽,也會帶著濃濃的官僚主義氣息?!?p> ……
車輪滾動在粗糙地面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羅伊抬起頭,發(fā)現(xiàn)來的是一副被安裝了鐵輪的擔架,上面躺著一位盔甲四散,遍體鱗傷,還在不斷呻吟著的男人。同樣的黑甲衛(wèi)兵拉著擔架,像是在拖著一堆垃圾。
“如果你變成這樣,那么我也會把你給拖出來?!毙l(wèi)兵帶領他往通道盡頭走去,有意無意地說道。
“你們是一個衛(wèi)兵負責一個人嗎?”羅伊問。
“是啊,128人,128個衛(wèi)兵,之前你們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眼前似有光亮傳來,衛(wèi)兵加快了腳步。
“那么,你是不會有機會抬我出來的。”
眼前的巨大鐵門轟然升起,發(fā)出鋼鐵撞擊才會有的堅硬的聲音,如戰(zhàn)鼓般緊扣人心。羅伊拔出劍,晨風伴著烈日覆蓋其身,像是在歡呼著……新的時代。
“真是自大啊,不過祝你成功?!毙l(wèi)兵的聲音越來越遠。
鐵門兩側穿著黃金盔甲的武士筆直站立,雙手持劍。他們的目光收于其間,卻感覺是在眺望天際,威嚴得讓人不敢正視。
他們是御林鐵衛(wèi),這個國家最精銳的戰(zhàn)士,每一次的出征,往往都帶著鮮血而歸。
“噢,你是說門口站著的那兩個金燦燦的東西嗎?他們當然是御林鐵衛(wèi),但也只不過像是儀仗隊一樣的御林鐵衛(wèi)罷了。真正的精銳,永遠要保持行動的迅捷與隱蔽,而他們的標準穿著,應該是黑色的軟甲。”威廉最后的叮囑還在他腦海里回蕩。